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相忘於江湖
在成蟜帶著白鸞明珠夫人和胡美人回秦國的時候，經過時間的發酵，七國一片譁然。
所有人都知道，韓國必敗無疑。
但沒想到，韓國竟會被長驅直入，一點兒反抗的痕跡都沒有。
至於韓王室被強制遷到咸陽，韓王宮的明珠夫人和胡美人被成蟜收為姬妾的事兒，倒沒有驚起什麼浪花。
燕丹乍聞這個消息後，連夜想要說服父王推行五國合縱，共同抵禦秦國，結果燕王只說了一句，若是秦國對燕國有怨，就讓他再去秦國做質子，讓他幾乎崩潰。
無奈之下，只得暗中讓門客，遊說其他四國，特別是楚趙兩國。
論整個天下，除了秦國，便只有楚趙有那麼一點兒實力。
只要這兩國堅持合縱，齊燕魏就有可能跟上。
這次韓國被滅，在燕丹看來，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挨著秦國的趙魏楚三國，不可能沒有一絲想法。
……
成蟜帶著三女，身後跟著韓非和張良，剛到府中，就見紫女紅蓮以及胡夫人在等著了。
紅蓮從原本的活潑好動，古靈精怪，現在有些雍容華貴，但眉宇之間，卻多了不少憂愁。
看到成蟜，以及成蟜身後的白鸞，還有明珠夫人和胡美人，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與割裂的感覺。
胡夫人卻沒有紅蓮的感觸，看到自家妹妹終於脫離苦海，喜極而涕，握著妹妹的手，低聲說著相思。
紅蓮看了一眼韓非，目光放在成蟜身上。
「成蟜，我父王……沒事吧？」
成蟜抱住紅蓮的腰身，安慰道：「韓王沒事，現在已經入住六國宮了。」
紅蓮想到當初逼自己嫁給姬一虎的父王，有些複雜道：「他沒事就好。」
旋即目光看向明珠夫人和胡美人，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有些艱澀道：「她們……是要……」
胡美人安撫了一下姐姐，看到紅蓮在詢問成蟜，主動上前為成蟜排憂解難。
「唉！紅蓮公主，若不是成蟜公子好心收留我們，恐怕我們姐妹也要被幽禁到六國宮裡，孤苦終生。」
明珠夫人只是微微抬起精緻的下巴，不屑於解釋什麼。
她不是胡美人，不會去照顧紅蓮的心情。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勝利者擁有一切，包括失敗者的夫人姬妾。
紅蓮沒有聽胡美人的話，而是看向韓非，目露淡淡的哀愁。
「哥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猜到了，但不想面對。
韓非有些苦澀，哪怕以他的急智，對此也有些無可奈何。
「小妹，不要想那麼多，好好生活吧。」
韓非搖了搖頭，轉身帶著張良離開了。
確定了小妹過的不錯，他也就安心了。
韓非走後，紅蓮緊緊摟著成蟜，「她們以後也要跟我們一起住嗎？」
成蟜摸了摸紅蓮的小腦袋，輕聲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明珠夫人呵呵笑道：「還是小丫頭單純，若不是因為你，若不是因為我們，依照其他國家的做法，韓王室已經開始被剷除，雞犬不留了。」
紅蓮低頭不語，雖然她無比討厭明珠夫人，但心知明珠夫人說的是實情。
只是還是有些無奈，萬萬沒想到，自家兩個姨娘，眨眼間變成自己的姐妹。
白鸞只是淡淡的看著這一切，目光一直留意在紫女身上。
已經是天人了麼，似乎還在天人境之中，走了好遠。
沒想到成蟜這麼捨得給資源，早知道她就不回韓國了，折騰了一圈，還是得回來，重新競爭上崗，特別是她在耽擱之中，錯過了更進一步的可能，讓她有點兒懊惱。
……
六國宮內，雅妃和雪女陪著成蟜過來。
原本屬於趙嘉的質子府，已經被徵用改造，把趙嘉遷到如今擴建的六國宮，原先的質子宮中，與韓國四公子，曾經的韓國太子韓宇作伴。
正和韓宇喝茶的趙嘉，見成蟜帶著雅妃和雪女再次過來。
依舊有些彆扭。
「長安君，來嘉這裡，可是還有什麼事嗎？」
成蟜笑道：「沒事兒就不能來了嗎？」
上次和雅妃雪女過來，本想讓趙嘉叫聲姑父聽聽的，結果趙嘉直接表示可以，但需要昭告天下。
這小子還會玩心眼了。
趙嘉低頭不語，默默飲茶。
他很難討厭一個人，但成蟜現在屬於他最討厭的人。
早知道就不讓成蟜送信了，結果把他小姑給搭進去了。
他怎麼能就忘了，成蟜這廝好美姬的名聲了！
成蟜見趙嘉侄兒不說話，轉頭看向韓宇。
「四公子，這裡如何？」
一直在竭力隱藏自己存在感的韓宇，聽到成蟜問話，強笑道：「還不錯。」
成蟜幽幽道：「既然還不錯，四公子身為韓國太子，是不是有所表示一下。」
韓宇下意識看向趙嘉，相比於趙嘉的小姑被成蟜禍禍，他似乎更慘，再怎麼說，明珠夫人和胡美人，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姨娘。
一念至此，韓宇悲從中來，他都當上太子了，很快就能當上韓王，哪怕是被白鸞控制的傀儡韓王，那也是韓王啊。
「長安君想要在下如何表示？」
成蟜淡淡道：「你是韓國太子，韓國如今雖然被拿下，但還有不少忠於王室的貴族勢力，需要你去收編一下。」
韓宇驚疑不定：「長安君就不怕我趁機一去不回。」
成蟜起身道：「你可以試試，賭一下你跑得快，還是死得快。」
對他來說，韓宇唯一的作用，就是代替韓王安當個吉祥物，好讓秦國更容易在短時間內徹底掌控韓國。
旋即看了一眼趙嘉，平靜道：「你做一下準備吧，趙國也很快了。」
在成蟜身後的雅妃，有些惆悵，自己曾經的母國，難道要步入韓國的後塵嗎？
對於此，她似乎並沒有什麼悲傷的情緒，在趙國邯鄲，她已經傷夠了心。
若非成蟜，她恐怕已經被郭開陷害至死了。
……
次日，秦廷朝堂之上。
嬴政直接宣布，加封成蟜長安侯，封地長安，食八萬戶。
朝廷上下，無一反對。
呂不韋和「認命當勞工」的昌平君，同時為成蟜祝賀。
一時之間，成蟜名動七國，連帶成蟜的收下韓王的夫人和美人，在七國傳的沸沸揚揚，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言其看上六國後宮，專挑王后下手。
與之同時發生的，魏國龍陽君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據傳，好像與前任魏王合葬在一處。
如此炸裂的傳聞，很快掩蓋住成蟜的風月之事。
在府中的成蟜，看著驚鯢遞來的情報，長出一口氣。
幸好懂點兒新聞學。
雖然不在乎名聲，但誰不喜歡好名聲呢。
正好龍陽君死了，成蟜直接讓羅網散布一些假消息，讓自己耳邊清淨一點兒。
不就是收了明珠夫人和胡美人嘛，至於麼。
驚鯢跪坐在成蟜身邊，一邊為成蟜沏茶，一邊低聲匯報著這段時間以來的事兒。
成蟜邊聽邊想，學宮已經完全建成，趙姬當上祭酒，聽從他的命令，全力推動官員儲備。
由於之前拿出的重金，已經從六國收購了大批糧食，囤積在六國隱秘之處，沒有輕易動用，以及運到秦國。
在古代，十車糧食運到目的地，少一半都是正常的。
加上對他來說滅六國不難，索性直接就地隱藏收購的糧食，作為戰爭過後的賑濟物資。
而且，在重金之下，有不少六國有才人士，紛紛入秦。
雖然裡面有濫竽充數的傢伙，但大多還是有真才實學，至少管個十里八鄉的還湊合。
而他最關心的種子問題，在焱妃帶著陰陽家的一部分精英弟子的努力下，使用他教授的小法術和回靈丹，已經把當初田光帶來的種子，翻了上百倍，收穫了上百萬斤的良種。
如此，來年至少可以播種萬畝良田。
而且，距離播種之日還有一段時間，在法術的作用下，再翻個幾倍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時間趕得緊，化肥之事，只能先緩之。
驚鯢說完後不久，大司命走了過來。
「公子，蓋聶先生前來，請您入宮。」
成蟜站了起來，「大司命，備好馬車。」
已經過去月余的時間，他也想看看政哥下定了決心沒有。
王宮，雍宮。
當蓋聶帶著成蟜進來後，衛莊只是淡淡看了成蟜一眼。
他對於韓國如此窩囊的結局並不意外。
只能說韓國太廢物了，竟被兩個女人給掌控，這兩個女人還都是一個人男的妾室。
成蟜頗為意外的看著衛莊，衛莊竟然對於他滅了韓國沒有一點反應，難道說，衛莊真的沒有小九九？
嬴政擱下硃筆，看著成蟜笑道：「誠如你所料，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除了燕丹不甘心遊說各國外，其他五國竟然沒有多少反應。」
自從他派成蟜攻韓，便一直緊緊盯著各國的反應。
特別是在成蟜滅韓回咸陽後，警惕之心已經達到了最高。
一旦其餘五國合縱，那麼便是決戰的時刻，他會以雷霆之擊，放成蟜擊垮六國。
但後果就是，難以在短時間內，處理這麼大的爛攤子。
但現在，無疑是不錯的消息，他大可以緩個一年半載，全力備足物資，五國一個個滅掉，一個個占領，一個個控制。
他雖然軍事水平不高，但也清楚穩中求進，才是如今秦國的不二選擇。
成蟜呵呵一笑：「天佑秦國。」
他也沒想到五國竟然沒什麼反應。
但轉念一想，趙國太后倡後和楚國太后李環，早已被他控制征服，而這兩國的王，不是紈絝，就是處在年幼，被她們控制的死死的，燕丹根本不可能遊說成功。
至於齊國，那更是事秦謹，與諸侯信一策貫穿到底，與閉關鎖國沒什麼區別。
只剩下一個不必韓國強多少的魏國，哪怕與燕國聯合，又能如何呢。
嬴政面容一肅：「天佑不佑，寡人不知，如今五國還未反應過來，朕欲囤兵囤糧，明年拿下趙魏兩國，所剩三國，只有楚國一個威脅，其餘不足為患。」
現在其他五國廣為流轉的秦國威脅論，一直甚囂塵上。
若非他從成蟜那裡明悟了一些所謂「傳播」的力量，動用不少人力，宣傳韓國無道，刺殺秦王，秦國乃是正義之師，不會對其他五國動手云云。
效果看來，的確不錯。至少那些被秦國收買的內應，在他國宮廷之上，有了反對的武器，能把水攪混了。
成蟜淡笑道：「王兄可是決定了？」
嬴政緩緩道：「明年開春，拿下趙魏！」
成蟜平淡道：「那王兄可要多準備一下，臣弟準備明年，橫掃五國。」
嬴政鷹目一凝：「趙國無李牧，龐煖老死，拿下不難，楚國還有項燕項氏一族，你有信心連續作戰，而不至於讓秦國被拖垮？」
成蟜沉聲道：「能不能拿下出楚國，關鍵不在於楚國有多強，而在於，能否以最小的代價拿下趙魏，這一點，臣弟曾出使過趙國，在其間了解不少，雖然不可能如拿下韓國一樣，輕鬆愜意，但也不會太過艱難。」
嬴政恍然道：「聽說呂相收買了趙國相國郭開，伱是想以此為突破口？」
成蟜自知難以說明白，只得點頭：「沒錯，郭開此人大奸似忠，可以一用。」
他總不能說，如今的趙國太后倡後，算是他的女僕，郭開是他的奴隸，趙遷當上了趙王，和個吉祥物差不多，沒有絲毫作用。
只要突破趙國邊境，長驅直入，趙國就算是被拿下了。
和師哥蓋聶一起旁聽的衛莊，心中嗤笑，趙國雖強，卻也千瘡百孔，有郭開這樣的相國，想要復興，根本不可能。
……
成蟜離開了雍宮，政哥讓衛莊和蓋聶相送。
「衛莊兄，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現在韓非和張良都在咸陽，你不去見見？他可是託了我好幾次想見你一面呢。」
衛莊冷聲道：「不見。」
「為什麼？」
衛莊停了下來，看著成蟜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成蟜若有所思。
蓋聶似有所悟道：「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衛莊：「……」
成蟜眨了眨眼，蓋聶大叔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發現了韓非和衛莊的什麼秘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