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行李放到架子上後，林母感傷得落淚了，本就情緒不穩的林珊也掩面流淚，林家父子三人來回勸說，離別的氛圍一下拉起來了。
雲花楹幫著將行李擺好，隨意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下，書包放在自己身上，靜靜看著不言不語。
韓崢早猜到了她的身份，她有爸和沒爸沒區別，疼愛她的長輩早已去世，跟孤兒沒什麼兩樣。見她安靜坐著不說話，想著她心裡應該不好受，在她對面坐下，從兜里掏出幾顆大白兔奶糖給她。
雲花楹已經很久沒吃過大白兔奶糖了，而她也不太喜歡吃甜食，不過奶糖在這年頭算不錯的糖果了，拿了一顆：「我吃一顆就好了。」
「拿著。」韓崢塞到她手裡。
雲花楹接下了，並未放進衣兜里，放在小桌面上，打算等下分給林珊吃，隨口跟他聊著：「到陽縣要多久？」
「路上若沒特殊情況的話，六個小時能到常市，常市再轉班車去陽縣得一個半小時，等到紅星公社臨近傍晚時分了。」
火車在縣城停留時間不長，五分鐘左右，列車員就開始喊廣播，讓送別的長輩親戚下車，準備要發車了。
林家人再三叮囑，依依不捨的下了車，直到火車發動離開後，他們這才轉身回去。
林珊剛剛哭得稀里嘩啦，等心情平復好才過來跟他們坐，見雲花楹神態自然，好像一點事都沒有，羨慕她的心態，也有些心疼她。
等她坐下後，雲花楹給她遞了兩顆奶糖，勸說著：「開心點，就當換個地方旅遊。」
林珊心態遠不如她，露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若只是旅遊就好了，旅遊結束總還會回來，我們這次下鄉，恐怕很難再回來了。」
縣城裡每年都有一撥人響應號召下鄉，可回來的很少，尤其是最開始下鄉的那一批人，基本都已經在農村結婚生子，回來的希望很渺茫了。
雲花楹有重生記憶，知道一年後有返城大機遇，只不過她不能泄露。
就算說了，大家也不會相信，所以她乾脆閉嘴不說。
她這邊已經踏上了下鄉的征程，在縣城裡的李紅霞母女倆此刻已被帶到了紅旗廣場，另一個當事人何祿也被帶了過來，現場被人圍的水泄不通。
李紅霞和方雪平時有多囂張，此時就有多狼狽。
昨天她們身上穿的衣服都被何祿妻子給撕碎了，被婦聯同志帶走時是裹著床單的，今天早上方霜給她們送了衣服過去，雖然穿著她們平時很喜歡的好衣服，可卻掩蓋不住身上的狼狽髒污。
除了方老婆子，方家其他人都有到場，方自林和李巧玲他們並不想來跟著丟人，可街道辦和婦聯的同志要求他們到現場聽宣判和受教育，只得找了個隱秘無人注意的角落蹲著。
李紅霞如同失了魂癱坐在地上，兩眼灰敗，滿身肥肉瑟瑟顫抖，聽著周邊人對她的指責謾罵，頭痛欲炸，根本不敢抬頭去見人。
她腦子裡有跟何祿鬼混的記憶，可也還記得前段時間跟他明說斷絕來往的事，現在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她昨天怎麼又去找何祿了，昨晚上問了方雪，她也不記得了，母女倆只當她們的腦袋都被何祿媳婦給打傷了。
她自己也清楚這輩子完了，跟方自強的婚姻徹底完了，此時腸子都悔青了，可再後悔也沒有用。
如很多人所猜測的那樣，何祿和李紅霞被狠批了一頓後，兩個人被下放到偏僻農場去勞動改造，為期三年。
方雪雖滿了十六歲，卻還是未成年人，行為缺德卻沒犯法，這次只對她進行了深刻的教育，讓她連續三個月上繳思想報告，直接讓方自強將她人給領回去教育了。
兩個被下放去農場的人，並沒有立即被送走，上面有給他們一天的時間處理私事。
和平小區的房子已經是別人的了，方自強單位分的住房租出去了，他們現在沒有地方去，只能來方自林家裡。
李紅霞人剛進屋，雙腳都還沒站穩，一個狠辣的巴掌扇過來了。
「啪！」
這個巴掌用盡了方自強全身的力氣。
李紅霞沒有任何防備，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上，人還沒抬起頭來，他的腳就對著她狠踹了起來。
「啊...啊...」
疼痛襲來，李紅霞終於找回了丟失的魂，疼得滿地打滾尖叫著求饒。
「打死她，給我打死這個賤貨。」
今早上被接回了家裡的方老婆子大聲喊著，她之前被雲花楹打斷了一根肋骨，本該在床上躺著，可這會兒已經下床了，半靠半躺在竹椅上，一張本就刻薄陰沉的臉，此時猙獰如鬼恐怖得很。
除了方霜方俊口頭勸說，其他人沒一個開口阻攔的，一個個看李紅霞的眼神都像是在看髒得不能再髒的垃圾。
見方自強往她身上踹了一二十腳，踹得李紅霞弓著身子喊都喊不出來了，李巧玲連忙推了下男人：「去拉開你大哥吧，若是鬧出人命，我們家就完了。」
方自林也是怕出人命，倒聽她的話過去將方自強拉開了。
方自強是個要臉面的人，今天很多人當著他的面喊綠烏龜，他那時候就感覺自己的臉面被踐踏揉碎了，而這一切都是拜李紅霞所賜，不將她弄死無法發泄出心裡的怒氣。
想著何祿抖露出來的真相，原來他們早就勾搭到了一起，背地裡廝混次數不止二十次了，而他卻蒙在鼓裡，明面上還跟何祿稱兄道弟有生意來往，方自強氣得喉嚨里滲出了血腥味，又對著李紅霞踹了幾腳，還將給他們把門望風的方雪揪過來狠揍了一頓。
事情發酵得全縣城都知道了，方自強腦袋頂上的綠帽子再也拔不掉了，「綠烏龜」這外號給坐實了。
為了不被人笑話一輩子，方自強發泄完怒火後，毫不顧忌李紅霞的身體，死拉硬拽將她拖去了民政局，當場就把離婚證給辦了。
他們家的事早傳遍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也都聽說了，等他們辦完手續，工作人員多問了句：「方副主任，你家四個孩子，除了長女，其他三個都不是你親生的，是李紅霞的兒女，現在你們離婚了，這三個孩子的事怎麼處理？要不要今天一起將手續給辦了？」
方自強剛只顧著跟李紅霞離婚，沒考慮三個孩子的事，板著臉道：「三個孩子的戶口，過段時間再來辦吧。」
「行吧。」對方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