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浮屠界
「哥哥就不一樣了,哥哥是錦兒的心上人,也是命定之人……能幫哥哥答疑解惑,成為哥哥的助力,錦兒心甘情願。」
「陸晚禾」的語聲越發輕柔,雙目含情脈脈,看的許清心裡發毛。
……
時間在悄無聲息間流逝,楊纖凝與玉衡星君在藥房狹小的空間內發生了數次纏鬥。
每次交鋒都是一觸即退,擦出了電光火石的火花。
但在下一次的交手中,楊纖凝反手將玉衡星君擊退三尺,用常人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奪過一隻短匕,將其在指尖把玩了片刻。
「和那位開陽星君相比,你的功力和本領似乎都弱上了不少。」
幾次試探,讓楊纖凝對面前這位星君的實力有了新的認知。
那位開陽星君雖然經驗不足,但是透支生命的奇特能力實在恐怖,竟然能將真氣的底蘊增加數十年,達到常人習武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境地。
相較於開陽,玉衡星君除了隱匿氣息的本事讓她感到驚訝外,便再難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大概是二流的功力的技法。
「先前聽夫君說,白蓮教的各位星君都有自己的獨特能力,你應該對戰鬥一事並不擅長吧?」
玉衡星君的面色一凜,知道楊纖凝已看穿了自己的底牌,索性撤下了戰鬥的姿態,對著其點頭應道:「是的,我並不強,一般司職其他任務。」
玉衡星君與先前那位開陽星君都一樣,光是簡簡單單的開口,就足以嚇退常人。
奇怪聲線沙啞難聽,像是聲帶被撕裂後發出來的悲鳴聲,駭人又刺耳。
「既是如此,那就不要攔我了。」
楊纖凝緩緩道出這句話時,一直在注意玉衡星君的神態和動作。
雖然玉衡星君的本事不高,但她也不敢托大,只是想避免這種無意義的打鬥和廝殺。
「楊將軍,聖女和聖教的其他人不一樣。」
玉衡星君的面具古井無波,用平淡至極的聲音說道:「先前她就曾親自出面,勸阻蕭親王退兵……只可惜那人的執念太深,仍要將戰事進行到底。」
楊纖凝不置可否的望著玉衡星君,她雖然覺得玉衡星君的話像是發自內心,但這裡的彎彎繞繞又怎能用兩句話就說的清楚?
脅迫易容換臉的對象,讓其代替自己活在地牢里,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人。
「聖教本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人而已……」
「多說無益。」
楊纖凝打斷了玉衡星君的話,正準備無視對方強行闖過去的時候,忽然聽聞玉衡星君道出了下一句話。
「阻攔遼國大軍的天璇星君,實則是接到了聖女的命令,才會捨命阻攔。聖女若不是心系許清,知道其的家業都在京城,又怎會如此盡心盡力?」
玉衡星君的說辭,讓楊纖凝的身形頓了一頓,然而就是這片刻的恍惚與遲疑,卻迎來了對方的偷襲。
「砰!」
……
二樓的許清,對突然間傳出的槍響感到震驚。
一開始的他,以為是自己藏在衣袖裡的手槍走了火,下意識的掃視向了背後。
然而這片刻的轉身和遲疑,就讓他發現,那槍聲竟不是自己佩戴的手槍,而是樓下傳來的動靜。
心系楊纖凝安危的許清,再也顧不得與丹陽郡主閒聊扯皮,直接將底牌掏了出去。
奇怪的是,丹陽郡主在面對黑漆漆的槍管時,並沒有感到好奇,也沒有表現出驚慌,只是將身旁座椅的把手向下一拉。
頃刻之間,機關齒輪的聲音咔嚓咔嚓響個不停,整間屋子都開始發生劇烈的晃動,地板也在上下起伏,讓許清無法立足。
匆忙之下,他只得面朝丹陽郡主,倉促開槍。
然而許清持有的,本就是射擊精度不高的手槍,再加上立足未穩和從未經過訓練的緣故,這一槍自然就偏的離譜,打在了一旁的支柱上。
「清哥哥,再見了。」
丹陽郡主看到這一幕,似是因許清跌跌撞撞滑稽的表現感到好笑,噗嗤笑了一聲。
而後,她的身形就消失在了許清的視線里。
數道門閥機關張開閉合,許清被迫抓住一旁的立柱,跟隨其在上下翻轉,騰挪……在不知經歷了多久的排序組合後,這間屋子的地形終於穩定了下來。
此刻,這間藥房的上下兩層合二為一,整間藥房的藥櫃七零八落散落在地,原本該是高台的中間,竟形成了一個異樣的凹起,有深不見底的階梯向地下通行。
許清心心念念的楊纖凝也立在不遠處的一塊地板上,看著周圍變幻莫測的環境,神色凝重。
待發現對方相安無事後,二者同時鬆了口氣。
「剛剛我聽到樓下傳來的槍響聲,還以為……」
楊纖凝微微愣神,疑問道:「什麼是槍響?是那個短筒的鳥銃嗎?嗯……我早有防備,畢竟白蓮教的天璣星君,不就是善用火藥的高手嗎?」
火銃的出現,讓楊纖凝有些詫異,但不會被對方暗中得手。
畢竟早在天璣星君出現之前,民間就有火藥的製法和一些特製的鳥銃,只是因為此物過於繁瑣,聞名度極低。
聽到不是正兒八經的槍械,許清的心也是放了下來。
「丹陽郡主引你上樓,說了什麼?」
許清簡單回道:「只是在旁敲側推的提醒我,白蓮教的最後一劫已趁著萬邦會來到了京城,潛伏在了某國代表里……看樣子,白蓮教內的勢力應該有兩股,一股以聖女為首,另一股以這秋收使為首。」
後面這句話,是許清的猜想。
丹陽郡主曾親口告誡過自己,說白蓮教的內部並不是鐵桶一塊。
原先他一直以為這個說辭是在指夏長使蕭崇,可現下看來……夏長使縱然有遼國作為後備支撐,卻也難和役使各路星君的聖女相抗衡。
單從天璇星君驅動山林萬千活物,將遼國大軍重創的戰績來看,靈活使用這些星君的能力和本領,足以在這個世界裡立於不敗之地。
排除白蓮教眾人都要聽命的教主,僅剩下的四季使就只有一人了。
方才丹陽郡主在與自己的交談中,明里暗裡都說明了這人的能力不俗,極有可能成為禍患。
很顯然,她想借自己的手摘去秋收使。
能讓丹陽郡主如此忌憚的人,定然不俗。
「現在該怎麼辦?」
「她在說完這些話後,就引發了機關,致使整間屋子的結構發生了變化……將這條密道凸顯出來,顯然是想讓我們進入其中,繼續調查白蓮教的事情。」
楊纖凝微微皺眉,似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她也不想讓白蓮教的聖女如願,可小環的下落未知,若是再耽誤些功夫,對方保不準會做出喪心病狂的舉動。
所以,楊纖凝將視線移到了許清身上,問道:「要先通知官府查封此地,派軍卒在裡面探路嗎?」
「季夏知道我們的動向,四房她們見我們遲遲未歸,肯定會派人來此地查明情況……我擔心小環的情況,想下去看清楚真偽。」
「好,我陪你下去。」
楊纖凝知道許清的性格,當他開口作出決定,定會堅定不移的完成目標。
但白蓮教的星君數量眾多,擅長戰鬥的星君又不可能只有天權星君一位,為了對方的安危,自己必須隨行。
畢竟許清身上的暗器,也只能在出其不意的情況弒殺功力強橫者,真遇到被圍困的處境,只會淪為待宰的羔羊。
……
原本應該是人聲鼎沸,誦經念神的密室空空蕩蕩,只有幾名黑衣黑袍,臉覆奇特面具臉譜的怪人棲居在此,圍坐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圓。
空蕩的場地周邊,擺有貯裝食物的瓦罐,不遠處點有香爐,供奉著一尊看不清臉容,造型奇特的人身像。
地上的動靜,自然也透傳到了這裡,讓正在打坐安歇的星君們睜開了眼眸。
「城西的通道被人打開了……那地方不是被廢棄許久了嗎?為何還會有人開啟暗道,進入浮屠界?」
開口說話的人,是白色臉譜的搖光星君。
但他剛剛說完困惑,就在片刻之後反應過來,清楚白蓮教秘密,能開啟密道的人只有白蓮教的聖女和四季使。
除去指揮調度眾人的天樞星君,也就只有聖女本人了。
搖光星君的面具隨著臉容上的表情變得陰惻,沉聲問道:「聖女……開了浮屠界的門,莫不是在那監牢里對刑罰屈服,將聖教的秘密公之於眾了?」
一直緘默不語,在眾人之間鮮少開口說話的天權搖了搖頭。
「聖女見過教主本尊,對其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聖教的。」
這話若是讓許清聽見,恐怕會跌掉他的眼睛。
誰都不會想到,即便是白蓮教的眾位星君和四季使,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面見教主本尊的。
只有位列七位星君之首的天樞和聖女,才擁有這極其罕見的資格。
其他星君雖然不知道教主本尊的長相容貌,但知曉對方神力無窮,見過對方的人都會變成聖教的奴僕,心甘情願的替白蓮教做事。
「那她為何會開啟浮屠界的門?」
搖光星君對這位舊日的上級,已無半分敬畏。
他咬牙切齒道:「從這裡爬出去的她應該最清楚,浮屠界是各路星君下凡的根本,要是把凡人召進此地……說不定會惹怒教主,降下神罰。」
紅色面具的天璣星君像是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用滄桑的口吻笑了笑。
活了上百年,足智多謀的他,已猜到了聖女的真正目的。
「聖女打開浮屠界的時間和節點都極為巧合,你們沒發現嗎……天樞前腳剛剛分下了培育新一代星君的任務,離開了浮屠界,聖女就在後一腳打開了門。」
聽到天璣星君的提醒,搖光星君頓時醒悟過來。
看樣子,聖女似是對天樞星君的計劃和安排了如指掌,特地從中作梗。
「她想毀了新一代的星君?讓天樞星君的計劃失去助力?」
「恐怕是的。」
天璣星君緩緩立起,淡聲道:「聖女和那位玉衡星君的本領,二位都心知肚明,她們若不是引了其他人前來,是不會對浮屠界產生危害的。既是如此,就由老夫去招待天命人吧。」
天權星君和搖光星君互相對視一眼,緩緩點頭。
天璣星君雖然不會武功,但作為凡人飛升為星君的特例,其在特殊地形和地勢下的發揮遠超一般星君。
浮屠界是教主特製的「襁褓」,這裡的建築結構異常堅固,但又深藏地下,四處連接的通道狹隘。
適合天璣星君發揮能力,驅趕強敵。
「對上天命人的話,切不可傷到此子的性命,他是天樞星君計劃里,至關重要的一環。」
叮囑完天命人的事情,天權星君就與搖光星君坐立在此,重新閉上了眼目。
漸漸地,有兩道微弱的藍光不知從何處顯現,順著地上奇特的凹槽紋路向前蔓延,最後爬上了兩人的身軀,將他們的皮膚表皮覆成了熒藍色。
僅僅過了片刻,兩名星君就不約而同發出了輕吟,似是因身體傳來的劇痛,忍不住發出吃痛聲。
天璣星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隨即就將身體背了過去,消失在了漆黑的甬道里。
……
白蓮教延伸在地下的密室,遠比許清所想的要大上不知多少。
原先他一直以為,這裡應該是一處囤積兵器鎧甲的儲藏地,卻不曾想到……單單是直直下鋪的階梯就深不見底,宛如一處萬丈懸崖。
四周的燈火俱滅,擺放的燈台內沒有一星半點的火光,所以許清二人也只能打開火摺子,緩緩向下探索。
「白蓮教怎會在京城地下有如此誇張的建築?」
下行的路上,楊纖凝忍不住發出疑問。
她身為領軍打仗的將領,自然知道尋常軍隊在挖掘地道時,會造成何種的動靜和聲響。
京城又不是無人居住的荒地,幾乎每個坊市都住滿了人,怎會在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平白無故生出這樣的東西。
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許清也答不上來,因為白蓮教的秘密太多,他絞盡腦汁也無法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