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已經上車。
程斌的屍體被留在車邊的血泊之中。
寧凡坐在車裡，一時間心情有些難以平復。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殺人。
是的。
程斌，是他殺的。
林川將這個機會送給了他。
即便寧凡知道，走上行者這條路，早晚都會經歷這種事情，但是卻也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胃裡一陣陣翻湧，感覺肚子裡的陰犬肉在不停的躁動著。
那股酸澀腥臭的味道，不斷從喉嚨中反上來。
儘管他的狀態很差，也沒有人會安慰他。
甚至沒有人幫他順順背。
既然選擇當行者，就別指望著任何人把你當成小孩子來對待。
林川的眉頭一直緊緊皺著。
在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他才開口打破了車上的沉默。
「前面是鬼霧森林了吧？」
「對，還有不到十公里。」
輝子淡淡道。
「右轉，去我們上次吃燒烤的那個山洞休整一下。」
「好嘞。」
輝子將車開到了一個洞穴前方停了下來。
寧凡看到這個洞穴里還殘存著一些木炭燃盡的痕跡。
正如林川所說，這條路，他們太熟悉了。
甚至在上次任務的時候，他們還能悠閒的找個山洞舉辦了一場燒烤晚宴。
眾人下車進入了山洞，那個叫大壯的男人找來了幾根木材點起了篝火。
只不過，這次他們可不是來燒烤的。
「我們被盯上了。」
林川伸出雙手烤火，目光落在火焰上若有所思：「如果沒猜錯，【戰熊】的人已經在鬼霧森林等著我們了。」
眾人都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表現出多少慌張。
「兩個選擇，第一，我們換路，走蛇洞，繞開鬼霧森林。」
「第二，殺過去。」
林川抬起了頭，火苗烤紅了他低沉的臉：「七個人投票，多數決，我先表態，干他！」
「殺過去！」
「殺。」
「我覺得沒有必要置氣，蛇洞我們又不是沒走過。」
「安全第一。」
「我們對【戰熊】不了解，硬剛容易出現不可控制的風險。」
六個人，三票贊成硬碰硬，三票贊成繞路。
這個結果，讓寧凡挺意外的。
本以為，林川既然已經率先表態了，大家多少會尊重一點隊長的面子。
可輝子和喬菲，還有那個看起來很憨厚的大壯，竟然投了反對票。
更重要的是，現在關鍵的一票，居然落在了寧凡這個新人的手上。
所有人將目光對準了他，等著他的決定。
寧凡雖然有點不適應，但卻還是冷靜道：「川哥，投票之前，我想先問幾個問題。」
「問吧。」
林川點頭。
「靈侍究竟是什麼？」
寧凡憋了好久。
能不能使用靈侍，對於行者來說區別太大了。
他需要知道獲得靈侍的方法！
似乎早就想到寧凡有此一問，可林川卻沒有直接回答。
「還記得我們剛剛走出內區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嗎？」
寧凡當然記得。
那個畫面，怎麼可能忘？
屍橫遍野，餓殍遍地！
滿地都是已經乾涸的褐色血漬。
「野外，亡魂無數。」
林川幽幽道：「這些亡魂，經過長時間的累積匯聚，便會成為靈。」
「靈，沒有意識，沒有思想，但是它們會感受到臨死之前的痛苦！」
「靈是亡魂匯聚的產物，一個人臨死之前的痛苦，或許還可以承受，但是如果是很多亡魂匯聚到一起呢？」
「所以，靈需要解脫！而它們解脫的方式，就是附著在我們的武器上。」
「我們用自己的武器給它們一個棲身之所，而它們也會把力量借給我們。」
林川抬起了自己的刀：「我這把刀，裡面關著的就是六個亡魂聚集到一起的靈，它叫屠夫。」
「六個亡魂聚集的？」
乍一聽，寧凡覺得六個亡魂已經很多了。
「別那麼驚訝，想一想，野外最不缺的是什麼？不是那些怪異的植物，也不是嗜血的異獸，而是亡魂！」
林川指著喬菲：「喬菲的靈侍，是由十七個亡魂匯聚的，她也是我們這裡面唯一一個擁有【十魂級】靈侍的人。」
寧凡猛然看向喬菲，發現她正在低頭擦拭著唐刀。
那把唐刀裡面……
藏著十七個亡魂所匯集成的靈！
「那也就是說，如果武器不在身邊，就無法使用靈侍了？」
寧凡沒時間感慨。
「那倒不是，最初的靈，只是依附於武器，所以我剛剛才說，我們是跟靈來借用力量。」
林川道：「但是，一旦跟靈侍培養出足夠的默契，武器就只是起到媒介的作用了！就算換一把武器，同樣可以使用靈侍。」
寧凡大概懂了。
「那怎麼才能獲得靈侍？」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
林川笑道：「行者的圈子裡流行一句話，那就是機緣到了，自然會有靈來主動找你。」
寧凡對這個答案有點失望。
機緣到了？
這未免太玄學了！
「有沒有可能跟精神力有關？」
寧凡不死心的問道：「比如說，瀕死之際，更容易感受到靈的存在？」
「你想多了。」
輝子指了指脖子上的三道抓痕：「當初我第一次出任務，差點死在外面，也沒有得到靈侍，倒是第三次出來，走著走著，忽然就有靈來找我了！」
還真是看機緣啊！
「小子，不要心急，只要能在野外活下來，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擁有靈侍。」
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投票吧，大家都等著你的決定呢。」
寧凡收回了迫切得到靈侍的心思，開始認真考慮起該怎麼投票。
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會牽扯到整個團隊的命運。
寧凡想了半分鐘，依舊沒有給出答案。
「川哥，說實話，我覺得……你的思路錯了。」
六個人齊齊看向了寧凡。
這個小子，剛剛罵了川哥，現在又在質疑川哥……
「小子，想篡位啊？」
輝子挑眉道。
然而，這次林川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饒有興趣的歪著腦袋。
「高材生，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