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唇亡齒寒

2024-12-14 13:50:15 作者: 叄瞐
  第265章 唇亡齒寒

  出使徐州的使者是秦理,這傢伙剛剛被封為暫設淮南行省右布政使沒幾天,而且帥府還沒搬遷,行省衙門其實是和帥府有點重合的,反正這段時間也沒多少事做,魯錦乾脆讓他出使一趟。

  魯錦在開完會後,帶著老婆搬家之前,特意將秦理叫過去一番面授機宜,這才把出使的事情交代給了他,並且讓他去濠州的時候,順帶給朱亮祖帶個話,注意防守可能過來的元軍,但注意只許守不許攻,更不許殺敵方主將。

  如此詭異的命令,自然是為了防止朱亮祖他們錯殺了董摶霄,董摶霄可是原歷史上反攻杭州,將徐宋一路趕回大別山的關鍵人物,這個人他還是要留著的,不然讓徐宋調虎離山的謀劃,可能就完不成了。

  徐州義軍的勢力範圍,與聖武軍最近的地方是在五河縣,跟濠州相距直線距離只有60里,兩座城都在淮河岸邊,只不過濠州在上游的南岸,五河在下游的北岸。

  六月初二這天,一匹快馬從濠州渡河後,飛奔至五河城下,隨即被守門士卒攔住,得知是聖武軍的人,立刻通報了城中守將。

  駐守在五河縣城的,是一個叫程良弼的萬戶官,據說是夜奪徐州的八人組中周鵬飛的部下。

  說是個萬戶,其實他手下只有三千人,畢竟五河這裡是整個徐州勢力的最南端,而且和聖武軍還挨著,東西兩邊的城池也是徐州的,算是比較後方的城池了,確實沒必要駐守太多人。

  等傳令兵見到程良弼親自出來,這才抱拳說道,「見過程將軍。」

  「你是聖武軍哪部的?來尋我有何事?」

  那傳令兵連忙道,「我奉魯帥之命前來送信,我家大帥有要事想和貴軍的李帥相商,欲派使者前往徐州,還請程將軍速速通報,若是貴軍的李帥同意,請立刻告知,我軍會立刻派使者前往,事關緊急軍情,還請不要怠慢。」

  程良弼皺了皺眉,又問道,「使者有多少人?」

  「連使者帶護衛,共百人。」

  「行,你先進城等著吧,我這就派人給你通報。」

  「多謝。」

  五河距離徐州只有四百里,徐州的傳令兵沿途換馬,只用了一天半就送到芝麻李手上,芝麻李本名李二,這貨造反之後也沒改名字,聽聞魯錦要派使者過來,有些詫異道,「緊急軍情?那他找我做什麼?」

  趙均用和彭大也跟他一起駐守在徐州,聽到消息,彭大當即道,「既然他還派了人通傳,還要再派使者,那就挺知禮數的,應該不是要和咱們打,不妨見一見,反正就一個使者。」

  趙均用也在一旁點了點頭,見二人都同意,芝麻李這才讓人回復,同意使者過來。

  又一天後,秦理才帶著一百披甲驍騎從五河出發,秦理一身紅色文官圓領袍,一百披甲驍騎則是披著不同顏色的布面鐵甲,紅黃白藍黑,每色各二十騎,就這麼一路大張旗鼓的跑過去,沿途多有軍民觀望,也是有意彰顯聖武軍強盛之意。

  四天之後,眾人抵達徐州,秦理立刻得到了李二的接見,那一百披甲驍騎也在城中引起了徐州士卒圍觀,畢竟如此整齊,制式,統一的甲冑,而且樣式也很新穎,加上那兩條鐵臂手,看起來就很精良,還有徐州將領直接上前攀談,想要看看他們的甲冑。

  外面的徐州將領和士卒在跟聖武軍驍騎交流裝備,徐州府衙大堂里,芝麻李也正在看魯錦的親筆信,彭大和趙均用也在一旁作陪。


  信的內容很是離譜,好傢夥,這幾乎就是一篇防禦戰策略概要。

  開頭先是說魯錦得到可靠消息,由於徐州卡死了漕運,方國珍卡死了海運,現在大都已經斷糧大半年了,今年上半年,大都就已經開始有人餓死,甚至出現人相食的慘劇。

  大都百姓有多慘可以不關咱們的事,但元廷絕不會坐視這種情況繼續下去,脫脫已經開始在中書省(河北、山東)範圍內募兵,準備南下打通漕運,時間可能會在九月,而你們的徐州將會首當其衝,誰讓你們這裡挨著運河呢。

  不過大家都是紅巾,都是義軍、兄弟、友軍,魯錦也不希望坐視友軍兄弟覆滅,故而特派使者前來提醒徐州諸位早做拒敵準備,最好是能把徐州城池加固一下,城外再挖些壕溝,加築瓮城之類,徐州旗下的其他城池,最好也這麼做。

  另外蒙古人喜歡屠城,若是留婦孺老弱在城中,恐怕本地的守城將士會喪失戰心,最好是能提前疏散百姓,將徐州的婦孺老弱全都疏散到徐州以南的各個城池去,只在徐州留下重兵和青壯民夫,一來可以減少糧食木柴消耗,能夠堅守更長時間,二來可以穩定軍心。

  只要本地士卒的家人提前轉移走,他們沒了後顧之憂,那敵軍的屠城恐嚇就嚇不倒他們,士卒就可以拼命守城。

  實在守不住也可以棄城後退,但必須儘量堅守足夠長的時間。

  要知道徐州是你們麾下最大最堅固的城池,如果你不能在徐州大量消磨敵軍的銳氣,那即便退到其他城池,你們恐怕就更守不住了。

  所以就算是要退,也只能在實在守不住,且將敵人大量消耗於城下之後,才能放棄徐州。

  然後以宿州為第二道防線,誘敵深入,準備生力軍,從兩翼迂迴包抄敵軍側翼和後背,打一波防守反擊,只有這樣,這次你們才可能贏,否則必敗。

  還有一點,徐州城池高大,只要守軍意志堅定的死守,蟻附很難攻破城池,要小心敵軍掘地道進攻,或者用重型投石機砸城。

  如果敵軍使用重型茴茴砲,那最好是以砲制砲,提前打造更大的茴茴砲,布設於城內,戰時優先將攻城方的砲車砸毀,或者在城外準備一支機動的敢死隊,去夜襲或者燒毀敵軍的砲車。

  另外不要防守的太呆板,要儘可能往北邊偵察,一旦發現元軍南下,提早做準備,最好能在城外先打個小勝仗,趁敵軍剛來營盤不固,立足未穩之際,先搞一下偷襲,贏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鼓舞己方士氣,挫敗敵軍的銳氣。

  如果兵力充足的話,建議保留一支精銳,放遠一點,等敵軍頓兵堅城的時候,想辦法繞後偷襲他們的糧道。

  最後,身為友軍兄弟,雖然不能出兵幫你們作戰,但我們也會儘可能的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除了以上情報和對敵策略外,另送上重力投石機模型一台,你們可以找工匠自行模仿打造,布置在城中,多備矢石。

  還可以支援給你們一萬副鐵甲,但我這些鐵甲得來也不容易,雖是支援也不能白給你們,你們得拿東西來換,知道你們也缺糧食,就不要糧食了,但要棉花和布匹,食鹽,或者牛馬驢騾等牲畜,實在不行豬和羊也可以,但最少也要給一千匹馬(最好是母馬),否則免談,剩下的你跟使者說。

  厚厚的一沓信紙,足有好幾張,芝麻李看完一張就遞給旁邊的彭大和趙均用,等他看完,另外兩人也看的差不多了。

  三人看的都是緊蹙著眉,看完不禁長舒一口氣,然後才好奇的看向秦理問道。


  「你們魯帥為何要幫我們?」

  秦理這才道,「大帥說,兄弟鬩於牆,而外御其辱,當今之天下,雖然各支義軍互不統屬,但也都是兄弟,現在還應以滅元為主,若是坐看友軍被滅,那不管對哪支義軍來說,都不是好事。

  「須知唇亡齒寒之理,貴軍在我軍以北,元廷的大都軍若是南下,我們不聞不問,坐看貴軍覆滅,那下一個必定就是我們了,到時又有誰會來幫我們呢?所以幫貴軍,就是在幫我們自己。」

  李二聞言當即感慨道,「這魯兄弟倒是深明大義,若天下義軍都如他這般想,何愁暴元不滅,漢室不興,只是,就是不知道貴軍這消息究竟準不準,元相脫脫真會率大都軍在九月來攻徐州?可知他兵力幾何?」

  秦理只能解釋道,「兵力幾何我們也不知道,我軍比貴軍還要靠南,獲取大都消息恐怕還不如貴軍及時,但脫脫出兵的時間,如無意外,大致應該是九月沒錯,畢竟這幫草原韃子,還總是抱著秋高馬肥才作戰的那一套想法。

  「不過我們也在想辦法,爭取對脫脫南下的時間,造成一些有利的變化。」

  三人都是聽的一頭問號,為什麼這人說的每個字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就不明白什麼意思了呢?

  趙均用當即不耐煩的問道,「還請使者說清楚,什麼叫造成一些有利的變化。」

  秦理看了看四周,見侍衛都在門口,這才壓低聲音道,「有利於我們的變化,自然是想辦法拖延他南下的時間,脫脫晚來一個月,我們的城牆就能多加高一丈,也能多打造幾副甲冑,士卒也能訓練的更加精悍。

  「所以脫脫來的越晚越好,這樣我們的準備時間就更加充分,為了達成這個緩兵之計,我們也做了一些事情,只是暫時還不知道成效如何,所以諸位將軍最好還是按照九月臨敵的時間進行準備。」

  「你們還對脫脫用了緩兵之計?是什麼計策,能說說嗎?」彭大也好奇問道。

  「這,一來確實不能說,二來我也真不知道,此事並非是我負責的,我家魯帥也沒跟我說過,只說是想了辦法,儘量讓他晚些時間來,也許只能拖到十月,或者十一月,可能就一兩個月的時間,還希望諸位將軍能充分利用好這些爭取來的時間,提早備戰,不然若是被脫脫一鼓破城,豈不可惜?」秦理只能隱晦的透露道。

  趙均用聞言還想再問,李二卻一抬手制止道。

  「行了,既然魯兄弟不願多說,想來事關機密,定有他為難之處,還請使者回去後替我多謝魯兄弟的好意,多謝他告訴咱這些消息,還有他出的那些守城之策,我都會考慮的。」

  秦理連忙道,「我一定如實轉達。」

  李二見狀又一指擺在大堂一側的投石機模型,「這茴茴砲的模樣我已知曉,就是不知魯兄弟所說的那一萬副鐵甲,打算如何交割?不知那鐵甲是何樣式,可是門外那些驍騎穿的那種?」

  秦理當即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那是我軍自產的甲冑,只供我軍自用,我家大帥所說的鐵甲,皆繳獲自元軍,不過這些鐵甲數量也十分有限,大多都還在我軍使用,因此不能一次全送過來,得等我們產出新甲,將這些舊甲換下來,才能支援給貴軍。

  「所以我家大帥的意思是,現在離九月還有三個月,每個月可支援兩千副鐵甲,若九月份脫脫沒來,那就依然按每月兩千副給,分五個月給清,若九月份脫脫有跡象南下,我們就儘量在八月份給清,但這些甲冑依然需要貴軍用物資來換,不知這辦法可否?


  「李帥若是同意,可派人跟在下回去,咱們一手交物資,一手交甲冑,在濠州以北進行交割,這個月我軍就能提供兩千副鐵甲,如何?」

  李二聞言,當即看向彭大和趙均用兩人,兩人都是輕輕點了點頭,覺得可以,李二這才道,「那就依使者所言,只是不知道這甲冑的價格?」

  秦理當即掏出一份價目表遞了過去,看的李二直皺眉頭,甲冑這玩意,還真沒人買賣過,雖然不知道應該是什麼價格,但看著就覺得魯錦要價不低。

  比如上面一副全身鐵扎甲帶頭盔,需要用兩頭牛,或者一匹母馬來換,也可以是兩匹騾子,或者四頭驢。

  如果沒有牲畜的話,用其他物資也可以,兩石棉花或者五十匹棉布,或者十石食鹽換一副甲。

  李二看完當即道,「貴軍提出的這個價錢是否高了些,魯兄弟不是說都是義軍兄弟,要支援我們的嗎?」

  秦理當即解釋道,「大帥本來也不想要那麼多,可這些甲冑現在還都在將士們身上穿著呢,想讓他們脫下來先支援友軍,他們也不肯輕易答應啊。

  「再說這價格,其實並不算高,若只論鐵的重量,自然不值那麼多,可手工和時間,卻是價值不菲,更加之,這世上便從沒有買賣甲冑的交易,試問當今天下,除了我家大帥肯將現成的鐵甲賣給貴軍,李帥可還找的到第二家嗎?」

  聽到芝麻李嫌貴,趙均用和彭大也站起身來,湊到他旁邊看那張單子,整張單子上面,恐怕只有用馬換是最划算的了,其他的看起來都很離譜。

  趙均用看完當即有些不樂意道,「這上面說為何最好都用母馬,你家魯帥若真想支援友軍,又何必出這種條件來故意刁難我們,這讓我們上哪去給他尋恁多的母馬?」

  秦理只能再次解釋道,「將軍還請息怒,我軍絕無故意刁難之意,只因廬州原有馬場,我家大帥欲重辦養馬場,只是缺少母馬產駒,因此這馬場的規模一直上不來,於是便想趁著這次交易,多換一些母馬回來,今年多一匹母馬,來年就能多一匹馬駒,故而才有此意。

  「貴軍若有意用馬匹交易,那就儘量多搜集一些母馬便是,若實在湊不出一千之數,用公馬或其他牲畜也可。

  「咱們兩軍都是兄弟,此事本就是援助友軍,互通有無的好事,若是為此事生出嫌隙,那反而不美,幾位將軍若覺得不合理,咱們還可以商量嘛,萬勿動氣啊。」

  李二見狀也連忙抬手打斷了爭吵,這才道,「還是使者說的對,你我兩軍都是兄弟,本就是互通有無,咱們缺鐵甲,魯兄弟想辦馬場,那就互通有無,各取所需,我們儘量給他搜羅就是,就這麼定下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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