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色不早,方正提出告辭。
「我送你一程。」葉喬按下鑰匙,對面的牧馬人車燈亮了。
「行。」方正拉開副駕車門,徑直坐下。
將方正送到酒吧街,葉喬隨即驅車趕往住處。
她剛從米國回來,不願和父母同住,便租住了一間小公寓。
80多平,兩室一廳的格局,平時自己煮煮飯,生活過的非常愜意。
停好車,葉喬換上運動服,和晚上消食的人一起出門鍛鍊。
走出小區,只見前方人行道,一個身穿Gucci 童裝,手上拿著仿真玩具氣槍的男孩,正在朝路過的行人射擊。
熊孩子只有十歲出頭,不敢朝身高體壯的男人開槍,專門瞄準老弱婦孺下手。
看到路人被自己嚇的倉皇逃竄,熊孩子洋洋得意,捧腹大笑。
沒一會,熊孩子身邊就空無一人。
正在尋找目標,只見一個扛著蛇皮袋的大娘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慢慢朝這邊走過來。
見到二人,熊孩子眼珠滴溜溜一轉,悄悄將氣槍藏在身後。
等兩人走到近前,熊孩子忽然一聲大吼,跳到小女孩面前,舉著槍就朝她頭上射。
「砰!砰!」
挨了兩顆硬質bb彈,小女孩臉上鼓起了兩個包,疼的齜牙咧嘴,哇哇大哭。
這下熊孩子更來勁了,又舉起了槍。
大娘連忙護住孫女,責罵道:「你這孩子怎麼亂打人呢?」
耳濡目染下,熊孩子根本不怕這種破衣爛衫的人,「切」了一聲,繼續舉槍射擊。
大娘嚇的連忙抱著孫女快步跑開。
熊孩子還想繼續追,葉喬忽然快走幾步,一把拽住他。
熊孩子瞅了一眼葉喬,忽然舉起bb槍朝她胸口射去。
嘴裡同時念道:「biu …biu…打死你個大胸妹。」
葉喬伸手抓住一顆從運動服上滑落的bb彈。
這種bb彈的硬度很高,打在臉上就是一個小疙瘩,如果不小心打在眼睛上,眼睛都能打瞎。
動能也不小,能不能列入管制槍枝的範圍都說不準。
葉喬伸手搶過仿真槍,唬著臉道:「小屁孩,這槍我沒收了。」
熊孩子眼睛一瞪,開始罵人:「你mb。」同時伸手想要搶槍。
葉喬還沒來得及訓斥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氣洶洶的聲音。
「你這人怎麼欺負小孩?」
葉喬扭過頭,只見一個保姆模樣的女人正在怒目圓睜的瞪著自己。
看見大人來了,熊孩子朝葉喬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的沒影。
拿到了槍,葉喬也懶得理會小孩,反問保姆:「你們家小孩欺負別人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
保姆撇撇嘴:「這是玩具槍又不是真槍,你一個大人怎麼還和小孩計較?」
葉喬恍然:「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們家裡不教育,社會遲早會教育。」
保姆嗤之以鼻:「跟我們蕭家談教育,我們小少爺是鼎盛集團的公子,上的是貴族國際學校,學的是馬術、高爾夫、繪畫,還精通兩門外語…」
葉喬剛回國,對西林不是太熟,鼎盛集團卻還是知道的。
據說是蕭家老大蕭遠的產業。
想不到一個家族子弟竟然會把兒子教育成了這副德性。
葉喬懶得繼續對牛彈琴,在這種小保姆心裡,自己的主子就是西林第一,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使。
葉喬準備繼續夜跑,後方馬路忽然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
「砰!」
葉喬扭過頭,只見前方一個下水道窨井蓋被炸的凌空飛起。
隨著井蓋一起拋飛的還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葉喬心裡一凜,連忙趕向事故現場,小保姆也大驚失色跟在後面。
血泊里此時正躺著兩個血肉模糊,一動不動的人。
左邊的是剛才玩bb槍的熊孩子,在他右手邊的是剛剛那位拎蛇皮袋的農村大娘。
蛇皮袋上血跡斑斑,空礦泉水瓶和易拉罐瓶滾的到處都是。
「死了…」
探了探熊孩子的呼吸,小保姆嚇的面色慘白,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聽到動靜,周邊的路人圍上來,有人問發生了什麼事?
有個親眼目睹事故的男人說:「那個小鬼往下水道里亂扔炮仗,估計是點燃了沼氣吧。」
「要不是這大媽動作快,推了女娃子一把,這丫頭估計也沒了。」
「唉,這種熊孩子真是害人害己。」眾人議論紛紛,嘆息不已。
葉喬沒理會熊孩子的死活,瞅了一眼地上的大娘。
常年勞作的農婦打扮,黝黑皸裂的皮膚上粘滿了血跡,血糊糊的臉上布滿溝壑般的皺紋,手指關節粗大,布滿老繭,滿是黑泥。
「麻繩專挑細處斷啊。」葉喬嘆了口氣,蹲下身探了探大娘的鼻息,片刻後無奈的站起身。
人已經徹底死了。
幸好小孫女沒受多大傷,臉上除了被bb彈擊中的紅點,只有額頭劃破了一道淺口子,是奶奶將她推開時磕到地上留下的。
小女孩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傻愣愣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奶奶,臉上滿是茫然和恐懼。
不大功夫,一輛治安車和一輛救護車打著燈開過來。
幾名醫護人員下車檢查了一番,隨即嘆了口氣,用白布蓋上兩具屍體。
一對衣冠楚楚的中年夫婦隨後趕來,分開人群,顫巍巍的揭開男孩身上的白布。
夫婦呆滯了片刻,哭天搶地的喊道:「浩浩…我的浩浩。」
兩人哭嚎了一陣,男人和小女孩被治安官帶走,跟車處理後事。
婦人留了下來,起身瞪著血紅的雙眼看向小保姆,寒聲道:「你是怎麼看孩子的。」
「我…我…」小保姆戰戰兢兢,吞吞吐吐。
婦人一巴掌扇在小保姆臉上,歇斯底里的吼道:「我問你是怎麼看孩子的?」
小保姆捂著臉頰,不敢吭聲,忽然指了指人群里的葉喬。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少爺一開始在玩槍,要不是這女人搶了少爺的槍,少爺也不會玩炮仗,少爺不玩炮仗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
婦人扭過頭盯著葉喬,眼神陰冷,猶如擇人而噬的毒蛇。
「我要你全家給我兒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