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室陡然安靜下來。☺🐯 ➅９ร𝐇𝕌𝕩.Ｃ𝓸м 💲🐉
即便埋頭寫作業的學霸，都探頭看過來。
張宇原本還感覺，你小子不聲不響，有了女朋友不要兄弟了是吧？
結果卻看到這一幕，登時有些幸災樂禍。
哈，修羅場……
趕緊搬把椅子坐下來吃瓜看戲。
顧煙不善的眼神，像是一隻宣誓主權的母獅，毫不掩飾地展現著凜然的憤怒。
令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不止何婷懵了，陳垣也懵了。
主要是覺得莫名其妙，以前也沒看她發過火啊……
更何況，班上誰不知道她們倆是形影不離的閨蜜，上個廁所都要手挽著手一塊去。
結果這就……撕起來了？
何婷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似乎是被嚇到了，柔柔弱弱地小聲道：
「顧煙，你怎麼了？」
顧煙噙著一絲冷笑，大步走到陳垣身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課間說了什麼？」
課間……陳垣若有所思，她也看到了。
何婷委屈地爭辯道：「不是，我說什麼了……我們不是閨蜜嘛，你吼我做什麼？
「陳垣，你說句公道話，我跟你說了什麼！
「她憑什麼凶我？」
陳垣看著對峙的女孩，沉吟著。
其實他是覺得顧煙過分了，突然就發大小姐脾氣，有點太過任性……
何婷不就是找自己說了會話，這有什麼？
還是說她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她的男友？
我還沒答應呢……
但這些話他都沒說。
除了本身就不愛多說以外。
陳垣並不想去摻和女生之間的友誼。
退一萬步說，自己跟她們倆都不熟，而她倆卻是兩年實打實的閨蜜。
顧煙輕蔑地揚著下巴，「你為什麼找陳垣你心裡有數，看在過去的情分，我不想多說什麼……
「但是以後，我告訴你，不許你再接近陳垣。」
何婷咬著唇，委屈得快要哭出來。
此刻，顧煙就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美貌惡毒女配，猶如護犢的狼王，死死守著她的狼崽子。
她眼中的狠絕，令陳垣呆愕片刻。
「喂，顧煙……你幹嘛這麼說何婷。」
張宇抱著籃球走過來，高高大大的身材頗為威猛。
顧煙沒好氣地吼道：「沒你的事，滾！」
張宇：「……」
轉頭默默坐下。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事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了。
何婷看著沉默的陳垣，眼中滾著淚滴，「陳垣，你很開心是吧？有顧煙這樣漂亮的女孩向你表白？能和校花在一起，你在心裡竊喜對吧？
「好，我告訴你……
「她是騙你的，全都是騙你的！！」
顧煙皺著眉，正要欺身上去，被陳垣拉住手，「讓她說。」
於是顧煙停在原地，目光複雜地看著何婷。
氣氛猶如凝滯的鐵。
……
「嘶……」
開撕了開撕了！
還在教室的同學一個個目瞪口呆。
誰也想不到，留下來還能吃到這麼一手新鮮出爐的狗血大瓜。
剛才要不是陳垣攔著，差點要上演呂小布狂喜了。
何婷清秀的臉上猶有苦痕，冷笑道：「我為什麼找陳垣？你怎麼不說說你為什麼找陳垣呢？」
尖利的話語撕碎了平靜。
陳垣看了看顧煙。
只見顧煙眼眸中閃著星星點點，仿若極深的情緒藏在霧中，如霧中花，水中月。
美人是對比出來的。
何婷單拎出來也是小美女一枚，但跟顧煙在一塊就顯得普普通通。
同樣是哭，前者哭花了眼，而後者卻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何婷見她沒了言語，嗤笑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裝什麼白蓮花？」
「剛剛你不是很囂張麼？現在知道怕了？」
「陳垣，我言盡於此……你耗子尾汁吧。」
陳垣終於忍不住，「何同學，有什麼話就直說，別當謎語人行不行？」
何婷環顧了一下四周，反問道：「你確定要我說？」
教室里，正聚精會神吃著瓜的眾人，連忙起身。
「突然想起來，宿舍的衣服還沒洗呢……」
「肚子好餓，吃飯吃飯……」
「阿垣，我家裡煤氣還沒關，走了！」
片刻間。
吃瓜群眾消失得乾乾淨淨。
張宇走之前，還把前後門都給關上了。
只剩下教室里的三人，陽光在窗簾拂動間明暗生波。
陳垣隱隱感覺自己觸摸到了真相，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平靜地看著何婷。
「說吧。」
何婷挑挑眉，屁股靠在一張課桌邊沿，修長玉潔的雙腿微屈，藍色百褶裙自然垂落。
她現在對陳垣有了改觀。
這個有些木訥的男孩，比她想像中要更加成熟。
他只是把所有的鋒芒內斂起來，所以才不引人注目。
「呵，還能怎麼說，不都告訴你了嘛。」
「什麼表白，什麼重生。」
「她全都是騙你的……傻瓜。」
何婷看向陳垣，攤了攤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本以為陳垣會當場崩潰。
或者接受不了真相。
再不濟也會臉色大變。
但令她奇怪的是，陳垣面色如常，一點變化都沒有。
甚至轉頭對顧煙笑著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顧煙鬱悶地說道：「我才沒有……」
何婷霍然驚道，「陳垣，你不信？我說的是真的啊！你不會真以為顧煙能看得上你吧？」
她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陳垣，恐怕陷得很深，從而無法自拔！
現在就算自己把真相告訴他，他都根本不信！
宅男，我該拿什麼把你拯救？
她就感覺自己是那個心有七竅的比干，盡心盡力地勸諫著紂王，但他被妲己迷得什麼都不顧了……
陳垣搖搖頭，「啊不，我不是不信，但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我從始至終，就沒有答應顧煙啊。」
「很遺憾，我不是普信男，不過也要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聞言，何婷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你……你沒答應？假的吧？！」
即便昨天，陳垣確實拒絕了校花。
可今天一大早，卻也有很多人看到了陳垣和顧煙一起上學。
沒在一起？
你性取向真是女？
何婷對顧煙的顏有多麼艷羨。
就越覺得陳垣不可能扛得住這種女孩的主動。
顧煙輕哼道：「是我在追他，他沒答應而已。」
何婷：「……」
她百思不得其解。
「顧煙你都不喜歡，你喜歡的人是趙蒹葭？」
「別猜了。」
陳垣嘆了口氣，「你不了解男生，男生是理性生物，我們是要看邏輯，看目的性的，試想一下，顧煙這種大校花突然找我這種無名小卒表白，正常人都會覺得裡面有詐吧？」
何婷下意識反駁道：「可是男生不應該色令智昏麼……」
顧煙忽然撲哧一笑。
「你別看他說的頭頭是道，其實傻得可以呢。」
陳垣啞口無言。
誠然，要是時刻都是理性占據高地，也不至於有這麼多仙人跳、重金求子和詐騙了。
他要是真的精明，也就不會給顧煙接觸自己的機會。
人啊，總是難以知行合一。
「我很好奇……她為什麼要騙我？」
陳垣遲疑片刻，問道。
這個問題，問顧煙肯定是問不出來的……這姑娘腦子有坑，只會又拿重生那一套來搪塞自己。
曹秋雨不願意說。
而何婷顯然也知道內情。
答案，近在咫尺。
是啊，為什麼呢？
何婷看向趙蒹葭的座位，「喏。」
「趙蒹葭？」
「嗯哼，不要小看女生的攀比心。
「你和趙蒹葭同桌這麼久，早就打上了她的標籤。」
何婷學著驕傲的口吻，洋溢著自信。
「『要是把陳垣拐到手——就表示我贏了趙蒹葭』，是這麼說的吧？顧煙。」
這。
就是謎底。
陳垣心神一震。
看著顧煙……
後者沒有辯駁，徐徐點了點頭。
「……emm」
陳垣忽然釋懷的笑。
呵……
果然是打賭之類的。
何婷聳聳肩，促狹地笑道：「顧煙，是你輸了。」
顧煙淡淡掃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失敗者的狼狽。
後者慢慢走向後門。
「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不過我沒想到陳垣，你可以啊，防詐有一手的。」
「那髮型的事，你自己看著吧……我先走了。」
陳垣木然地點點頭。
何婷臨走前。
回頭粲然一笑：「但我沒有騙你，你真的很帥。」
她忽然覺得這個男生很有趣。
陳垣……以前怎麼就沒注意到呢？
不過她有信心可以拿下。
顧煙已經出局，趙蒹葭太過清冷，勝利只屬於我。
何婷心中微忖著。
她推開教室後門。
登時嚇了一跳，「張宇！」
張宇掛在門後，身上還壓著幾個人，全都訕訕地笑：「嘿嘿嘿……」
無疑，他們都按捺不住吃瓜的心，全躲在門後了。
被何婷揭破之後，都故作無事發生般散去。
本以為是好端端地磕糖吃瓜。
卻沒成想……
見證了一地碎夢。
教室里。
靜謐得聽得到時鐘滴答、滴答。
「陳垣……對不起。」
顧煙怯怯地看著他。
陳垣沒理她，「張宇，我們走。」
「陳垣……」
「別跟著我。」
「……」
……
中午，陽光明媚。
陳垣和張宇走出了校門。
由於出來的稍遲，正好沒趕上放假大潮。
這時候馬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學生。
張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想開點，起碼何婷覺得你帥，說不定你跟她能成。」
陳垣淡淡道：「你不懂。」
張宇一瞪眼，「你不會還在留戀顧煙吧？兄嘚！人家是把你當小丑玩弄啊！」
陳垣喃喃道：「你說，為什麼有這麼多舔狗，他們看不出來嗎？如果真的喜歡，又怎麼捨得讓你等呢？」
「？」
張宇納悶，「你在說什麼攬子？舔狗要是不舔，那還叫舔狗嗎？」
陳垣點頭，「雀食，說不定那根本不叫喜歡，只是不甘心罷了。」
「看到你還是這麼理性，我就放心了，去我家喝一杯？」
張宇一臉欣慰。
「走。」
陳垣笑了笑。
當你脫單時，咬牙切齒祝福你的是兄弟。
但當你失戀時，陪著你也只有兄弟。
兩人走過城宣北路，冬風中的柳水江波濤蕩漾，蜿蜒直向遠方。
二仙橋上來往車流不息。
陳垣怔然看著橋面上，絡繹不絕的轎車、麵包車、公交車，甚至半掛暢通無阻，放學已經半個小時了，並沒有任何車禍的跡象。
「額，其實是這樣的，明天中午放假，二仙橋出了車禍……」
耳旁恍惚聽見了少女的呢喃。
但眼前只有冬日的肅殺。
都多大了，還在幻想著什麼？
忽然，張宇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陳垣，你快看！」
不用他提醒，陳垣也已看到了……
視線穿過疾馳的車流，在另一邊對面的人行道的石欄上，站著一個高挑窈窕的女孩，風吹過她寬鬆的衣衫，和一頭狂舞的深青色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