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盤絲大仙的往事
玄金山。
玄金洞府，一間密室被厚重的石門緊緊封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密室內，光線柔和，一盞古樸的茶爐正靜靜地煮著茶水，茶香裊裊上升，瀰漫在整個空間之中，為這靜謐的環境增添了幾分雅致與寧靜。
蕭辰和百眼魔君對立而坐。
聽聞蕭辰問他為何來北俱蘆洲。
百眼魔君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回憶之色，開口解釋道：
「數十年前。」
「我自從拿了那毗藍婆的身軀，便回了盤絲洞看顧幼妹們。」
「在煉了『羅剎金丹』成功之後，我便分給了七個師妹服用了。」
「這毗藍婆到底是上古惡鬼，又是靈山的一尊正位菩薩，多年神力積累下來，其身軀中蘊含的藥力非同小可。」
「這『羅剎金丹』蘊含了毗藍婆的全部藥力，其效果之強，超乎想像。」
「於我妖族實在是大補之物啊。」
「七個師妹自從吃了這『羅剎金丹』，都是修為大漲，其一些潛藏的潛力也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說到這裡，百眼魔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繼續說道：
「特別是大妹和四妹。」
「她們更是覺醒了一些『上古山蜘蛛』的神通，實力突飛猛進。」
「上古山蜘蛛？」
蕭辰聞言，若有所思。
山蜘蛛，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一種神獸，體形異常巨大，經常在山林中出沒。
山蜘蛛的性格兇殘，十分嗜血，常將見到的人用蛛絲綁住，帶回山洞住所里食用，素有「蜘蛛王」之稱呼。
在《南部新書》曾對山蜘蛛這種生物有過記載：「山蜘蛛，巨蛛，大如車輪，其絲可止血。」
盤絲洞的七個蜘蛛精，她們喜歡居住在山林洞穴之中，又喜歡吐絲捆人，也喜歡食人。
其習性，倒是和「上古山蜘蛛」這種神獸有些接近。
「難道這七個蜘蛛精，是激發了血脈潛力。」
「朝著『山蜘蛛』的方向，返祖了？」
蕭辰暗中琢磨道。
原本的七個蜘蛛精戰力平平，本身一般。
但現在，聽百眼魔君說的，這七個蜘蛛現在似乎變得很厲害了。
「如今，我那七個師妹合力，甚至能發揮出一些厲害的神通。」
「如『天蛛七變』，七個師妹可化為七種不同的蜘蛛形態，各具威力。」
「『蛛絲天羅』則能布下一張無堅不摧的蛛絲大網，將敵人牢牢困住。」
「而『噬魂蛛陣』更是恐怖，能吞噬敵人的魂魄，使其淪為行屍走肉。」
……
說到這裡，百眼魔君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驕傲，顯然是對七個蜘蛛精師妹如今的本事感到滿意。
「所以。」
百眼魔君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如今七位師妹已經有能力看守濯垢泉了。」
「不再需要我時刻看護。」
話題一轉，百眼魔君又提到了他的師尊盤絲大仙：
「而我的師尊『盤絲大仙』，她見我的師妹們已能獨當一面。」
「師尊便帶我來北俱蘆洲，前往『妖聖欽原』的家族。」
「讓我去接受一些上古妖庭的傳承。」
「盤絲大仙。」
「妖聖欽原。」
蕭辰聞言一怔。
他一直以來都對盤絲大仙的身份充滿好奇，卻從未得知其真正的跟腳。
只能猜測其可能是一尊上古妖庭的妖神。
此時蕭辰聽聞百眼魔君提及妖聖欽原，不禁有些詫異。
難道這盤絲大仙還和妖聖欽原有關係？
「令師盤絲大仙前輩，難道和妖聖欽原有舊交？」
蕭辰索性直接詢問道。
百眼魔君聞言，微微點頭，卻沒有直接暴露師尊的身份細節，只是簡單的解釋道：
「家師和妖聖欽原之間，確實有著一些親處。」
「上古之時，家師也曾在妖聖欽原手下為將。」
「交情不淺。」
「盤絲大仙和妖聖欽原，有親處？」
蕭辰聞言恍然。
這妖聖欽原乃是毒蜂妖怪，毒蟲一類。
這盤絲大仙既然和妖聖欽原有些親處，估計也是什麼毒蜂類妖怪，毒蟲一類。
不過，這盤絲大仙既然有百眼魔君、七個蜘蛛精這種全是毒蟲的徒弟。
那麼盤絲大仙本身很可能也是上古時期的一尊毒蟲妖神，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說到妖聖欽原一脈。」
「我和師尊去了欽原山脈之後，聽說你和欽原一族，如今的女王『欽原田蜜』有怨？」
百眼魔君詢問道。
「這……」
蕭辰聞言，略有些尷尬。
這欽原田蜜乃是妖聖欽原的後裔，又是如今欽原一族的毒蜂女王。
當初在不周之淵，爭奪葫蘆之時。
這欽原田蜜，逼他，逼得實在太緊。
情急之下，自己直接一記「辣手摧花」，給這欽原田蜜爆了臀。
最後，眾目睽睽之下。
這欽原田蜜「扶臀而走」，模樣悽慘。
這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但這梁子，多多少少，還是結下了。
「百目賢弟，當時，各安其位，各盡其責。」
「情況緊急，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蕭辰解釋道。
他一個大男妖，和女妖精打架的時候，用手段……打人家女妖精的屁股。
還把這女妖精的屁股打壞了。
這事傳出去，多少有些不光彩。
肯定得說他金角大王，欺負人家女妖精。
這事對人家女妖精來說，也確實一個巨大的恥辱。
「嗯，金角兄長。」
「我和師尊都了解了這件事情的經過。」
「這欽原田蜜畢竟是欽原一族的女王，有些驕傲，又愛面子。」
「聽聞你在玄金山舉辦這『山頭宴』。」
「欽原田蜜原本打算帶欽原家族的妖怪，來你這玄金山鬧上一場。」
「泄憤一二。」
「以報當日那……那什麼之仇。」
百眼魔君無奈道。
他百目道人和金角大王乃是結拜兄弟，但他和妖聖欽原家族，也有著不淺的淵源。
這……他夾在中間，也很難做啊。
說到這裡，百眼魔君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接下來的話語。
百眼魔君深知自己夾在中間，既要維護金角大王的面子，又要考慮欽原家族的感受。
實在是不好說。
「欽原田蜜，這個女妖精。」
「她想來我的山頭宴，鬧事？」
蕭辰聞言一笑，不以為然。
山頭宴那會，他這山頭有牛魔王、獅駝王、蛟魔王、鵬魔王、蠍子精、再加上他金角大王。
六大妖王盡皆在此。
這欽原田蜜……來鬧事？
開玩笑，他金角大王這陣容，海陸空俱全，攻防俱備。
拉出去都能大鬧天宮了。
除非妖聖親至，否則這欽原田蜜的屁股怕是又要挨打。
她得再次狼狽地「扶臀而走」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
「金角兄長啊。」
百眼魔君才嘆了口氣，斟酌了一下言辭，繼續說道：
「俗話說：這冤家宜結不宜解。」
「我師尊聽聞了這件事情，便想當個調事人，化解你們兩方的矛盾。」
「因此，我師尊她勸阻了欽原田蜜的行動。」
「並讓我來和你調解一下。」
說到這裡，百眼魔君的語氣變得更為誠懇：
「這事，金角兄長你去欽原山脈，賠個禮，表個態度，就算過去了。」
「恩怨情仇皆過客。」
「妖界路遠任逍遙。」
「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
「你說是不是，金角兄長？」
見金角一時沒說話，百眼魔君又繼續勸說道：
「金角兄長。」
「哎，這事，你便算賣我一個面子吧。」
「這些女妖精，太小氣。」
「屁股大，心眼小。」
「氣量都長到屁股上去了。」
百眼魔君搖了搖頭說道：
「但咱們這些大男妖，肚子有大量。」
「犯不著和這些小女妖精，斤斤計較。」
「把她屁股打壞了，就賠個禮，道個歉算了。」
「雙方實在沒必要大動干戈。」
他百目也很為難啊。
他師尊盤絲大仙乃是上古毒蟲，驕蟲一族。
在《山海經·中山經》中有記載：「平逢之山，有『神』焉，其狀如人而二首，名曰『驕蟲』，是為螫蟲，實為『蜂蜜之廬』。」
螫蟲，指尾部有毒針可刺人的毒蟲。
黃蜂、胡蜂、馬蜂……都是螫蟲的一種。
驕蟲，則是所有螫蟲的首領，一蟲而二首，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蜂，號稱「毒蟲之王」，「雙頭天神」。
驕蟲之所在，也是各種蜜蜂聚集築巢的地方，即一切蜂類動物的歸宿之處。
在上古時期，驕蟲曾被人間視為蜜蜂的庇護者，蜜蜂之神，和蜜蜂一族緊密相連。
人們通過祭祀驕蟲，來祈求蜜蜂不要螫人，並希望獲得平安和豐收。
簡言之：
欽原是單頭毒蜂。
驕蟲，則算得上是一種獨特的「雙頭毒蜂」。
欽原和驕蟲，都是毒蜂妖，螫蟲之屬，血脈關係很近。
而且。
他的師尊盤絲大仙和妖聖欽原，又都曾在上古妖庭為將，受妖皇東皇太一所統轄。
故他的師尊盤絲大仙和妖聖欽原，二妖相交莫逆，以姐妹相稱。
「嗯，既然百目賢弟親來勸說，又有令師調解。」
「我自當遵從。」
蕭辰想了想，笑道。
且不說，百眼魔君這個賢弟，對他一直很仗義，有事是真上。
當初殺毗藍婆，需要百眼魔君幫助，百眼魔君二話不說，擔著身家性命，提著刀，就來了。
雖然說有一缸大鵬糞為酬，但又怎比得過自己的身家性命？
這事稍有差錯，便是萬劫不復。
百眼魔君這份相助的情誼，蕭辰一直銘記在心。
再說，盤絲大仙對他也算多有照拂。
自己體內的太陽真火，一定程度上，便是直接來源於盤絲大仙所賜。
如今。
盤絲大仙和百眼魔君都是出於好心，不想把矛盾擴大化，親自來調解這件事情。
盤絲大仙當調解人，百眼魔君親自來當說客。
這個情面，自己要給。
而且。
這以後，他金角大王要是真和欽原田蜜等妖撕破了臉，徹底對上了。
百眼魔君站哪邊？
牛魔王站哪邊？
正如百眼魔君說的那樣：冤家宜結不宜解。
他金角大王雖然不懼。
但也沒必要平白樹敵。
而且，如果徹底結仇。
欽原田蜜等妖的實力不弱，白澤、九嬰、欽原、飛廉、計蒙、呲鐵等十大妖聖一定程度上，又連枝同氣。
一旦真的和這些妖聖子嗣對上。
欽原田蜜等妖再呼朋喚友，十大妖聖子嗣，全跑過來。
自己再喊鯤魔王、蛟魔王、蠍子精等妖，再來打一場嗎？
沒完沒了。
徹底結仇，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沒必要。
而且，這在北俱蘆洲，有五大妖聖在，自己如果想在妖界混，還真不好對這些妖聖子嗣直接下死手。
這眼下有調解的機會，還是調解了的好。
蕭辰心中明白：
「在三界混，這除了打打殺殺，還有更重要的人情世故。」
一般，兩個勢力打打殺殺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更好的談事情。
談不攏了再打，打好了再談。
就連妖師鯤鵬和五大妖聖這種有仇的對立面，也會在某一時間放下仇怨，坐在一張桌子上面談事情。
天庭來進犯的時候，妖師鯤鵬和五大妖聖也會聯合起來，一同對敵。
……
但其實，蕭辰的心中，還藏著更深的想法。
大家其實，都是妖族。
這北俱蘆洲的妖族，大多又都是上古妖庭中，那些妖聖和妖神的後裔。
算得上是：根正苗紅，立場堅定。
這些妖族天然便和天庭，靈山是對立面。
若是，有一天靈山和天庭來犯。
這些妖族，毫無疑問，也會和五大妖聖，鯤鵬那樣，站在同一戰線之上，共同對抗外敵。
整個妖族間，若是能少些無休止的內耗……
少些內鬥……
出來混，格局要大。
這並不是什麼生死大仇，一些小仇小怨，能化則化，能解則解。
天天在窩裡面，內鬥過來，內鬥過去，其實沒什麼意義。
「百目賢弟，我這就備上一份厚禮，隨你去欽原山脈走一趟。」
「化解掉這段與欽原田蜜的仇怨。」
蕭辰看著百眼魔君，笑道。
「嗯，金角兄長，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啊！」
百眼魔君原本緊鎖的眉頭此刻也舒展開來，如釋重負地笑道。
他是知道他這位金角兄長一向心狠手辣。
在西牛賀洲，佛祖腳下，這金角兄長連靈山的正位菩薩都敢設計伏殺。
這金角兄弟，要是在北俱蘆洲，把欽原田蜜也給殺了。
他百目，夾在中間，也很難做啊。
「百目賢弟，你有心了。」
蕭辰輕輕拍了拍百眼魔君的肩膀，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他深知，百眼魔君這位看似粗獷的妖怪，實則內心細膩，對兄弟情誼看得極重。
化解矛盾這差事，其實特別吃力不討好。
百眼魔君要在雙方間斡旋，費盡心力，讓雙方都滿意，還容易遭人抱怨。
百眼魔君這確實是把他當兄弟看了。
不然，誰管這事。
你打你的，關我屁事。
然而，就在此刻。
百眼魔君的神色突然變得異常凝重，仿佛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百眼魔君緩緩站起身來，身形顯得有些僵硬，但動作卻異常堅定。
他朝著蕭辰深深地行了一禮，鄭重開口道：
「金角兄長，我此來尋你，除了化解你和欽原田蜜的仇怨。」
「心中實則藏有一事，欲請你相助。」
百眼魔君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底擠出，帶著不容置疑的誠懇。
「百目賢弟，快快起來。」
「你我乃兄弟也，有事直說便好。」
「何須如此啊？」
蕭辰見百眼魔君突然行如此大禮，心中不禁一驚。他從未見過百眼魔君如此鄭重其事，連忙扶起百眼魔君。
但是。
百眼魔君態度堅決，仍是給蕭辰行了一禮，然後起身，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金角兄長，你有所不知。」
「上次在流沙河殺毗藍婆之時。」
「我見金角兄長有一門神奇的治癒的手段。」
「那禺狨王兄長，挨了那白眉老佛一掌，接近瀕死。」
「但金角兄長你，不消頃刻間，便能將禺狨王兄長的傷勢在頃刻間好轉了大半。」
蕭辰聞言，點點頭，開口解釋道：
「不錯。」
「我確實修煉了一門治癒傷勢的神通，效果還不錯。」
這治傷的手段，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
他此前給牛魔王、獅駝王、禺狨王等妖都用過，百眼魔君也親眼見過，倒是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百眼魔君聞言，眼眶微紅，聲音也有些低沉，緩緩開口道：
「我師父，早年間受了一些傷，一直未曾痊癒。」
「如今，歲月流轉。」
「她的傷勢愈發嚴重，怕是……怕是時日無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