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輪番的招呼之下，皮洛夫確實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甚至，他的眼神和表情，已經出現了認命的情緒。
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改變結果的時候，自然是會陷入絕望的。
但讓皮洛夫不理解的是，他看得出來，這三個人，不想殺他。
確切的說，是暫時不想要他的命。
很快，他懂了。
這三個人不殺他，不是想要俘虜他，更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想用他來影響隊伍的士氣。
從他們開始交手到現在，有不少士兵都在觀察著這邊的局勢。
如果皮洛夫贏了，哪怕只能斬殺掉對方一人，對他們的士氣，都會有巨大的提升。
可反過來說，皮洛夫要是輸了，自家士兵，士氣自然下降。
而現在，面前這三個人不殺他，會牽扯到他手底下士兵更多的精力。
他們想看著自己的將領贏下來，可看到的卻是他皮洛夫狼狽至極的一面。
況且，他們的隊伍，本就處於劣勢。
在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崩盤會很快。
或許就是下一個瞬間。
他的身上每多一道傷口，對於那些士兵來說，就是多一次的心靈摧殘。
而想到了這一點的皮洛夫，才知道對方的指揮官必然是個高手。
攻心為上！
對方太懂得利用細節之中的優勢了！
從雙方碰面開始，皮洛夫就完全陷入了對方的節奏之中，根本沒有任何翻盤的餘地。
敗了。
從上到下，敗得體無完膚。
皮洛夫手撐著巨斧，再次艱難的起身。
然而……
啪！
骨鞭抽斷了皮洛夫的一條腿。
皮洛夫再次單膝跪在了地上。
正如皮洛夫的猜測一樣。
段衛軍在得知他們可以殺掉皮洛夫息之後，便下達了命令。
不要殺，但是要讓他在自家士兵面前，盡顯狼狽。
「都是戰士……有必要……如此羞辱我嗎？」
皮洛夫疼得滿頭大汗，艱難的抬起了頭，看向了曲洪波。
曲洪波靜靜地看著他。
過了許久，他才低聲道：「各為其主，立場不同。」
「如果情況反轉，辱我，可以讓你留下更多將士的性命，你也會做出跟我同樣的選擇。」
曲洪波低聲道：「等戰事結束，我送你個痛快。」
……
「第一戰大捷！」
梁銘向寧凡匯報了前線的戰況。
這老爺子，此時也是激動的面色紅潤。
對於強占野風口的這三個大區，梁銘最恨的，其實就是E大區。
畢竟，打折他雙腿的阿方索，是E大區的人。
但是梁銘很少在寧凡面前，表達自己對阿方索的恨意。
原因則是他已經投靠了寧凡。
任何對寧凡有好處的事情，他都不會阻止。
跟阿方索的合作，對於整體局勢來說，是好事。
梁銘不會因為個人原因，去影響整體利益。
這就是梁銘這個歲數的人，能想明白的事情。
而此時，邊塞防軍去屠殺E大區的隊伍，是對寧凡有益的。
既然如此，梁銘有足夠的理由興奮！
「嗯！」
寧凡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
在這個過程中，其實他也是相當緊張。
第一次徹底放權，並沒有讓他輕鬆，反而像是心裡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好在，現在石頭落地了。
「E大區那邊這次肯定是急了。」
白鵬在一旁輕聲道：「邊境巡防軍被殲滅，他們可能不會那麼在乎，但是這次來的全域主戰團，對於他們來說可是很值錢的。」
寧凡點了點頭。
哪怕這次來的隊伍不是全域主戰團，E大區也不可能輕易的就此作罷。
怎麼說，那都是六萬人啊！
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就這麼沒了，換做誰，都接受不了。
更何況，這種損失是已經千瘡百孔的E大區絕對損失不起的。
那麼，接下來，就看他們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了。
寧凡眯起了眼睛，將手放在桌面上。
白鵬看出了寧凡的情緒波動。
「小子，你在考慮什麼？」
寧凡抬起頭，看向白鵬。
沉吟了許久，他才低聲問道：「白叔，邊塞防軍現在大捷，從戰績上來說，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定的領先優勢。」
白鵬點頭：「嗯，老關肯定知道你們打的這支隊伍跟邊境巡防軍不是一個成色，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賴帳的。」
「那您覺得，我現在的贏面大嗎？」
寧凡又問。
白鵬考慮了片刻，才搖了搖頭：「依舊不太大。」
這次不等寧凡發問，白鵬便繼續道：「如果切磋到現在截止，那麼獲勝方肯定是你，可問題是，比試的限期……是三天！」
「這三天裡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好。」
「更何況，在我看來，你們在第一天就獲得領先優勢，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會讓老關更加直觀的看到你們的實力，所以他也會比之前更加認真對待這場切磋。」
「老實說，段家那小子確實是有點本事，但是經驗這種東西，他跟老關還是差了很多的。」
「老關在了解到你們的實力之後，會很輕易的判斷出，你們在這三天會達到什麼樣的戰績。」
「而他，會帶領著【開山】，打出一個讓你們無法超越他的戰績。」
其實從最開始，白鵬就不是很看好這場切磋。
他了解關山月的能力。
寧凡這支新軍雖然很強，也很有潛力，但是就目前來說，想贏關山月帶領的【開山】，很難。
「白叔，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寧凡手指敲打著桌面：「其實在這場切磋中，我好像中計了。」
白鵬一怔。
中計？
中什麼計？
他確實沒想出來。
寧凡苦笑了一聲：「主要原因，還是你們給我灌輸了一種認知偏差，那就是關統領這個人，太實誠，太直接。」
「這有什麼問題嗎？老關本來就是……」
「不。」
寧凡搖了搖頭：「或許關統領確實是個直爽的人，但是您別忘了，他是個很有能力的將領。」
白鵬一臉懵逼，完全聽不懂寧凡在說什麼。
寧凡漸漸眯起了眼睛。
「我不太會打仗，但是我也懂得一個道理，這個道理……關統領不會不懂！」
在白鵬求職欲望極其強烈的眼神下，寧凡淡淡吐出了四個字。
「兵不厭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