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護短。
他的這個特點,幾乎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對外人,寧凡可以不擇手段。
但是對自己人,寧凡可以說是個相當稱職的首領。
甚至有的時候,寧凡護起短來,是不講道理的。
哪怕道理不站在我這邊,也無所謂。
我只知道,我身邊的,是自己人。
而站在我對面的,我不熟。
所以在道理和人之間,我選擇人。
寧凡的這種性格,也就導致了敵人對他恨之入骨,而自己人,卻願意把命交給他。
阿方索很了解寧凡。
他自然也知道,在寧凡面前,自己始終是個外人。
無論他在離開野風口之前,如何跟寧凡交心。
可說到底,兩邊都還是為了各自的利益罷了。
而另一方面,寧凡這邊吸納了【泥蟲】。
最開始,阿方索覺得【泥蟲】對寧凡來說,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畢竟自己曾經也想過去利用【泥蟲】。
誰又會對工具產生感情呢?
所以,阿方索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但是在這次重新回來之後,他卻覺得自己的想法錯了。
寧凡已經將【泥蟲】當成自己人了。
或許從梁銘主動找到寧凡尋求加入的時候,寧凡就沒把他們當過外人。
只是那個時候阿方索自己沒看明白而已。
現在既然懂了,阿方索自然也沒辦法當做無事發生了。
他決定去找梁銘把話說清楚。
他主動登門了梁銘家。
梁銘不喜歡太吵鬧,或許是之前在野外生活慣了,在寧凡的詢問下,他選擇了野城邊緣的一座不太起眼的小樓。
沒有戰事的時候,孫半耳還是經常性的陪在梁銘身邊。
而蜂姐經過之前的事情,野心也確實小了不少。
畢竟,她的能力已經無法隱藏了,並且已經轉化為寧凡手裡的戰鬥力。
就算是想翻天,也翻不起來了。
所以,蜂姐也被接到了小樓。
這天阿方索來的時候,孫半耳和蜂姐正在陪著梁銘喝茶。
兩人看到阿方索的瞬間,眼中頓時露出了殺機。
可是梁銘在觀察了阿方索片刻後,便讓兩人先回房間了。
孫半耳不放心。
可梁銘卻很隨意的說了一句。
「放心,阿方索統領是來求活的,而不是尋死的,我不會有事。」
梁銘的話,還是很有力度的。
雖然孫半耳和蜂姐還是不太放心,但也按照他的意思迴避了。
只是回到房間的孫半耳立刻聯繫了寧凡,將這件事情告知給了他。
梁銘這邊,在兩人離開後,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對阿方索怒目而視,反倒是很客氣的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阿方索統領,請坐。」
阿方索猶豫片刻,安穩的坐了下來。
不等他說話,梁銘便拿出了一個新的茶杯,並且為他倒了一杯茶。
「你來找我,是道歉的。」
梁銘一邊泡茶,一邊輕聲道:「你怕寧凡會因為我的事情,動你。」
阿方索臉色有些難看。
不過他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是。」
「你覺得,我會原諒你嗎?」
梁銘笑笑:「我看起來,像是個很大度的人嗎?」
聽他這麼說,阿方索反倒是鬆了口氣。
老實說,阿方索能在統領這個位置坐這麼久,自然也是懂得察言觀色的。
別看多維爾那種傢伙是家族中重點培養的年輕一代,可是這種事情,不去親身體會,是永遠都無法學到精髓的。
所以,多維爾跟阿方索的段位,其實差了很遠。
按照多維爾的性格,就算明知道自己會被針對,也斷然是不可能放下身段,來找梁銘道歉的。
這就是兩者的區別。
也是為什麼多維爾會比阿方索慘那麼多的原因。
「誰都會做錯事。」
阿方索看向了梁銘的雙腿:「老實說,補救,我沒辦法,但是我認罰。」
梁銘挑起眉頭,看向阿方索。
阿方索猛然起身。
撲通。
他直接跪在了梁銘的面前。
「梁老先生,當年的錯,在我!如果你到現在依舊無法釋懷,我雖然無法恢復你的雙腿,但是我可以讓我也體會到跟你一樣的痛苦!」
阿方索的眼睛有些紅。
斷腿之痛,沒有人想體驗。
更何況,誰也不想在輪椅上終此一生。
可沒辦法。
跟一雙腿比起來,命更重要。
如果不能讓梁銘放下這個仇怨,按照寧凡的性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自己來一刀。
那一刀,會來得很突兀。
也會很疼。
既然如此,在自己能夠承受的範圍內,自己來選擇受懲罰的內容,會更容易接受一點。
而他的這個舉動,讓梁銘也不由一怔。
他也沒想到,曾經威風堂堂的城西大統領阿方索,此時竟然會跪在自己面前,寧願斷掉雙腿,也要乞求原諒。
梁銘當然不會覺得,這是因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阿方索現在跪在這裡,百分之一百的原因,都在寧凡。
如果非要沾邊兒,那只能說,梁銘的眼光不錯,選擇跟對了人。
「看來,你真的很怕寧凡。」
梁銘悠悠說道。
只是他的語氣和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嘲弄。
他只是在敘述著一個自己看到的事實而已。
阿方索也很坦然。
「是,我怕他。」
阿方索抬頭看向梁銘,眼神很真誠。
「之前在野風口,無論面對任何對手,我都不會感到害怕。」
「就算對方很強,我也會從對方的身上找到破綻。」
「即便不是對手,最起碼……我是不擔心自保的問題。」
「可寧凡……寧統領不一樣。」
「我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或者也可以說,我有的時候,甚至都不敢去猜他的想法。」
阿方索笑了,笑的苦澀。
「不管你信不信,現在的我,其實沒有多少野心。」
「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野心了。」
「我只想平平淡淡的過完這輩子,舒舒服服一點,別受苦,過一點好日。」
「像你現在這樣的生活,我很羨慕。」
「所以,折了這雙腿,也無妨。」
梁銘靜靜地聽完阿方索的話,品味了很久。
終於,他長長嘆了口氣。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梁銘擺了擺手:「你走吧。」
阿方索一怔。
「梁老先生……」
「我會跟寧凡說,這件事情,我已經釋懷了。」
梁銘閉著眼睛。
阿方索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簡單就原諒了自己。
可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寧凡的聲音。
「銘叔,這件事情,我給你做個主吧!」
(加更,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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