「那種毀滅不只是隕滅幾個界面那樣簡單,是平衡公正運轉萬物的規則!會發生難以測度的變化!
存身的世界坍塌了,我們還可憑藉神通可以自己創造,但若是連天地的規則都被改易了,那才是最深沉的絕望!
或許之後世界還會重新開闢,但那時候,我們和乾坤萬族萬物,肯定是不復存在了!」
旭陽儘可能的對渾沌和古或今避而不談,輕描淡寫又非常篤定的將未來會發生的事,緩緩的講述出來。
冥河大陣內,滾滾陰水依舊被陣法圈禁,沿著既定的軌跡運轉,天地之間一切正常。
在場的諸位頂級真靈,已經被旭陽描述的那種終結的災難驚愕住了!
以他們修持數百萬年,早已古井無波的道心,此刻都感到被震撼和驚嚇到了。
特別是羽衣少女天鳳,其光潔的額頭上閃過一枚褐色的鳳凰模樣符文,心底陣陣心血來潮,渾身的道道法則之力,也不自覺的轟然迴響。
作為百禽之首,初生即是真正的真靈天鳳的她,軀體自有神異,除了垚之法則和空間法則之外,她天生就具備其他幾種奇異的大道銘文,雖不能進行修煉,但自誕生時,這些銘文就聚合覺醒了通靈玉鳳神通,明是非,辨善惡,不見不聞,覺險而避。
這是天生的天機推衍之能,比下界任何後天修行的天機仙術,都要來得準確。
但她的神通運轉了一遍又一遍,都能感應到旭陽說的是肺腑之言,真真的沒有虛言和誇張。
天鳳沿著萬物終結的思路,只覺心中不寒而慄,甚至都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月眉星眼、清新脫俗的面容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錯愕,忍不住喃喃道:
「萬物終結毀滅!你說的居然是真的!我說的真,不是指你是不是誠心相告.你說的若是僅是自己的猜想,很有可能是荒謬的,是錯誤的認知!但我將你說的話,進行了數次推衍,發現這竟是最大可能發生的結局!你說的居然是.真的!」
就在其清雅的聲音,絮絮叨叨時,金龍王老成練達,最先冷靜下來,沉聲道:「天地復守於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誰知道呢?天道無親、無私、無情,也許天道是澄澈無私,是平衡公正的!但人心呢?」
旭陽搖了搖頭,深深一聲嘆息。
「嗜欲深者天機淺!也許就有人喜歡登凌至高,不把所有人踩在腳底下,就覺得不圓滿呢?
以人心代天心,這是最極致的自私自利!
這或許無關對錯,因為我們每個個體,都有自私自利的一面。
但天理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是與萬事萬物,是與我們每個生靈都息息相關的!
若有一個生靈成就了以私心代天心,那其他所有人都要仰其鼻息,但這.憑什麼呢?我們憑什麼要被剝奪選擇和生存的權利呢?
若將來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寧願賞花弄草,遊歷萬方,做個逍遙道君。
可若真有那一天的到來,我就只能努力修煉,去代替那個以私心代天心的生靈。
我有親有私,或許做不到天道那般公正,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
但考慮這些是沒有意義的,無數年來也沒人能將天理公心的道理爭個明白,為了保全自身和親族,只能迎上去!」
諸位長老都沉默下來,樊咆子的臉上也不見絲毫散漫嬉戲的表情了,環顧一周後,他輕聲出言道:「那天道呢?天道不會阻止這等事發生嗎?」
旭陽哂笑一聲,搖頭道:「天道無私無情就是好的嗎?一切平衡,萬物輪轉倒是公平!
但據說上界的大神通者,也有天人五衰,與道同化!花瓣凋零,種籽落地,而後又生長起來結果開花!周而復始的不斷輪迴!沒有任何生靈能永生,但我們是有情眾生,憑什麼要被無情對待?
我們真龍族除了化形劫、真雷劫和飛升劫之外,無有大天劫困擾,他們那些萬族生靈卻都有,他們又憑什麼默默接受那樣的結局呢?
還是那句話,無關對錯道理,為了生存,只能先爭取!先保證了自己的存在,再去管其他人開不開心吧!」
「哎呀,考慮這些忒煩了,我就知道威脅到我們龍族的一概滅殺,不來攪擾我們的就置之不理,考慮那麼多幹什麼,等一切塵埃落定,在仙界再建個一模一樣的龍島便是!」
樊咆子一咧嘴,擺手道。
「還是樊咆子純淨的性子看得透徹。」
聞聽此言風玉子和瀾清子神情一動,苦中作樂的笑道。
天鳳聞言斜晲他們一眼,嘟囔道:「憨龍!」
金龍王卻捻著鬍鬚,略一思量後,沉聲問道:「可按照邪龍之前,我們小南洲一脈的上界幾位天龍前輩傳來的消息看,上界龍族的情況並不樂觀,他們也只是跟隨著一位在仙界本土誕生的一位修煉時間法則真龍,在仙域邊緣的蠻荒中避世修行,時常會遭受各方勢力的襲擾,自從上界魔龍降下真血,污染邪龍之後,那些天龍前輩至今已經兩三百萬年沒有傳下訊息了。以那位時間真龍的偉力,數百萬年沒有音訊,可見他們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而貿然飛升的結局,一定不會很好,據說上界很多大勢力,都喜歡豢養龍鳳麒麟作為護山靈獸!你的前輩炎龍,約定好飛升後就尋找他們,儘快傳下消息,但也一去七十萬年音訊全無!而龍島上的幾位最古老的真龍要不是沒辦法,又何苦在下界苦苦壓製法力!」
「哦?」
旭陽眉頭一挑,轉而問道:「那位時間真龍建立的勢力,可是叫做時龍洞?」
「你怎麼知道?此事龍島內,只有我們幾個老傢伙知道,近些年為了避免族人心慕天龍,貿然飛升,連樊咆子我們都沒有告訴!」金龍王頓時面色肅然,與風、瀾二人對視一眼後,臉色都是一變。
「離此地不遠的靈族裡的靈王,是個從仙界逃離下來的可憐傢伙,本體是一件層次很高的仙器,這是我從他手裡交易得來的。」
旭陽沒有猶豫,手上靈光一閃,那得自靈王的仙界輿圖便出現在手中,遞了上去。
「原來是他!我聽說過這位靈王,據說突兀出現後,一兩百萬年來變幻了七八次容貌,有傳言是同一位靈王,原來是來自仙界的器物成靈,不過其很低調,從不跟任何稍大的族群發生衝突。恩不錯,倒是比我們龍島內的那個仙界輿圖,要詳盡的數十倍,好東西!」
金龍王接過後,神念略微一探,就遞給天鳳和瀾清子他們分別閱覽。
但天鳳在看過以後,臉色的憂慮不見絲毫消退,搖頭道:「但這輿圖也只有在仙界站穩腳跟,保證自身的安全後,才有用,說實話,我早就有動身去上界的念頭了,但為了避免淪為靈獸的結局,一直不敢付諸行動!你打算如何做?說來聽聽!」
「我當然不會就這樣赤裸裸飛升,那跟引頸受戮沒區別!」
旭陽點點頭,想到既然都開誠布公的對照信息了,又知道了天鳳有通靈玉鳳的神通,那自然是合作的不二人選,旭陽想了想後,索性將得自軒八靈的訊息講了出來:
「數十年前,此界赫連商盟的軒八靈,在離此地不遠的虛空間隙中,試圖獵殺禍斗,成就九劫滅真大法,在我別院附近如此猖狂,我自然不喜,將其滅殺,救下了禍斗收為護衛。在對軒八靈搜魂時,我得知赫連商盟數百年前,在血天大陸上發現了一個空間裂隙!裡面是天然四通八達的穩固空間通道,且陰氣濃厚,深不見底,跟我之前在蜉蝣族遇到的那個隕落已久的羅睺,死後遺留的迷宮通道,有幾分相似。
根據赫連商盟這些年的探索,發現這個四通八達的空間通道,竟能無視外界時空風暴的存在,橫亘在虛空間隙中,有通往小南洲之外的跡象!所以我想.」
「這個我知道,這是羅睺族群的幽冥連界迷宮!這種真靈是天生的輪迴之子!一旦成年,就能遊走在一種奇異的幽冥界域通道內!這種奇異的幽冥通道,確實可以通過某種時空都難以擾動的方式,溝通到外界!沒想到啊沒想到!赫連商盟這個仙界監察組織還有這樣的機緣!」
旭陽還沒說完,羽衣少女就驚喜的出言打斷,背負著雙手興奮的來回踱步,口中如如吐連珠般低聲嘮叨,可轉念一想,她又迅速的垮下臉來。
「不對啊!就算幽冥連界迷宮能通往外界,到達那些沒有跟仙界失聯的界面,但依舊距離真仙界極為遙遠,而且這等跟仙界聯繫密切的界面,飛升的兇險程度可能還要更甚於我們這裡!
真正能遊走於幽冥連界通道的,也唯有真靈羅睺,我只有空間法則,缺少了羅睺獨屬的陰冥法則,沒有那種奇異的幽冥域界法則,是無法隨心所欲的穿梭其中的,強行施為,一旦破壞了迷宮通道,怕是要被捲入到時空風暴中!到時候,就算是我也難以保證能安然逃出來!旭小子,你一肚子花花腸子,肯定還有別的謀劃!」
天鳳一板俏臉,轉身緊緊盯著旭陽,金龍王等也期待的看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你打斷了!」
旭陽一攤手,嘿嘿一笑,倒是沒賣關子,豎起兩根手指,悠悠道:「你們應該知道我之前出身的,是一個天地靈氣失衡的界面,那裡面的人妖兩族修士,因為缺失靈氣,是無法正常修煉到化神後期,而後成功飛升的,所以那些困於下界的化神修士們,就研究出一種偷渡空間節點的方法,沿著那些諸界之間本來就存在的空間通道,隨著空間潮汐漂流,以此為踏板,謀求通往靈界或者魔界的道路!
不過這種方式九死一生,在族中接引我之前的百年左右,那處小界中就有好幾個化神,動身進入了節點!這種方式跟我等龍鳳穿梭虛空間隙差不多,只不過他們是沿著本來就存在的空間節點,而我們天生不懼普通的空間風暴,平時自然沒必要使用這種方式,就是田飛兒接引我那次,也懶得使用這種方式,而是直接強行突破到了我跟角蚩族照面的地方,這風長老應該有印象!」
旭陽見他們都若有所思的點頭,就沿著思路補充道:「那既然靈魔兩界跟諸多下界之間,有這樣的通道,仙界和臨近的界面中,肯定也有!我們大可以把一個個界面,當成踏板階梯,多耗費點精力,多冒點風險,遲早能一步步偷渡到仙界去!而我們都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空間權能和其他法則之力,特別是有天鳳大人在,所冒的風險絕對要低於那些化神闖節點!這是其一!」
「哈哈,確實,我們幾個平時眼高於頂,一時間竟忘記了這一點,可見化神期的小人物中,也不乏大毅力、大勇氣之輩啊!其二呢?」
眾人只覺豁然開朗,金龍王撫掌大笑,連忙追問。
旭陽收回一根手指,神秘一笑:「這二嘛!自然是尋到一個存活的真靈羅睺,把他當成車輦,衝進幽冥連界迷宮中,這兩種方法,前者因為那些界面跟仙界聯繫緊密,就算偷渡成功,也等於進入了仙界那些勢力的包圍之中,還是後一種更保險一點,船小好調頭,羅睺作為能穿梭幽冥界域的真靈,我們大可以跟他簽訂相守以望的盟約,自行尋找可靠的落腳點,進入仙界!」
「你是說你出身那處小界中,那頭未成年的真靈羅睺,田飛兒帶你回返後,將此事稟告過我!」
風玉子頓時目露奇光。
旭陽點點頭,理清了思路後就胸有成竹的緩緩講道:
「對,就是那位羅睺前輩,我跟他有過數面之緣,其雖靈識有些懵懂,頗類孩童,但他數次跟我擦肩而過,也只是跟我嬉戲玩耍,沒有傷害過我,可見心思頗為純良天真!
此前他的死敵,也就是我們滅殺的那頭鯤鵬,一直也在想方設法的想突破隔界之力,或許就是想謀取他屍身!我既然跟羅睺有這樣的緣分,又替他滅殺了大敵,他對我又有過不殺之恩,不如我帶著鯤鵬的內丹和真源,去下界跟他一晤,看看他的想法!
他是獨行真靈,存活艱難,我們不如將他收為龍鳳兩族客卿,我們給予庇護,他予我們方便,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相比其他心思詭譎之人,我更喜歡跟這等純良之輩打交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