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恢復意識之後，他就看到了蘇北的屍體。
從自己手中那把還在滴血的刀上，他可以確定，人是自己殺的。
他很開心，也很爽。
報仇的感覺，很暢快。
這是對死去那些兄弟的交代。
緊接著，他通過溫彩，聯繫到了輝子。
這讓他更是鬆了口氣。
輝子他們，還活著。
可接下來，當寧凡接過電話之後，一切就都變得詭異了起來。
什麼二十萬大軍。
什麼總區大統領。
什麼蘇萬鈞……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這不怪林川。
按照林川之前的生活軌跡來說，這些東西，是他完全接觸不到的層面。
太高了，也太遠了。
一個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的行者，怎麼可能接觸到這個高度的人亦或是事呢？
所以，寧凡跟他說的這些話，像是天書一般。
更讓林川想不明白的是，在他的印象里，無論是輝子還是寧凡，大家都是在一個槽子裡吃飯的。
大家的層次是一樣的，眼界自然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差距。
可為什麼，他們會知道這些事情？
如果不是林川確定電話那頭就是輝子，他現在甚至懷疑自己打錯電話了。
對了，還有。
那個黃毛，不是個殺手嗎？
又怎麼會是什麼三統合作區的統領之子？
等一下。
正當林川還在努力消化這些信息的時候，他忽然瞥見了小樓前方的情況。
一個女人，走到了那個叫蘇北的小子屍體前方。
女人似乎很生氣。
她蹲下身子，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蘇北的情況。
很快，她好像確定蘇北已經死透了。
「媽的！怎麼會這樣？」
女人低聲罵了一句。
隨即，她看向了城門的方向。
只是經過了短暫的猶豫，她的眼中便露出了決然之色。
站在三樓的林川，眼睜睜的看著她抓起了蘇北的頭髮，將他的屍體朝著城門前拖了過去。
「有個女人，把那個狗東西的屍體給拎走了。」
林川皺著眉頭嘟囔道：「這到底都是什麼情況啊？」
……
白鵬倒在地上。
他的身下，鮮血已經流成了一條小河。
他看著上方，嘴裡如井噴一樣，往外涌著鮮血。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不過，他的眼神卻很平靜。
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在那一拳打出去，沒有殺掉蘇萬鈞之後，他更加確信，自己差不多走到盡頭了。
踏。
踏。
踏。
皮靴踩在泥濘之上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
「如果你選擇追隨的人是我，未必會是這樣的結局。」
蘇萬鈞已經走到了白鵬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很出色，或許……我會願意帶你去上城。」
蘇萬鈞承認了白鵬的實力。
他是【萬魂級】。
正如他自己所說，達到【萬魂級】，對力量的感悟已經來到了一個新的維度。
而白鵬即便再強，也是【千魂級】。
按說，在正面對決的情況下，白鵬是很難傷到蘇萬鈞的。
況且，在蘇萬鈞看來，自己的能力恰好還算是克制了白鵬。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受傷了。
就算這裡面有輕敵的因素在，可他卻不得不承認，白鵬確實很強。
剛剛那一拳，讓蘇萬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威脅。
「呵呵，咳咳咳……」
白鵬笑了一聲，喉嚨里噴出了血沫，將他嗆得猛烈的咳嗽幾聲。
「我對上城沒興趣。」
白鵬依舊在笑。
「我也不可能會追隨你。」
「我有今天的實力，不是因為我有多出色。」
「是我的兄弟，窮盡半生，不遺餘力的在幫我。」
「這種感覺，你是不會懂的。」
說話間，白鵬翻了個身子，想要將身體支撐起來。
然而，蘇萬鈞卻張開了手。
如同一座大山，壓在白鵬身上。
白鵬半個身子都陷入了泥濘之中。
鮮血，和淤泥混在了一起。
「我的確不懂。」
蘇萬鈞聲音低沉：「只要我自己無敵，就夠了，其他的……我不需要懂。」
「無敵？」
白鵬嗤笑了一聲：「如果真的無敵，你又怎麼還會在這裡？」
蘇萬鈞臉色沉了下來。
白鵬又道：「你根本就不敢去上城！」
這話落下的瞬間，白鵬能夠感覺到身上的重力更強了。
甚至，他的骨頭，都發出了「咔咔」的聲音。
可這卻並不能讓白鵬閉嘴。
「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
「但你要是說自己無敵……」
「呵呵……」
「吹他媽什麼牛逼呢？！」
砰！！
白鵬的身體，完全沒入了泥土之中。
而泥土之中很快便濺出了一片血霧。
白鵬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原本，我打算留你一個全屍的。」
蘇萬鈞沉著臉，目光森冷的看著腳下：「可你這張嘴，卻讓我覺得很討厭。」
白鵬……
犧牲了。
這是他自己早就已經預料到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只要來了，就不可能活著回去。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蘇萬鈞的對手。
但是這個位置，也必須要由他來頂著。
在來的路上，白鵬並不是懷揣著那種悲壯的心態。
反倒是覺得挺自在。
老溫過得不錯，他那個女婿，應該會很孝敬他。
至於夏清，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是在完成自己的夢想。
最起碼，她也是死在了自己之後。
我沒虧欠她。
而自己……
可惜啊！
等不到啟明結婚生子了。
不過也好。
啟明本就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
沒有自己在旁邊絮絮叨叨，他應該也會過得很輕鬆。
還有什麼是自己放不下的呢？
好像……
沒有了……
一旁，夏清跪在地上，看著蘇萬鈞的腳下。
在這一刻，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抽抽了一下。
這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這是心疼嗎？
夏清不知道。
但她卻很清楚的知道，在白鵬氣息消失的那個瞬間，她好像後悔了。
她的腦海中很突兀的閃過很多曾經跟白鵬還有溫修遠一起打牌聊天的畫面。
原本，這些畫面，是不會出現在她的腦子裡的。
因為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可現在……
「老白……」
夏清的眼睛裡，不由自主的流下了兩行熱淚。
蘇萬鈞抬起頭，看向夏清。
「我玩夠了。」
蘇萬鈞的嗓音低沉。
「這場遊戲，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