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川普先生。」秘書的舉止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和川普表達這件事。
「沒事,你說。」
「白登總統今日被確診感染新冠,情況不算很好。」
「能聯繫到白宮那邊嗎?」
「白宮那邊說暫時不接受慰問關懷。」
「我當總統的時候就被感染了新冠,害得我要打兩萬美元一針的特效藥。為什麼過去這麼久了總統還是會感染?白宮是在偷偷養病毒嗎?還是說病毒就喜歡往總統身上跑?」
川普一想起自己生病時的慘樣,就不得不擔心白登的身體能不能撐得過去。要是白登因為新冠出了什麼事情,那產生的意外和影響就會更多。
驢黨到底想幹什麼?結合自己昨天和白登的通話,川普感覺有人在下一盤大棋,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棋子還是棋手。
想那麼多也沒用,自己現在形勢一片大好,沒有人能在明面上對他不利,趁著時間充裕,不如去消遣消遣。
原本想遵循自己內心的衝動去泡個泳池,再叫上點金髮大波浪的姑娘一起游泳,不失為夏日美妙生活的一種樂趣,可惜這具身體過於年邁——雖然肯定比他原來的身體八十歲的時候要強得多。川普只好應邀參加象黨的晚會聚餐。
在宴會酒店大門前的長街上,來來往往的商人、政要步履頻繁,一輛輛豪車停放有序,各色人等都在之中穿梭不停。
一盞盞水晶燈光彩奪目地掛在吊頂,將會場點綴得燦爛。川普並不反感這樣的場合,只是推脫年紀大了,嘈雜的音樂會影響他的思考。
連軸轉的他要對每一個事件做出最準確的判斷,譬如當他得知白登感染新冠之後,就要在短時間內解讀出一個隱藏信息:白登大概率即將退出選舉。那麼與他爭奪總統之位的會是誰呢?這些都要在明天川普在大會上的發言中得到體現。
權柄,在漂亮國那些上層精英手上攥得太久,川普必須依仗一支獨屬於自己的、狂熱的組織。
他的內心並不想這樣做,但當他回顧自己四年的總統生涯,以及現在的現實情況,擺在他面前的只有「極端支持」和「極端不支持」兩種人存在,無關乎驢黨象黨。
一杯紅酒。
金色的捲髮倒映在酒紅色的杯中,杯中的人滿臉浸著紅色,艷如鮮血,笑如酒醇。
「川普,澤聖說要和你談話,你有什麼看法?」
川普扭過頭去,是一名象黨高級官員。
「當然。我是說,他很聰明。」川普信口開河的本事愈發熟稔,「他已經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總統了,不是嗎?我一直在強調,只要我贏得選舉,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任何戰事。」
聽到這些話,這位官員又得再吹捧兩句,川普擺出得意的小表情,與他碰了一杯。
川普開始計劃明天會議登場的編排。他需要讓全世界都堅信一個觀點,那就是他只要活著,就必定成為下一任總統。
只要這個身份在手,他就可以用忠誠的選民來對抗這些政治精英——實際上他這麼多年一直在這麼做,就像當年解決拉稀里一樣。
說到拉稀里那個老妖婆,川普一直懷疑她背後還有什麼其他組織。老妖婆的嘴比川普還要硬,大有一種「漂亮太后」的架勢。整日裡穿著她那身暗紅色的西裝,胸前別一朵糟糕頭頂的花,再蓬蓬自己那所剩不多的捲髮,鸚鵡般的嘴唇上下嘚啵嘚啵地說個不停。
什麼「絕不贊同」「不可理喻」,什麼「堅決抵制」「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甚至到了「就算他是總統也不許聽他的」地步。可她不僅沒有被任何掌權者處罰,仍然站在政界第一線,每日樂此不疲地抨擊川普,這是對他這個前總統的諷刺和挖苦。
挖苦我川普的人多了,你算老幾。總有一天我要紅透半邊天,將這些曾經侮辱我的人一步一步一步地都踩在腳下。
「爸爸。」一聲清脆性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川普沒有扭頭。他知道是誰,也知道她想幹什麼。他曾經最愛的大女兒,伊萬。
伊萬的禮服很漂亮,淡黃的長裙點綴著星星水鑽,蓬鬆的金色長髮,眼裡帶著一汪秋水,略帶愧疚地看向川普。
血濃於水,川普還是選擇與伊萬和好。在他落魄的時候什麼人都在落井下石,但只有伊萬不能——可她卻這麼做了。
那時所有人都認為川普完蛋了,伊萬做出了她這輩子最大的政治誤判:跳反。誰也沒想到時隔四年,川普以閃電之勢歸來,他不僅成了象黨唯一可選的總統候選人,更成為MAGA心中的聖人。
要不是川普心軟,選擇透明化伊萬,她現在已經被MAGA狂熱派綁去咬打火機了。他不想怪伊萬是牆頭草,這短短的兩年裡,他已經知曉太多人生真諦。
當喬痴痴地看向不遠處的提詞器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條路上永遠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妻兒,沒有朋友,只有漫長的、枯燥的罪惡和鬥爭在等著我。川普在擁抱伊萬的時候,這樣想著。
「我們已經散布出去消息了。頭兒。」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很好,那個老頭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用了,是時候換人登上歷史舞台了。」
「那象黨那邊......」
「讓他們先高興著吧,越是興奮,到時候臉色就越精彩。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到他們哭鼻子的畫面了。」
「我們還需要對川普做些什麼嗎?」
「不用了。暗殺這種事情,只要開一個頭,猜疑鏈就會形成。」
「好的,那我去做下一步安排。」
女子掛掉電話,眼睛注視著手機上的攝像頭,仿佛看到一隻黑色大手背後,她的領導表情扭曲的笑容。她轉頭看向大街對面的宴會酒樓,燈火徹夜長明。
夜裡的威州略有些湖港吹來的晚風,街上的喧囂與寂寥都訴說著這裡的歷史。有些人在這裡喝著酒,吹著風,有些人在這裡吹著牛,喝著風,還有人像女子一樣,成為夜色中的一部分。
「愚昧的世人還在為了人間的權力爭鬥,而永恆的主將帶領我們走向飛升。」
象黨大會最終日,終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