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九州一統
陰間。
「天道之眼」此次未現人間，而是忽然降臨在了冥土。
陰間各處，無論黃泉、彼岸、蒿里、地獄中，仰首皆見天空有物狀若太陽，又似巨目。
那巨目烈陽光芒四射，愈看愈覺得灼熱，仿佛己身亦將融於其光芒之下。
「正在接入系統。」
「正在下達指令。」
「正在提審相關人員。」
巨目掃過陰間的無數個身影，匯總了生人和惡鬼的資料。
以及各路鬼神的其相關的資料匯聚在了一起，在掌管天條和冥律的兩座主機之中跑了一圈，立刻便得出了不同的人神妖鬼的最終判決。
最後。
一個又一個身影的意識被提取到了「天道之眼」下，接受那最後的審決。
在那似是巨目，又似是大日的東西的注視下。
一個個人神妖鬼身影瑟瑟發抖。
有的跪地求饒，有的高聲呼喊辯解，有的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上有威嚴赫赫的聲音傳下來：「天庭法旨，天工顧行舟徇私枉法-打入無間地獄。」
下面一個身影立刻高喊道：「小神錯了，小神知錯了，此後定然不敢再犯了。」
但是話音未落，便看到其被一道道鎖鏈拿下，打入了那幽都城後面的天塹深淵之中。
還下一次，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啊！」
「嘩啦啦啦！」
「小神知錯了，我知錯了。」
緊接著，又是一道法旨落下。
「天庭法旨，人間鬼神羅九郎違反天條，私下徵召調遣鬼吏陰魂———」
「判，魂飛魄散，不入輪迴。」
天道昭昭之下，那鬼神聽到自己的判決，整個人都傻了。
「魂飛破散？」
「不入輪迴？」
那鬼神沒有想到，自己的懲罰竟然這般嚴苛。
自天帝下界，神道復甦以來。
如今人死了都有重來的機會，人生可以吃不知道多少次後悔藥，但是他這一次犯下了錯，卻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全然不知情啊，都是那河陽縣廟祝告訴我的，說我只要找准機會，便可得大功德，我怎知他們是要做這事。」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嘴上還想要狡辯，說著自己不知情，但是在那「天道之眼」面前，他別說是想要遮掩什麼，
就是心中所想都掩蓋不住。
在那神目之前，他沒有任何秘密。
一瞬間，便看到一道金光落下。
「轟隆！」
如同一道天雷，將那鬼神羅九郎轟得灰飛煙滅，什麼都沒有剩下。
比起前面那一個，他這是真的沒有下一次了。
這一下，可是將整個陰間的所有鬼神嚇得三魂七魄都震盪了起來，眾目之下看著一位鬼神被打得神魂皆滅，還有什麼比這更有震力度的。
「沒了？」眾鬼神看著那金光過後，羅九郎消散無影的地方，一個個感覺魂魄都好像要給凍住了。
「魂飛魄散了，當然是沒了。」眾鬼有人叫好，有人議論紛紛，
「這羅九郎，大好的前程，到底做了什麼事情竟然招來了天庭之罰？」有不少人知道這羅九郎，紛紛談論起了他。
『定然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不得了的大事，你看那天上多少道影子，這一次怕是要有不少鬼神被削去神位了。」不少蒿里之鬼看著天上，心思突然變得活泛了起來，既然這神位空出來了，不就需要有人要給頂上了麼？
不論陰間的陰魂鬼神有著多少心思，天上的審決還在繼續。
「天庭恕罪，莫要將我打入地獄之中。」
有人被削去了神道職司，打入銅柱地獄兩百年，捨不得自己的神位的那鬼神，痛哭流涕地高喊求饒。
但是還是被剝去那代表著鬼神的雙翅帽鬼神盔，一身神紋袍服也被剝去，打入了黃泉地獄之中。
從高高在上的神祗，一瞬間化為了地獄惡鬼。
而下一個，似乎是一個妖。
不過在那大日之光下，眾人也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剝奪妖軀使用權終身，重新打入畜生道。」
那妖聽到這判決，好像比聽到判死了他還要恐怖。
嘗試過了當妖的滋味，哪裡還能回得去。
那妖聲嘶力竭的辯解，想要修改自己的判決。
「小妖都是被矇騙了，上神明鑑啊，我不要重回畜生道，不要再做個渾渾噩噩不知生死的畜生啊！」
然而最後，他的申訴並沒能通過。
「天庭法旨，河陽縣廟祝———」
一幕幕畫面經過。
無數道法旨不斷下達，在那雙眼晴之下，人間妖神，冥土諸鬼，所有人的罪孽無處遁藏。
有的入地獄，有的入輪迴，有的魂飛魄散，有的貶為畜生。
陰間的野鬼游神都被嚇得夠嗆，就更別提此時此刻還在天上排著隊，等待著勾決的那些存在了而此時此刻。
九地通幽大將軍巴玄，也是站在其中的一個。
上一刻，他還感覺自己在黃河邊上，下一刻他便被提到了這裡來。
看著旁邊那些人的下場，巴玄嚇得玄鐵鑄造的身體都軟了，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但還是依舊向著高處呼喊。
巴玄：「我，我什麼都沒有干啊！」
而身旁被畫地為牢的另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也跟著一起喊：「我也是啊，我也什麼都沒有干啊巴玄無辜的說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在邊上看了一眼，就被你們抓到這裡來了。」
那人更是痛哭流涕，情真意切：「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上神明鑑啊，一定是抓錯了，一定是抓錯了。」
巴玄看了對方一眼，目瞪口呆，然後貼到了畫地為牢的邊界，激動的咆哮。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但是還沒有輪到他們，那畫地為牢沒有解開，聲音也沒有辦法傳出去多遠，也不知道那天上的「天道之眼」能不能聽到。
但是這個時候不喊冤，等會就沒有機會喊了。
而這個時候，那人也變得更激動了。
「我也是冤枉的，我也是冤枉的·
巴蛇氣急敗壞：「你怎麼學我說話，我是真的冤枉的，你這廝喊什麼冤。」
對方說道：「你給我閉嘴，你這廝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不知道何方來的妖孽，判你個魂飛魄散也理所應當，竟然也敢喊冤。」
巴玄氣急：「你這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傢伙，向來都是心腸黑到了底了的，我雖然相貌醜惡，但是心腸卻不壞。」
那人懶得理會他，不斷地喊著冤。
巴玄也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也跟著喊。
但是這個時候，那「天道之眼」已經開始了下一步的動作，很快就輪到了巴玄旁邊的那人。
「冤枉啊！」
「冤枉啊！」
「我是無辜的—.」
那人高聲喊冤，但是「天道之眼」掃了他一眼，然後威嚴赫赫的聲音就立刻傳了下來。
「魂飛魄散。」
「啊！」
「轟隆！」
那喊冤的人立刻沒有了聲音，更準確地來說是什麼都沒有了。
此時此刻，巴玄看著頭頂上的「天道之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應該接著喊冤。
而當巴玄都快要嚇蒙圈的時候，那聲音從天上傳來。
「巴玄！」
「舉報有功！」
「速上九天述職，不得有誤！」
巴玄正想著自己到底是去地獄呢，是無間呢，還是被打入畜生道。
亦或者，就要魂飛魄散了。
聽到「判決」之後，巴玄想了一下這句話裡面到底是地獄還是魂飛魄散的意思的時候，半響才明白，他這是沒事了，還要上天受賞了。
「啊？」
大起大落四個字，怕是難以描述巴玄此刻的心境。
一道光芒落下。
巴玄的一點精魂便穿透了層層雲海，不斷地靠近那天上的「天道之眼」。
巴玄從未曾想過天竟然這般高，好似無窮無盡。
而那「天道之眼」的高度也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一瞬間。
他仿若穿越了千萬里，都穿過了天穹的高度。
「天有多高？」
「地有多厚？」
此時此刻，他仿佛真正見證到了。
而與此同時，曾經以為自己了不得，有著上古妖神血脈的巴玄，此刻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在真正的天地面前的微小。
明白了，他和真正的神仙的差距。
最後。
巴玄落入了那橫空的雙日之中的一輪之中，站在了層層金光之內。
站在這裡，巴玄感覺自己好像被從內到外的都剖析成了無數瓣，亦或者有著成千上萬的眼睛從四面八方注視著他。
他不能說謊，也沒有任何秘密。
九天之上的金烏之亂的主機，響起了一道聲音。
「開始數據上傳！」
而落在了巴玄的耳中，則是他自己開始不自覺地交代起了整個過程。
「我我我..」
「我當時在黃河邊上，座下———」
「我看到.」
「就是如此.—
巴玄緊張不已，說話都磕磕盼盼。
他也沒敢多說什麼，或者添油加醋，就老老實實地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上報了上去。
「數據上傳成功。」
「正在進行核驗！」
當一切結束之後，便看到一道道功德祥光從那「天道之眼」中落下。
鑽入了巴玄的體內，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功德！」
巴玄以一種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從黃河的這件事情上，拿到了那份他的功德。
巴玄千恩萬謝，跪地叩首。
「謝上神！」
「巴玄叩謝天庭。」
「天道之眼」依舊如同機械一般無情，沒有任何回應的直接將巴玄打落了九天。
而落下的時候，巴玄注意到了原本在天上等待著審決的那一道道身影也全部都消失了，一個沒有剩下。
巴玄感覺到一陣陣後怕，心道。
「今日方才明白什麼叫做天規森嚴，天道昭昭。」
巴玄那一點精魂在天上地下打了個轉，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妖軀之內，也徹底回過神來。
「將軍！」
「將軍怎麼了？」
「怎麼回事？」
座下的一眾小妖還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一個個慌亂不已。
而回來之後又過了一段時日，巴玄才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一邊掘黃河，一邊得功德？」
「還有這種方式？」
「用掘黃河的方式，來成為黃河之中的水神。」
在巴玄看來，這些鬼神和妖真的是瘋了，為了功德這種造孽的招也能想得出來。
巴玄覺得自己已經是「心思活絡」了，都已經想到了「主動出擊」賺取功德了，學那無支祁學得不亦樂乎。
他是主動尋找機會，抓住機會。
而這些傢伙，他們是沒機會也要硬生生造個機會出來。
不過想到最後，他竟然依靠著舉報獲得了一大批為數不少的功德，巴玄似乎又找到了「生財之道」。
巴玄立刻想起了那無支祁，心生「歲意」。
「那無支祁有沒有幹什麼惡事，以後得想辦法挖一挖。」
巴玄對那無支祁深恨不已，如今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坑了自己，更因為對方讓巴玄的蠢笨之名傳揚人間冥土。
殺人就算了，對方這還誅心，是可忍熟不可忍。
而又過了幾日，巴玄看到了有鬼神過境那幾個鬼神千里超迢地從黃河而來，到這地頭上拿了幾個惡鬼，然後用鎖鏈拖拽著對方朝著陰間而去。
「喂！」
「那黃河上的，這是在作甚？」
巴玄遠遠看到，忍不住問了一下。
這黃河兩岸可不是長江兩岸，鬼神還是比較罕見的，這鬼神也似乎並不是管這一處的。
如今千里迢迢跑到這北邊的黃河來拿惡鬼，定然是有著什麼事情的。
幾位幽都鬼神看到了巴玄，也認出了他，
拱了拱手，隨後說道：「這幾人都是犯了重罪，吾等奉幽都鬼伯之命，前來拿他們。」
巴玄覺得不太對勁：「平日裡，好像不是這麼拿的？」
他通過舉報得了功德，嘗到了甜頭，如今正是看誰都像是功德的時候。
看著這幾個鬼神不太對勁，便想著問一問。
或許。
又是一大筆功德呢？
黃河上的鬼神不知道巴玄的想法，只是說道。
「這些人本應該屬於人道管轄，若沒有身死，咱們這些冥土之神也不能輕易拿他們，但是這幾人不同。」
「身為凡人竟然妄自插手神道之事，和那惡神妖邪勾結在一起，險些釀成大患。」
「如今鬼伯特此下了法旨，讓我們來拿他。「
巴玄這才仔細打量著那幾個惡鬼，明白了什麼。
這幾個人，怕是和之前那掘黃河的事情有關了。
巴玄：「這些人什麼下場？」
那鬼神：「有的到那黃泉地獄走一遭，還清了罪孽之後，便可入輪迴。」
「這還算好的，還有的，怕是輪迴也進不去了。」
巴玄當然知道什麼叫不入輪迴，要麼入無間地獄，要麼魂飛魄散了。
巴玄看著那被押走的惡鬼，這便是那心思活泛，比他還會得功德的人了。
而如今這些聰明絕頂的，心思活泛的。
全都一個個落得了這個下場，
巴玄突然覺得，意外的功德是好。
但是還是踏踏實實地賺來的功德比較穩當啊！
「先別想這些了，趕緊將九州龍脈打通吧！」
接下來，巴玄老老實實地修九州龍脈，也不再想什麼有的沒的了。
冬。
不知不覺間，臘月又將近了。
北方的冬天來得更早一些，早就開始下雪，天氣嚴寒一片冰天雪地。
而這嚴寒的天氣，也隱隱給修九州龍脈的諸妖，增添了不少麻煩，拖延了一些進度。
「轟隆！」
「嗡嗡嗡嗡嗡！」
地底深處，一大群妖散布在各個地方，通過涌幽藤連接在一起，同時還在不斷地通過這些小妖傳遞著話語。
「好了沒？」
「好了。」
「趕緊地，今天沒有修完，誰都不允許休息。」
「今天若是做完了，去蒿里，我讓他嘗嘗什麼叫做仙釀。」
群妖忙碌個不停，終於將進度趕到了。
而領頭的巴玄也停了下來，將巨大凶厲的獠牙利齒收了回去，一邊開始準備停工，一邊問著周圍的群妖。
「到哪裡了？」
「地上是個什麼情況，有沒有出什麼事情。」
「小心一些，這要是走錯了路讓地給塌了，沒人的地方還好，若是塌陷在了城內。」
「哼，咱們可就要扣不知道多少功德了，幽都還要派人來查咱們。」
立刻有其他的蛇妖從下面探出腦袋，往上面看去。
還有藤妖連接上了外面的樹妖，開始探查著周圍的情況。
隨後，馬上就有小妖回來票報，
「稟將軍！」
「沒錯，前面就是燕陽城，咱都看到了。」
巴玄對於燕陽城這個名字可並不陌生，這就是他們這一部分的巴蛇所負責修的華燕線的終點站。
雖然到了這裡並不代表著快要修完了，畢竟巴玄是先鋒大將軍，後面的九州龍脈的工作更加龐大，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完的。
不過看到燕陽了，巴玄還是激動不已。
「都看到了燕陽城了？」
巴玄立刻接管了小妖的權限，用他的視角朝著外面看去。
果然，遠處出現了一座雄偉的城池。
不知不覺之前，作為九州龍脈開路先鋒的巴蛇，已經掘到了燕陽城。
但是與此同時，巴玄也看到了城外的動靜，還有鋪天蓋地的呼喊聲。
「萬勝！」
「萬勝！」
「萬勝！」
巴玄被那身影和動靜吸引了目光，立刻調整角度看了過去。
「這是在作甚？」
可以看到燕陽城外人山人海，大軍列陣而立。
城門大開，還有文武官員從城內走出，一個穿著銀甲的將領率領著大軍進入城內。
不知不覺間，武朝的大軍竟然就這樣一路抵達了北燕京城，到了這一步，北燕已經沒有了什麼抵抗的能力和想法。
燕陽城中堅守沒過兩日，便開城投降。
而這也代表著，九州終於再度混一，
天下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