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別了，祖龍 （最終章）
「預備，樂起~~~」
一群樂師開始奏樂。
笛，響，箜篌瑟，鈸，板，鼓，磬，缶，鍾，鈴，箏等各式樂器有節奏的輪番響起。
負責指揮的樂府丞，認真聆聽滿意頷首。
待到節奏上來，樂府丞示意一旁的一眾舞者們「起~~~」
或五大三粗，或奇裝異服，或模樣古怪的一眾舞者們，統統都是面無表情的按照順序上前開始跳舞。
很明顯，這些人的舞技一般，還時常出錯。
不過樂府丞倒是沒生氣，反倒是很有耐心的打著節奏，糾正舞者們的錯誤。
原因也很簡單，這些人的身份不同尋常。
他們都是國王，還有單于。
冒頓臉色很難看，鬍子拉碴的好似半個月沒睡覺。
此時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茫然的跟著別人的節奏舞動身軀。
他是一年之前，在天竺戰敗之後被俘的。
當時抓住他的秦將，用如釋重負的語氣說了一句「追了你萬里之地，終於抓住你了。」
「萬里地？何止萬里地啊。」
回想起自己從陰山開始逃亡，一路東躲西藏與秦軍交戰，來來回回東南西北的跑，何止數萬里！
為了馱他而累死的馬，就有數十匹之多。
之後就是一路顛簸的被送來了咸陽城。
前往咸陽城的路上，他見到了那些宛如仙宮一般的龐大城池，鋼鐵鑄就的城池所帶來的威壓，讓他時至今日都難以忘記。
尤其是當他親眼看著，那些大車從仙宮之中，運出來一車車的鋼鐵甲冑與兵器的時候，這種壓迫感更是達到了頂峰。
從那之後，他就是這等渾渾噩噩的狀態。
「大單于。」
樂府丞叫停了音樂與舞蹈，無奈攤手「你若是再這樣不合拍，大典的時候出了丑，倒霉的可是我們所有人。」
這裡是嬴政的私人舞蹈團，就是大名鼎鼎的國王舞蹈團。
想要讓這些心高氣傲的國王單于們，放下面子給皇帝獻舞，體罰折磨餓肚子什麼的不好用，畢竟他們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的，不能折騰壞了。
所以治理刺頭的辦法，就是連坐。
你不用心跳，敷衍了事的結果，就是整隊人跟著倒霉。
先是伙食待遇下降，跟著就是懲罰打掃內務，也就是倒夜壺什麼的。
還不行的話，那就是整隊開除舞蹈團，直接發配去礦產採礦去。
這等連坐制度之下，這邊樂府丞剛剛退開，與冒頓同隊的幾位國王們，頓時上前一通威脅。
「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大宛國王，操著怪異的口音說道「我們現在吃的很差，每天只有玉米粥喝，連醬菜都沒有！在大秦這裡，這是牲畜吃的食物！」
「上個月的慶祝大典上，你又一次犯錯。」努米底亞國王瑪西尼撒乾脆直接上手，拽住了冒頓的衣襟「我是一位國王，曾經是。現在卻是要給別的國王們倒夜壺，這都是因為你的錯誤！」
巴克特里亞國王狄奧多圖斯二世揮舞著拳頭「你若是再出錯一次，我們所有人都會被送去礦山做奴隸。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不介意先把你揍死！」
幾位國王圍著冒頓一頓削，揍的他鼻青臉腫。
他們還賭咒發誓，如果因為冒頓導致自己被送去礦場做奴隸的話，必然會先用最殘忍的辦法弄死他！
抬手抹了把鼻孔里流淌出來的鮮血，冒頓從地上爬起來，一言不發的站回了隊伍里去。
樂府丞樂呵呵的揮揮手「起~~~」
接下來的排練之中，冒頓明顯表現好了許多，樂府丞的笑容愈發得意。
數日之後，又是一場不知道滅了哪個遙遠之地國家的慶典召開。
夜幕降臨，無數的琉璃盞，將整個咸陽城都給點亮，恍若人間仙宮。
臉上滿是自信與驕傲的秦人，擁擠在御道兩側，圍觀著各式各樣的表演，沿著御道一路行向咸陽宮。
這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些國王們組成的舞蹈團了。
看著這些遙遠之地的國王們，載歌載舞的一路蹦蹦跳跳往咸陽宮而去，圍觀的百姓們歡呼雀躍，放聲大笑極為高興。
什麼是國威強盛，這個就是了。
國威強盛的時候，百姓們的自信心也會隨之提升。
若是再給百姓們分點殘羹剩飯，讓他們吃飽飯餓不死，那立馬就是忠心耿耿，為了大秦赴湯蹈火啊。
舞蹈隊裡的冒頓面無表情，就這麼跟著隊伍一路跳著入了咸陽宮。
咸陽宮前的偌大廣場上，數千大秦勛貴宗室，文武大臣們聚集於此，坐在各自的案幾後面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氣氛好不熱鬧。
隨著大秦開疆拓土越來越遠，他們的收入與榮譽也在不斷增加。
簡單說就是，皇帝將蛋糕做的越來越大，他們這些人也能跟著多分上幾口吃的，自然是高興的。
前邊的各式表演逐漸結束退場，眾人的表情也沒什麼太大的驚喜。
畢竟像是什麼口中噴火，迭人梯，胡旋舞等等，這些年來早就看過了太多，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震撼與歡喜。
不過等到國王舞蹈團上場之後，歡呼之聲頓時暴漲。
說白了，誰也不會在乎這些人舞蹈跳的是否好看。
真正在乎的，是他們的身份吶~~~
不僅僅是殿前廣場上的那些宗親大臣們喜歡看，嬴政也喜歡看。
對於嬴政來說，這是他征服世界島的戰利品。
當一身黑龍袍的嬴政，從宮中出來，沿著丹階走向廣場的時候，整個廣場上都爆發出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響。
這是他們的王，他們的人皇。
帶領大秦走向前所未有輝煌的皇帝！
嬴政非常享受這種歡呼與崇拜，他緩緩舉起了雙手，四周的歡呼聲更是再度提升，仿佛是要刺破天穹。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跪在地上行禮的冒頓，猛然起身向著嬴政沖了過去。
這一幕太過突然，誰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
四周的甲士反應迅速，當即拔刀上前。
只是，誰也沒想到冒頓居然跑的這麼快。
簡直就像是草原上奔馳的駿馬，風一般的衝過去，趕在甲士們封堵嬴政身前的機會，猛然沖了過去。
這邊嬴政面無表情，手中已經是拔出了乾坤宇宙鋒。
「當年荊軻還知道藏劍，你連個兵器都沒有。」
嬴政並不驚懼，只是感覺奇怪。
冒頓這是，主動求死？
的確是求死，對於冒頓這等人來說，死並不可怕。
他之所以忍受羞辱，被人活捉了送來咸陽城跳舞，唯一的原因就是想要為自己部落里的族人們報仇。
匈奴部落徹底完蛋了。
男人們不是死了就是在礦場生不如死，女人們則是散入中土各處，早就沒了消息。
身為最後一個匈奴人，冒頓決心決死突擊嬴政。
不求擊殺，只求能咬下他一塊肉！
面對著嬴政手中長劍，冒頓乾脆縱身躍起，打算用衝擊力讓長劍貫穿自己的身軀，然後貼過去咬一口！
直到此時，嬴政方才真正動容。
能來到他身前的刺客，都是不懼死的。
而人不懼死，哪怕是皇帝也會心驚動容。
就在此時，一隻酒壺從嬴政身後飛了過來，直接撞在了冒頓的身上。
就這麼一撞，讓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頓了頓。
冒頓身後拼死追趕的甲士們，上前兩步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距離嬴政只有幾步之遙，冒頓的眼睛裡滿是不甘之色，旋即首級也被斬了下來。
嬴政收回了佩劍，轉身向著陳然笑言「多謝國師出手相助。」
「打擊胡虜，人人有責。」
陳然來到嬴政身邊，望了眼被拖走的冒頓，平靜出言「整個世界島都快被你拿下了，這個舞蹈團，也該解散了。」
「嗯。」
嬴政當即點頭，囑咐一旁已然滿頭白髮的趙高「那些舞蹈團里的人，統統發去礦山。」
「嗨~~~」
「國師。」出了這檔子事情，嬴政也沒了繼續宴會的心情，離開前殿廣場，與陳然閒庭信步說閒話「這麼多年過去了，國師容顏未曾有過絲毫改變。」
「面嫩。」
「呵呵。」面容上已然帶上一絲蒼老的嬴政，毫不掩飾目光之中的艷羨「國師，世間可有長生？」
陳然搖頭，乾脆否決「沒有。」
嬴政面上閃過一抹黯然。
國師不願意給長生，他也沒有辦法。
畢竟這等神仙中人，可不是凡塵之力能威脅的。
「你還是好生培養接班人吧。」陳然笑言道「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再活三十年毫無問題。」
「三十年？」
嬴政苦笑，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時光匆匆而過，三十年的時間轉眼即逝。
大秦已經橫掃了整個世界島，陳然的任務也已經完成。
他甚至在拿到獎勵之後，回到現代世界裡，將自己的仇人們都給扔進了不同的異世界去吃苦受罪，生不如死。
可之後，他依舊回到這方世界裡，安靜的等待著。
曾經熟悉的人，逐漸凋零離去，甚至就連嬴政的兒子都老死了不少。
到了最後，只剩下了陳然與嬴政兩人。
身體愈發蒼老的嬴政，明顯已經快要到日子了。
「國師~」
躺在床榻上的嬴政，鬚髮皆白滿臉皺紋。
安排好了後事之後，讓所有人都離開，只留下了陳然。
嬴政的目光之中滿是期盼之色「可有長生？」
面對著嬴政希翼的目光，陳然依舊是搖頭「沒有長生。」
嬴政目光里的光，肉眼可見的消散。
「想想當年初見國師，朕還是個孩子一轉眼父王母后」
嬴政的呢喃越來越低沉，直至消失不見。
陳然在榻前站立許久，最後上前伸手拉扯錦被為嬴政蓋上面目。
「別了，祖龍。」
陳然轉身出去，背手走向宮外，只留下了一句「陛下駕崩了。」
很快，哭泣哀嚎之聲，從咸陽宮開始，傳遍了整個世界島！
「系統，我想退休了。」
「經歷這麼多個世界，就像是一次次的輪迴轉世，心情上實在是扛不住，真想來碗孟婆湯。」
『可以。』系統乾脆表態『感謝你的付出。』
『系統離開之後，你依舊可以穿行於各處曾經去過的世界，這是送你的離別禮物。』
陳然笑著拱手「多謝。」
『再見！』
自此之後，系統再無聲音。
陳然下意識的想要打開系統面板，卻是再也打不開了。
「也好。」
他笑了笑，回到了現代世界之中，望著鱗次節比的大廈與川流不息的車流，舒展雙臂。
「回來了，這裡才是我的家鄉。從今以後，過自己的好日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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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