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還是那句話。
「你幫我解決了阮建國這個麻煩,我自然不會說什麼,當然你也不能在幫周淑雅,之後關於阮家的處理,你都得聽我的,對了,范叔叔,只要你以後的作風清白,不再對別的女同志下手,這件事情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底片我也會全都奉上。」
范洪義自然是一口答應。
現在沒有什麼事情,什麼人能比自己還要重要的。
他只有保全自己。
兩人商量好之後,范洪義就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
霍政軒的眼裡划過一絲陰鷙,「媳婦,咱們真的要放過這個敗類麼,他剛剛都還對你有心思,要不是我在的話,就讓他得逞了。」
這樣的人,怎麼配做廠長。
去管理這麼大的一個廠子,只會私心作祟。
想一想,霍政軒都覺得不放心。
阮嬌嬌只是笑了笑,「我說我不留下底片,會全都奉還,但是沒有說是奉還給誰,你覺得我給誰比較好呢。」
能夠牽制住范洪義的。
或許就是范洪義的妻子了。
如果一個女人,在得知自己丈夫做出這種事情之後,一般會忍氣吞聲,但是也會以此來威脅,變得患得患失,到最後便成了怨偶。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接受,自己的丈夫出軌。
阮嬌嬌知道,范洪義能夠做上這個位置,其實靠的也是自己的媳婦。
而范洪義的妻子,其實和范洪義是競爭對手,但是兩個人因為結合後,加上他妻子那時候懷孕,便沒有辦法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上面這才把位置給了范洪義。
這樣一個女人。
阮嬌嬌相信,她會做出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聽到這話,霍政軒就知道阮嬌嬌的意思了。
他到是沒覺得這樣的阮嬌嬌有什麼問題,在任何情況下,能夠攻心,自然是最好的。
如今只需要等待,看范洪義那邊的情況就行了。
沒幾日。
針織廠就出了大新聞。
阮建國拿著國家的東西,竟然偷偷賣出去,被抓了個現行,當時就震驚了整個針織廠。
這事情還真不是冤枉了阮建國。
他本來就有用針織廠來牟利,其實廠子裡的一些人,也是會這樣的,有些是拿去給親戚,有些是賣給鄰居之類的,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像是肉聯廠煙廠這樣地方,職工都是有一定的福利存在的。
這個福利呢,屬於大家心知肚明,沒人會上綱上線。
阮建國自然也是這麼做的,不過他膽子比一般人大,自從阮瑤下了鄉之後,他和周淑雅就總是吵架,都是為了女兒吵架,難道阮建國就不著急麼。
他就這麼一個親生的,年紀大了,自然也重視起了血緣。
每天都在想辦法,該怎麼把女兒給撈回來。
後來周淑雅和他說,「咱們家需要錢,要是有錢的話,花錢打點一下,想辦法在城裡搞一個工作,又去鄉下那邊通一通關係,說不準就能回去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阮建國也想要錢啊,可現在的工資就定死在那裡,又不能做投機倒把的事情,哪裡來的錢呢。
周淑雅便提到了針織廠的那批貨,「其實都是次貨,本來就賣不出去了,這批貨是打算拿來做福利給職工的,我們可以想辦法吃下來,轉頭賣出去,不就有錢了麼。」
這麼一提。
阮建國狠了狠心,就試了一試。
他管理的就是這一塊,所以要拿貨自然很簡單。
阮建國一開始不敢多賣,而是拿了一些試試水,把次貨的消息壓了下來,他賣布料價格比店裡的要便宜一些,最重要的是不需要票,外頭有黑市的人接應,賣了一批下去後,阮建國立馬就賺了幾百塊。
要是這批貨賣完,少說有幾千塊了。
這讓阮建國自然更心動了。
加上這段時間,貨少了也沒人發現,阮建國只需要做一筆假帳,就能將這批貨慢慢出出去。
因為廠子一直在開流水線,賣不出去的布料,全都堆積在倉庫里,少一些壓根沒人發現,只要阮建國賣的速度不要太快,也不要一次性出貨太多,就沒有什麼問題。
阮建國算是吃到了甜頭。
於是膽子也被餵養起來了,算是越餵越大。
畢竟一直沒人發現啊。
家裡的錢卻是越來越多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一回就栽了。
晚上趁著值班的時候,阮建國又想偷布料出去,直接被抓了個現行。
范洪義帶著人把阮建國直接給扣下了,第二天就開了職工大會,把近些日子來,阮建國偷東西出去多少,賣了多少錢,等等之類全都通報了一遍。
這事情連周淑雅都不知道。
開會看到阮建國的時候,人都蒙了。
阮建國還被圍住打了一頓。
侵吞國家財產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范洪義把場面搞得這麼大,壓根就是沒有打算私了。
全廠子的人都恨死阮建國了。
這不要臉的東西,難怪這幾個月拿到的布料少了很多,沒想到竟然被阮建國給賣出去了,還撈了這麼多錢。
等開完會之後,阮建國被扭送去了公安局,這事情肯定是要報案的,而周淑雅也沒好過,畢竟是阮建國的妻子,大家覺得她肯定知道,只是還沒有抓起來而已。
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拿了廠子裡這麼多的東西,還侵吞了她們的福利,回去的時候,周淑雅就發現自家被潑了屎。
她都不懂,怎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一邊忍著眼淚清理,等到最後,到底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招待所那邊。
阮嬌嬌得知這個情況後,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阮建國還是個情種,到這種境地了,還打算獨自抗下。」
霍政軒幫著去公安局打聽了,進去之後做筆錄,阮建國就是不願意說出來有同夥,只說是自己乾的,家裡的老婆孩子都不知道。
孩子不知道,大家是相信的。
可老婆不知道,那就有點懸了。
只是阮建國這麼說,又沒有證據表明,周淑雅肯定知情,所以現在要判也只能判阮建國。
霍政軒知道,阮嬌嬌是想要把兩個人都送進去。
不過事情鬧到這地步,其實霍政軒是有些猶豫的,不是怕了,而是霍政軒如今是阮嬌嬌名義上的父親。
他進去牢里,對阮嬌嬌不一定是好事。
想到這。
霍政軒問了句,「媳婦,你真打算把人送進去麼?」
原先兩人說好的,只是讓阮建國離開廠子,窮困潦倒一生。
可如今讓人進去了,爽是爽了,但是阮嬌嬌怎麼辦,好歹這是法律上的父親,會影響到以後阮嬌嬌的前途。
他現在這麼問出來,也是怕阮嬌嬌恨到極致了,導致自損的方式,來讓對方付出代價。
現在至少還來得及。
范洪義那邊還掌握著把柄,只要阮嬌嬌讓他把人撈出來,對方肯定會願意。
霍政軒不在意阮建國,但是他需要考慮阮嬌嬌。
聞言。
阮嬌嬌沉默了片刻後道:「在這之前,我也有想過,到底要不要做的極端點,我大可以讓范洪義把阮建國弄出來,之後再讓他和周淑雅狗咬狗,這樣一來,什麼事情就都解決了,我還想過私底下打斷他一條腿,讓他有苦不能言,用自己的方式去暴力解決。」
隨後她看向了霍政軒。
「可是我發現,我不能這樣做,我若是這樣做了,和她們又有什麼區別,他們做錯了事情,應該讓法律來判定,每一樁每一件,全都觸及到了法律的底線,更何況我不想一輩子都是阮建國的女兒,我有自己的父親,他是個和你一樣的英雄。」
「當年我母親受的屈辱,若是一輩子被掩蓋,她的委屈又有誰來伸張,政軒,我想要認祖歸宗,我想要揭開阮建國的真正面貌,我不想繼續做他的女兒,我也要讓我的母親,到最後能夠跟自己心愛的人真正在一起。」
這一步棋很險。
可是阮嬌嬌還是決定做了。
當年的一切,雖然自己的母親死了,可卻還有個當事人存在。
那就是阮建國。
撬開他的嘴很難。
可若是由他的嘴裡說出來,或許會是最有力的。
聽到阮嬌嬌的話,霍政軒知道她是想好了,也沒再多言語,而是道:「你想好怎麼讓他開口了麼?」
阮嬌嬌道:「周淑雅一定知道一切,如今她肯定巴不得阮建國進去,還會想要和對方離婚,不然就會牽連到自己,而阮瑤對外一直都是前夫的孩子,只是阮建國以為是自己的,所以這件事情並不會影響到阮瑤,可她不會想要讓阮建國知道的,這就是我能對付她的把柄了。」
霍政軒很聰明,一猜就猜到了,「你是打算讓周淑雅去和阮建國聊,讓他把當年的一切都說出來?」
「是,我需要找周淑雅聊一聊。」阮嬌嬌淡淡道。
讓周淑雅去撬開阮建國的嘴,而周淑雅一開始肯定不會願意,可偏偏自己知道了她的把柄,不僅是關於阮瑤的身世,還有和范洪義的私情,這兩件事情要是讓阮建國知道的話,依照阮建國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會把周淑雅給弄進來的。
周淑雅本來就惶惶不安,怕自己被拉下水,因此阮嬌嬌這個時候,去威脅她是最好的。
霍政軒明了。
看來阮嬌嬌全都想好了。
霍政軒沒有什麼好說的,這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是無法接受的,就算是自己,他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畢竟一切都是上一輩造的孽。
霍政軒道:「我送你過去。」
「……好。」阮嬌嬌本來想要拒絕,只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以前的自己習慣了單打獨鬥,可現在兩人已經跟夫妻沒什麼區別。
只要等結婚申請通過,他們就能去領證結婚。
她或許可以嘗試著信任一次霍政軒。
也依賴他一次。
至少他願意陪著自己做任何事情。
自己沒必要什麼事情都忍著。
阮嬌嬌早已經約好了周淑雅,想必她肯定看到了自己留的信。
她特意約在了國營飯店見面。
霍政軒幫忙定了個小包廂,不影響她們談話。
阮嬌嬌進去的時候,周淑雅已經在了。
看到阮嬌嬌的那一刻,周淑雅的眼底划過一絲恨意。
因為阮建國的事情,周淑雅去找過范洪義,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范洪義自然不會說事實,而是道:「有人舉報了,要是我不處理的話,之後會影響到咱們廠子,說不準還會影響到我們兩個,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是只能犧牲阮建國。」
周淑雅啞口無言,只好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阮建國進去了,那我怎麼辦,我家門口現在都沒法住人,這也就算了,他賺的那些錢我也全都上交了,可要是阮建國一狠心,把我拉下水的話,我該怎麼辦?」
兩人好歹也做過夫妻之間會做的事情。
都有年頭了。
周淑雅自問把范洪義吃的死死的。
全然沒考慮過,男人都是薄情的。
看著周淑雅這樣,范洪義有些許的不耐煩,「我有什麼辦法,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阮建國總不會這麼狠心的,至於其他的事情,等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你塞去別的廠子,時間過了,再把你調回來,一切不就沒人追究了,你孤兒寡母的,大家不會這麼狠心的。」
隨後,范洪義就說還有事情,讓周淑雅先走了。
他心裡其實恨死了周淑雅,要不是她的話,自己哪至於這麼被動。
只是這些又不好說。
對周淑雅的態度自然冷淡。
周淑雅本來是想要讓范洪義,想想辦法把阮建國弄出來。
話都還沒有說出來,她就被推出來了。
周淑雅又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範洪義不願意,估計是不想惹火上身。
她如今有阮瑤,有了軟肋,自然不願意破罐子破摔。
如果撈不出來阮建國,那就只能哄著阮建國,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認下了。
她心裡正這麼盤算著,就收到了一封信。
是阮嬌嬌約她見面。
看到阮嬌嬌的那一刻,周淑雅就在想,一定是這小賤人來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