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樊噲請戰！」
屠夫提著尚未染血的屠刀，眼中倒映著慘烈的戰場，以及那一道宛如神魔的身影。
他舔著嘴唇，發達的肌肉繃緊，如鋼鐵般堅硬。
這樣的對手千載難逢，他渴望與之一戰，旺盛的戰鬥欲望讓他罕見地無視了兄長的暗示，不去看劉邦快要使瞎的眼色。
「不允。」
二皇帝拒絕。
屠夫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嗜血渴望，身體語氣卻是誠懇到不能再誠懇。
「再無人攔住此子，我軍便要輸了，請陛下允臣戰之。」
二皇帝不再言說，連目光都沒有移動，緊盯著戰場。
屠夫還想再繼續請戰，被心焦的劉邦一把拉了回來，一巴掌扇在小弟頭上，揪著樊噲衣襟提到臉前，咬牙切齒低喝道：
「你要是想死，就拿屠狗刀抹了鳥脖子，別去陛下面前連累乃公！」
工於人際關係的流氓將軍早就探查到科學家對嬴成蟜的重要性，一臉陰沉攔住面露訕訕之色的樊噲，順著二皇帝的目光注視著戰場。
[墨家確實要敗了……]
劉邦在心中說，不敢付諸於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軍在無人可擋的霸王帶領下，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普通士卒，死傷一成潰敗。
精銳士卒，死傷三成潰敗。
黑甲墨家的傷亡線已經將要到達一成，這些不是正規軍隊的墨家門生隨時可能潰敗。
一旦潰敗，就是兵敗如山倒，踩踏死傷人數比追殺而死的還要多。
劉邦偷瞄二皇帝臉色，未見二皇帝有下令鳴金收兵的意願，暗自揣測陛下是不是要借這次戰爭根除墨家。墨家存在，對任何一位統治者來說都不是好事。
實際上，嬴成蟜跨坐馬殺上熱眼相待，除了不能攔住墨家赴死破壞墨家思想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這場戰鬥，黑甲墨家的指揮官是兵仙韓信。
兵戈相交的金石之音不斷在耳邊環繞，韓信面色如鐵，像是一具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指揮士卒填補破綻。
數位墨家頂尖高手分立在韓信四周，守護這位不屬於墨家的年輕將軍。
得知有救命授業之恩，既是摯友又是兄長的趙公明慘死在項羽手上，韓信星夜兼程趕赴陳縣。
滅齊戰功，王侯將相，在他為趙公明報仇之前，什麼都不重要！
在韓信指揮下，墨家就像是流動的江河一樣，空襲、破綻在霸王走後立刻復原。
霸王砸槍能斷水，兵仙點兵水再流。
[要敗了嘛？]
韓信紅腫的雙眼中血絲瀰漫，仇恨盈野，此刻卻也不禁有一絲絕望上涌。
他本以為二皇帝嬴成蟜就已經夠勇猛了。
可和當前這個闖入戰陣縱橫捭闔，喚作霸王的豎子比，二皇帝就是頑童。
臨敵前，他用《太公兵法》起了一卦，卦相結果就在他的懷中。
他從懷裡摸出龜甲，盯著那上面燒裂的龜甲紋絡——大凶！此戰必敗！
他牙齒要的咯嘣咯嘣響，疼痛從口腔直達大腦，甜腥鐵鏽味道在口中流淌。
他戰陣補的再快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多補一槍的事。再這樣下去，激增的死傷人數很快由量變引發質變，成為雪崩般的大潰敗。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就這麼一小會耽擱功夫，形勢直轉而下，小優的楚軍竟要蓄勢轉大優！
韓信沒有及時下令，兩道沒有補上的戰陣有殘留缺口，楚軍順勢灌入，一連百來名黑甲倒下。
「敗局已定，將軍請回。」
一名墨家高手沉聲道。
他也修習兵法，看得出此戰沒有勝算。
黑甲不退是為巨子報仇，這是墨家自己的事，沒有要秦將搭上性命的道理。
勸走韓信，他將和幾位墨生接過指揮權，殺向那個高大如神魔的楚霸王。
韓信聞聲抬頭。
他看到一具具黑甲倒下，看到一張張沒有半分退縮的臉失去生機。
他看到戰陣有些地方臃腫，有些地方殘缺。
他看到那些不是軍人的墨家門生守在自己的位置不動搖，未得令，不妄為。
「我就是個鳥！」
韓信摔大凶龜甲在地，一腳踩碎！
「必勝之戰，乃公算個屁！」
他遇到的是前所未見的強大敵人。
但他手下，是最擅戰、最有信仰、最聽指揮的墨家！他從前從沒有指揮過這樣的士卒，也是前所未有。
在兵仙快捷、迅速的密集口令下，局勢很快恢復到楚軍略勝一籌的狀態，且隨著時間流逝，持之不動。
避著墨家頂尖高手走的霸王擋無可擋，楚軍跟在其後接管戰場，繼承優勢，如同一條蟒蛇。
可蛇頭暫無辦法壓制，蛇身卻被限制的死死，在蛇頭面前不堪一擊的黑甲卡的蛇身鮮血淋漓，鱗甲崩片。
項羽以一個人的優勢，能帶動整個楚軍小優，但無法轉成勝勢。
而隨著戰鬥的持續，黑甲紅甲倒下的人數越來越多，紅甲依舊小優，勝利的天平卻開始向墨家傾斜。
墨家沒有隨著人數削減而奔潰，楚軍卻眼看就要崩潰了。
出戰的八千子弟兵狂熱不減，剩下那些張楚降卒卻是會怯戰的，他們可不知道什麼重瞳子，只會看到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腦子裡戰友慘死面貌越來越多。
項羽覺察到了。
最初的時候，他的體力無窮無盡，帶著麾下殺出一條血路。
而戰至現在，他還是體力無窮無盡，還要帶著麾下殺出一條血路。
「這些秦狗不怕死！不會潰敗的嘛！」
他大罵著。
霸王不知道具體殺了多少人，但目測人數應該超過了三成。
可這些秦軍就和之前一樣堅毅，可以倒地，可以死，但是絕不後退。而且最重要的事，不論他造成的衝擊力多大，這些秦軍都會恢復陣型，簡直見了鬼！
霸王四隻瞳孔移動，鎖定在了韓信身上。
殺了這個人，秦軍戰鬥意志再強，也會被他衝散掉。
他早就知道指揮的人是韓信，但也知道韓信身邊定有重重保護。
他橫衝直撞，墨家高手跟不上，可以避開。他奔著韓信去，就必須對上墨家高手。
少了他這個霸王，紅甲還能抗衡黑甲嘛？
在他殺死韓信之前，楚軍撐得住嘛？
他陷入艱難抉擇。
韓信對上了項羽的視線，挑釁地笑了笑，左手掌在脖子底下划過，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右手掌則隔著衣服，摸了摸衣襟中的硬物，那裡有陛下交給他的殺器，名字叫做手槍。
他試了，威力巨大。
PS：獻祭一本書。
《非遺系國寶》無系統，純天賦流，與傳統藝術相關，吊炸天的作者，看了絕對不虧。
老作者寫的，可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