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再見郡主
「秦疏影她……時常去聶府做客嗎?」
小環細聲回答,將近些日子的所見所聞都盡數道來。
「是的,先前聽四院裡的楊柳講,三少奶奶非常疼愛學塾的孩子。即便是四少奶奶尋她採購胭脂水粉,逛街參加廟會,也都只在聶府附近徘徊,不會去太遠的地方。」
「是嗎?」
陸晚禾喜愛孩子,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看來在自己不在京城的時日裡,聶府的私塾倒是越辦越好了。
小環看自家少爺的面色,不知其內心的想法是什麼,還以為是幾房妾室沒有出來跪迎許清,讓少爺心懷芥蒂。
少爺好不容易從外面回來,按照名門大家裡的規矩,各房妾室應該在門口恭迎才對,可是新來的僕從們不認識少爺,才導致廣平侯府沒什麼動靜。
「小環這就去通知府上的管事,讓他們去聶府知會兩位少奶奶。」
許清聽小環這樣說,才明白這丫頭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無可奈何的笑了笑,伸手彈了一下小環的額頭,說道:「通知什麼通知?兩人玩的開心,不挺好的嗎?」
對於許清而言,兩人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活,就算好事了。
「快給少爺我燒水去。」
小環的性子有些木訥,自然不會清楚許清穿越過來,經歷了生生死死的人生感悟,只是懵懵懂懂的應了一聲,安心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
次日清早,許清就從自己的床榻上醒來。
簡單的洗漱更衣後,打開院門,見到門口排列著許多下人,基本都是畢恭畢敬的跪在原處,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侯爺,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侯爺回來了……」
昨日許清在殿上露過臉後,他與遼國的戰事,就成了京城家家戶戶熱議的話題。
經過軍部和朝廷的有意宣傳,齊國百姓大都以為街亭之戰和長坡橋大捷源自他的手筆,是鎮南忠武軍撐住了楊家軍敗退的頹勢,力挽狂瀾,打了大勝仗。
所以人人都在街頭奔走相告,說歸來的許清何等威風。
許府的下人,本在茶館聽得津津有味,結果聽說書人講到一半,突然記起自己工作的宅邸就是廣平侯府。
好巧不巧的是,昨日有一個人從大門而入,在小環打理的空院子裡住了一夜。
匆匆趕回許府,下人們聚在一起對過信息才發覺,小環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廣平侯的貼身侍女,而她打理的那間院子也不是閒置的地方,而是侯爺住的屋子。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下人,徹夜難眠,天還沒亮就等在院門口,靜候著侯爺出來訓話。
許清看到這一幕,才意識到古時候的地位尊卑到了何種地步。
「侯府上下,一直是秦氏在打理吧?」
小環在許清身後小聲應道:「是的,採買家僕,添設物件……基本都是三少奶奶親力親為。」
「既是如此,就不要把我看的太重要了,按照她定下的規矩和習慣辦事就好。」
許清想把這個甩手掌故做到底,反倒是借著這件事安撫了眾人的情緒,讓小環叮囑大夥不要介懷,就坐上了府外的馬車,趕往公主府。
姑姑吩咐的兩件事裡,沈霜序還沒派人聯繫自己,倒是查封公主府,軟禁丹陽郡主的刑部最先出手,派馬車接待許清處理此事。
刑部尚書廖越,也算是許清的老熟人了,見到他上車就堆起了笑臉,阿諛奉承。
只是這傢伙的身軀實在是有些肥胖,四匹駿馬拉動的車廂,竟在囊括了二人後,顯得有些擁擠。
「許侯爺,好久不見……先前一別,讓廖某人甚是想念呀!」
許清沒接對方的話,而是在側方的車座上左右觀察了一眼,嘖嘖道:「你這胖子是不是惹事了?坐的車怎麼這麼簡樸,一點排場都看不出來。」
「哈……廣平侯說笑了,只是戰事臨近,京城裡能用得起馬車的人,基本都將出行的規格減半,把空下的馬匹捐了出去。」
在前線激戰正酣的時候,京城裡也搞起了募捐。
這場募捐由沈霜序進諫提議,戶部實施,讓各級大小官員和貴族們,狠狠地出了一把血。
廖越並不是什麼清廉的官員,身為一品大員的他是重點關照對象,自然也被這場風波搞得夠嗆。
面對廖越有氣無力的吐槽,許清的面色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
其實募捐這檔子事吧,出自他廣平侯之口。
主要是因為前線的資源緊缺,看到楊家軍食不果腹,飢腸轆轆的模樣,許清就想從哪掏出些東西,保障最基本的衣食住行。
畢竟軍隊吃不飽穿不暖,能有什麼戰鬥力可言?
可回頭看了一圈,也沒有什麼發財的地方和法子,最終他將目光瞄向了京城,提議讓沈霜序回京後,利用保家衛國,同仇敵愾的藉口,狠狠的訛官員們一筆。
他完全是在照樣學樣,照搬前世歷史裡,崇禎皇帝朱由檢的行為。
不過與之不同的是,許清吸納了失敗的教訓,讓沈霜序在外族入侵的源頭上多下功夫,不斷強調遼國皇室貴族契丹人的身份。
畢竟在很多大臣官員,世家貴族看來,朝代的更迭是常有的事情,只有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新王登基,定會延續舊有朝代的規章制度,讓這些世家貴族把控資源,坐穩自己的位置。
但如果牽扯到外族,這件事就變味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世家貴族們有恃無恐的東西,在對方眼裡成了笑話,契丹人有自己的皇親貴族,對漢族如豬狗,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而且誰敢勾結外族,不作為,也會被送上漢奸的罵名,遺臭萬年。
因為這多方面的原因,沈霜序在將法子呈報給女帝後,京城裡的貴族是人人自危,將多年積攢的老本都捐了出來。
哪怕是藏了私房錢,也不敢在外囂張跋扈,把出行的派頭搞大了。
「真羨慕侯爺,作為親族,御史們哪敢查到您的頭上?」
許清攤了攤手,趕忙撇開了話題。
「說正事吧……邊關的戰事臨近,尚書大人的刑部應該有很多事要忙吧?怎麼要迫不及待的處理丹陽郡主,先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
從自己睡醒到上車,大概是日出破曉,卯時不久。
要知道,昨日許太后才把他留堂吩咐了這兩樁事情,廖越一大早就在侯府門口的馬車裡親自等候,這辦事效率快的誇張。
按理說,大軍入侵,刑部應該會忙得焦頭爛額。
畢竟各地都會有好事者煽動危機感,也會有不少騙子地痞藉機生事,訛詐勒索,興風作浪。
所以在許清的預想里,丹陽郡主的事情並不急著處理,該把承軒坊的內奸先找出來。
「侯爺莫不是在給廖某人開玩笑?」
廖越無可奈何的說道:「公主府內的丹陽郡主,可是個難伺候的主兒,要知道先前搞了數年的極樂之宴,所有官員的把柄都在郡主的手裡。她死了或是維繫高位倒沒什麼事,現在在府里被刑部的人看押,天天都有各路人馬來刑部諮詢情況。」
丹陽郡主手中掌握的,可不是簡單的黑料。
在古代這個尊崇儒家學派的社會裡,單靠著虛無縹緲的名聲,就能逼人自縊身亡。
身居高位,握有權利的人,自然更害怕這種事情發生。
不少人都希望丹陽郡主能死的快些,好讓這一切隨著對方的死亡翻篇。
可廖越只是個當官的,丹陽郡主在刑部看押的過程中,一旦出了任何的差池,就會被聖上問責。
要是惹得聖人不高興,掉腦袋都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廖越對於這個麻煩的燙手山芋,是糾結到了極點。
「為了這郡主的安危,廖某人可是把刑部的親信都派了過來,專門盯梢周圍的一舉一動……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就抓了五對刺客。」
「哦?」
許清聽到這兒,來了興趣。
原先他還覺得丹陽郡主非死不可,可現在聽來,這傢伙或許可以作為秘密武器,對付京城裡的貴族世家。
「能查出來,派出刺客的人是誰嗎?」
「怎麼可能查得到?」
廖越滿臉不悅的說道:「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有落網的風險就會吞藥自盡……不過能養得起死士的地方,也就只有世家的宅院了。」
二人閒話扯皮的功夫,馬車也到了曠日久別的公主府。
再次回來,公主府門前的石獅依然挺立,大門上鑲嵌著精美的雲龍紋,金光閃閃,莊嚴華貴。
一切都與許清上次來時差不多一樣,只是府內的侍女家僕都換成了清一色的捕快。
見馬車停穩,廖越從上面下來,門口的兩人趕忙沖了過來,攙扶廖越龐大的身軀。
有了旁人幫忙,廖越下車的動作不再顯得費力好笑。
他用衣袖裡的絹巾擦了擦汗,給這些親信手下使了個眼色,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快摻廣平侯下車。」
對於聽到消息,蜂擁而來的捕快們,許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來就行。
當然,廖越此舉是為了提醒手下,車上同來的人是何許人也。
……
許清與廖越在前廳扯了一會兒皮,公主府內的後院就被打理的差不多了。
刑部的捕快清空了後院的下人,給丹陽郡主傳了消息,告知她即將接受審判,讓她在自己屋裡靜候判官。
等一切都準備就緒,許清就和廖越啟程,穿過百花盛開,迴廊蜿蜒的長廊,進到了府內的房屋裡。
在兩扇厚重的大門裡,有一名身著淡粉色羅裙的可愛少女靜坐在門檻上,等候他的到來。
她俏麗的面容婉轉柔情,既羞澀又可愛,雪白的頸項修長如天鵝,下面是一張含笑未露的櫻桃小口。
看到許清的第一眼,丹陽郡主就揚起纖長如玉的手指,笑著喚道:「清哥哥!」
廖越聞言,在踏入院門前止住了步伐,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向許清。
作為官場上的老狐狸,自然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而且他知道丹陽郡主與廣平侯有些牽扯,曾在最後一場極樂之宴上厚待對方。
假若二人是姘頭關係,那他就不該出現在這裡,聽一些不該聽的事情。
想到這裡,丹陽郡主的事倒也沒那麼緊急了
「侯爺……咳,廖某人突然想起,外面還有事情沒處理乾淨,要不然……您先在這院子裡待會兒?」
許清明白廖越的意思,嘆了口氣。
他雖然和丹陽郡主沒私情,可白蓮教的事情牽扯太多,有些東西的確不適合讓旁人聽去。
「那我與她先聊會兒吧,午後你再過來。」
「知道了,侯爺。」
廖越趕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臨走之前,還狂使眼色,讓旁邊的捕快把大門關緊,謹防走漏風聲。
丹陽郡主眨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嬉笑著看完這一切,待周圍沒有其他的人影和聲音,她才繼續喚道:「清哥哥,把別人支開,是想和錦兒做遊戲嗎?」
她目光灼灼,把裙擺輕輕一提,露出兩隻穿著棉白羅襪,晶瑩如雪的皓白腿丫。
「清哥哥,錦兒想玩大夫遊戲,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每天夜裡想起哥哥,總覺得這裡和那裡痒痒的。」
方才因為視角問題,許清這才發現,丹陽郡主的粉色裙裳,穿的極為隨意。
她似是有意裸露自己的大片肌膚,只要稍稍進院幾步,便能看見她向里一側的肩帶已經滑落小臂,空有微微起伏的部分峰鴿。
怪不得廖越剛剛踏進院子,就趕忙轉過了身子,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這裡。
丹陽郡主是聖上欽點的白蓮教罪犯,都別說私交過深了,光是與其私下接觸就會被打成同黨,一同定罪。
以廖越的性子,自然不希望和這種人物扯上聯繫。
不過許清知道丹陽郡主的行事風格和往常的著裝打扮,從今日這大膽放縱的行徑上看,她似乎很清楚,來審訊她的人是自己。
「別裝了,把你那副人畜無害的虛偽面孔收起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