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密室內。
牆壁、地板、天花板……全是潔白無瑕的材質。
在房間內，長管體的艙室像是巨大燈管，其中一個裡面赫然一個穿著特殊緊身衣的男人，浸泡在透明的液體中，黑髮悠揚，硬朗的五官輪廓隱約。
忽然一道門扉拉開，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御姐身穿同樣的緊身衣，俯身在玻璃蓋上，用手指輕輕一敲。
「咚。」
……
天氣很好。
就像陳垣心裡的萬里晴空，沒有一絲陰霾。
「咚。」
陳垣眯了眯眼睛。
腦海里好似傳來一聲空靈的迴響。
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眼眸像是星星般閃著亮光，倒映著眼前的少年。
顧煙的眼睛宛如明鏡般，光可鑑人。
不過陳垣很坦然地牽起她的小手，往校園裡走去，女孩自然地跟住他的步調，甜美而乖巧，引來眾人紛紛側目。
高顏值的情侶，不失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陳垣無懼任何人的視線，感受著女友手心的溫暖滑膩，兩人的手就在一步一步間，指尖交纏，變幻著各種姿勢。
時間……不多了。
他無比珍惜這種感覺。
「對了，你吃早餐了沒？」
「沒。」
「嘖……」陳垣心中一疼，「那你吃完再來呀。」
「想早點見到你嘛。」顧煙無辜地道。
「我先帶你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逛一下學校？」陳垣手指微微用力，以示徵求。
「隨便啊。」顧煙正好奇地四處看著。
這裡古樸的建築頗有厚重感，優美的環境又是林木花卉齊盛，翠綠的草坪上還有穿著婚紗的新人，打著反光板在拍攝著婚紗照。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欸欸欸，那邊有人結婚誒！」
「婚紗照嘛，我們也拍過……」陳垣搖著她的手，順口道。
「嗯？」顧煙一愣，「我們什麼時候拍過？」
「在……我們的未來。」
「未來……」顧煙憧憬地說道：「可惜我的記憶里，你都死的很早呢。」
陳垣滿頭黑線……
雖說自己有時候會貪心一點，但也罪不至死吧。
在顧煙的記憶中自己死的確實早。
一次跳河，寄！
一次燒炭，半寄！
一次車禍，半寄！
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來，
卻已是全然改變過的時空了。
在初始線上，他並未因為跳河而犧牲，而能夠活出第二世。
不得不說，都仰仗另外兩條線的努力所扭轉的。
當然。
另外兩條線原本的悲劇，也因此得到了救贖，通向了幸福之路。
然而歷史不會記得。
兩份幸福的疊加，反而導致自己處於如此狼狽的境遇……
「煙寶，別看了，我帶你去吃鴨血粉絲。」
「要吃辣的。」
顧煙認真地說道。
這拍婚紗照的場景太過夢幻，陳垣怕她多想，趕緊拉她去了食堂。
辦不到的承諾，就成了枷鎖。
他所羨慕的幸福，也成為自己的桎梏。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時空凝固在此時此刻……
新食堂的環境清雅。
陳垣給顧煙端來一碗鴨血粉絲湯。
清涼鮮香的湯中撒上辣油，老鴨湯中的爽溜的粉絲和滑嫩的鴨血，散發著幾分獨有的香氣，還真是無愧於特色之名。
在金陵有無數家店賣鴨血粉絲，但一家有一家的口味。
而陳垣偏愛一勺辣油，故顧煙也漸漸沾染上了這無辣不歡的惡習。
鹵入味的口感，令顧煙頗有新鮮：「真不錯誒，你吃過嗎？」
「跟室友試過一次，還不錯吧……我們閒著也是閒著，所以這兩天都是每個地方都去嘗嘗鮮，踩了不少坑。」陳垣淡淡一笑。
「那你要加油，把學校周邊的美食街也要掃一遍，然後，帶我去那些最好吃的美食！」顧煙吸粉的時候，忙不迭地下令。
陳垣一笑：「那我不成你的試菜員嘛？」
「你不願意呀？吃我一拳頭！」顧煙揚起威脅的小拳頭。
「玉拳？」陳垣挑釁地笑道，「來來來，給我吃。」
「切~」她收回手，安靜地吃了幾口，又推給陳垣，「喏，給你了。」
陳垣心頭泛起一絲柔軟，旋即一飲而盡。
……
天清氣朗。
走過南園，梧桐纏紫藤。
長亭小路上，鐘樓門前過，陳垣和顧煙留下到此一觀的足跡。
他們和校園所有小情侶一般，甜蜜非常，又因相顧的美好，引來無數羨慕的眼神。
在鬱鬱蔥蔥的梧桐路上，斑駁樹影似是天然傘蓋。
一上午的遊覽領略了金大的風光，也為校園增色不少。
顧煙仍舊是精力百倍，拉著陳垣這邊跑來那邊去，似乎有著用不完的氣力。
直到路過漢口路一家飯館小炒。
陳垣領著顧煙進去，找了間包廂。
接過服務員的菜單，信手點了幾個小菜，又推給她：「你看你要吃什麼？」
「這樣就很好。」
「哦，昨天跟你說過，叫蒹葭過來聊一聊。」
「啊！」顧煙捂臉道，「完蛋了，我來金大居然沒先找蒹葭和道昀！」
她氣沖沖瞪了陳垣一眼，後者長「嗯」了一聲，爾後詢問道：
「……那我現在把道昀也喊來？」
「唔，可以嗎？」
「當然可以！」
陳垣心下思忖。
大家集美幾個聚在一塊，把話說明白也好。
於是他給蒹葭發去消息，一問之下，她們都在寢室，何婷說也要跟著過來。
都來都來，既如此，陳垣又多加幾個菜便是。
畢竟都來自同一所高中，還都是要好的朋友。
合該聚一聚的。
在等待的過程中，顧煙把玩著陳垣的手指，悄悄地問道：「陳垣……你還愛我嗎？」
陳垣抬眼看去，她臉上平靜淡然，彎翹的睫毛卻在輕顫，眼波盈盈間，脈脈柔情。
這類型的問題從不會出現在她口中。
然而這個聰慧的女孩歷來看得分明，辨得真假。
可她不會知道……
只要自己隱瞞一部分未來，假裝不知道然後用時間慢慢遺忘，大家心照不宣地維持現狀就好了。
不是嗎？
只要說出那三個字。
是實話，而且是發自肺腑的實話。
一切美好，依舊發生。
剎那間，陳垣自認所有的理智都崩塌於一刻，他要站在宇宙中心呼喚愛，來自未來的記憶久遠而深刻。
【老弟，這就心軟了？】
【我愛你！！！】
當他凝望著女孩，張開嘴，大聲大喊時，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而是腦海里同時響起一個輕佻的語調。
他的視角，頓時像是切換到遊戲裡的死亡回放，還有一個喋喋不休的聲音直接在大腦里生成一般，似乎那就是自己的念頭。
WTF？人格分裂？我終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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