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再好,也經不得如此挑釁,中年儒生持劍沖了出去,不料兩眼一黑,脫力摔倒在了費彬的懷裡。
「王公子,你這『狂浪生』的名號,還真是貼合你的脾氣呢,呵呵呵。」
費彬輕輕摩挲著中年儒生的臉頰,發出了如同槓鈴一般的恐怖笑聲。
這種情況,哪怕是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中毒了,強忍心中惡寒,中年儒生大喊:「大家小心,不要…」
「運氣」二字還未出口,費彬便一掌拍在了中年儒生的後頸,使他暈厥了過去。
「王師兄!」
「妖人!拿命來!」
有此變故,其餘儒生紛紛運勁出招,但很快就如同收割的麥子一般,整整齊齊地癱倒在了地上。
「卑鄙!」
「呵呵呵,要是不卑鄙,大名鼎鼎的『嵩陽三生』,怎麼會落到我嵩山派的手裡?」
嵩陽三生,「狂浪生」王不凡,「文墨生」林瀚,「大學生」柳青衣。
此三人皆是嵩陽書院嫡傳弟子,於同一年突破天人境,於同一榜被賜號聖人門生。
一院三傑,情同手足。
獲封后的這八年來,三人在江湖上懲奸除惡,除魔衛道,還有著圍殺魔教止境的記錄,名聲和實力那是比嵩山派要強得多。
費彬這段尖聲細氣的話,倒也是在實話實說,沒有諷刺揶揄的成分。
聞言,林瀚厲聲道:「妖人休要張狂,待我師父上山,定教你嵩山派滿門誅滅!」
費彬並未動怒,他將懷中的王不凡丟給了身旁的樂厚,飄身蹲在了林瀚的面前,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
「面如冠玉,劍眉星目,模樣倒是生的比你師兄俊俏多了,我喜歡。」
「呸!」
四肢無力,手腳動彈不得,林瀚只能通過吐口水來表達心中的憤怒。
「林公子你呀!就別再自欺欺人了!」
摸出紅花手帕,替林瀚擦拭了一下弄髒的嘴角,費彬得意道:「嵩陽書院現在什麼情況,我可比你清楚。
你師父『子罕賢者』寒毒發作,毒氣蝕心徹骨,怕是神仙難救,他老人家如今下床都困難,怎麼可能上山來救你?」
「你怎麼知道?」
林瀚大驚失色,嵩山派這群妖人這等機密都知道,擄走陸師弟成親是假,恐怕算計嵩陽書院才是真。
邪惡微笑,費彬道:「林公子怕是想問,嵩山派究竟想幹什麼吧?」
手指輕撫在林瀚的嘴唇上,「原則上,嵩陽書院是不留活口的,你若願意做我的面首,我可以留他們一命。」
面首?
林瀚嚇得汗毛倒豎,冷汗涔涔,身處絕境的他,只能將希望放在師弟柳青衣的身上。
享受著男人的戰慄,費彬撲滅了林瀚眼底最後一道光。
「林公子還請放心,山下的柳公子我已差人去請了,你們三兄弟呀,馬上就能在我嵩山團聚嘍。
呵呵呵呵。」
又是一串槓鈴般的笑聲。
……
嵩岳亭前,峻極山道。
十二個紅衣無根客,望著停滯在山間的白影,臉上充滿了惶恐與警惕。
閃身上前,邱白一眼認出了帶頭的人,正是當時他在益陽城郊放了一馬的劉四海。
「辟邪劍法當真無敵,沒想到連你也到了天人境。」
看著嘖嘖稱奇的邱白,趙四海嘴角一抽,他帶人下山是為了圍捕柳青衣,沒想到路遇了這位煞星。
左手暗暗打開袖口小瓷瓶的軟木塞,趙四海假裝恭敬行禮,不著痕跡地將十香軟筋散揮發了出去。
十香軟筋散,藥粉遇風成煙,無色無味,一旦被吸入鼻腔進到身體,就順著真氣轉運流毒於全身各處。
藥性發作後,便會使人內氣全失,四肢癱軟,肌肉無力,軟成一團棉花。
雖然蠻國來的魔教使者,聲稱這神奇毒藥連止境也抗不住,但劉四海對邱白有著很深的心理陰影,態度上不敢有任何輕慢。
「白尊者蒞臨,嵩山派真是蓬蓽生輝,不知您此來是因為何事?」
「我問,你答。」
懶得寒暄,幻陰指如白蟒盤纏而出,瞬間點住了劉四海身後的所有的人。
指間寒氣揮灑,邱白聲音同指勁一樣寒冷:「言不符實,死。」
冷氣拂面掠過,劉四海心中慌亂,手一抖將瓷瓶跌落在了地上。
瓷瓶破碎,藥粉全部鋪灑在地,遇風揮發,升騰起一股乳白色的白煙。
掃描一看。
系統:未知毒藥。
毒藥?
微微皺眉,邱白一掌拍散毒煙,問道:「這瓶毒藥名字叫什麼?」
「十香軟筋散。」
這麼大一瓶就在腳下化開,白尊者還能運勁出掌,劉四海心中再無僥倖,能藥翻止境,果然是在吹牛!
「嵩山來人啦?」
「是的,來了個…來了個長毛怪,他自稱是大蠻汝陽王的門客。」
為求活命,劉四海心下一橫,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左盟主叛國了?」
邱白難以置信,左冷禪這個人,窮其一生都是為了振興嵩山派。
勾結大蠻汝陽王這種叛國之事,無疑是在把嵩山往萬丈深淵裡面推。
哪怕嵩山真的因此壯大,那也是大蠻控制下的嵩山,一個沒有主權的嵩山,一個隨時因叛國暴死的嵩山。
與虎謀皮,終喪虎口。這個簡單的道理,野性家左冷禪不可能不懂。
嵩山必有變故。
頓了頓,劉四海悻悻然:「左師兄退位了,現在嵩山派掌門是湯師兄。」
「哦?說來聽聽?」
「自得了辟邪神功之後,嵩山舉派開始修煉,諸位師兄弟們實力暴漲。
很快,湯師兄就第一個領悟突破,進入了天人境,並將破境的秘法傳授給了我們。
唉…」
長嘆一聲,劉四海接著道:「有秘法指引,十三太保的兄弟們陸陸續續也突破了桎梏,到達了天人境。
大家承了湯師兄的恩情,自然而然就開始唯他馬首是瞻,疏遠了左師兄。
這也就算了。
偏偏左師兄深陷魔障,執著於虛無縹緲的五嶽劍法,死活不肯修煉神功。
還仗著掌門身份,一直強行勒令師兄弟們,幫他去推進勞什子五嶽並派。
以前他修為最高,大伙兒敬他畏他,才一直壓抑自己,低三下四。
如今練就了神功,他還是那般態度,哪位師兄弟還肯服他?」
「所以你們把他殺了?」
「沒有。」劉四海微微搖頭,「再怎麼說也是幾十年的兄弟,我們只是幫了他一把。」
「嗯?」邱白沒聽明白。
「左師兄不肯修煉神功,肯定是因為貪戀紅塵,被紅顏禍水綁縛了手腳。」
眸子興奮異常,劉四海情真意切道:「為了幫左師兄下定決心。
我們廢除了他的武功,殺光了他的妻妾,並剪掉了他的煩惱根。
在此之後。
湯師兄留了一本辟邪劍譜,將左師兄鎖在了後山鐵牢,替他隔絕了所有干擾。
終有一日,待左師兄練就神功而出,他能體會到我們的良苦用心的。」
劉四海這「我也是為了他好」的口氣,聽得邱白心底發毛,雞皮疙瘩掉一地。
簡直變了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