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塔斯的骨灰是尹颯下令安置的,如今還放在祭祀台等待葬禮的時間。
因為少了遺體觀摩這個環節,所以葬禮簡樸不少,宮內也只有親近的王室成員過來候著。
新王繼位,王宮之內零零散散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對洲際各國的通知函也都加緊發出去了。
雖然不會大操大辦,但是該有的流程和儀式還是必不可少。
明安殿內,溫黎坐在院子裡看著頭頂明亮的月亮,對面坐著的姒昭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
到了這裡之後也喝到了不少口味醇厚甘甜的茶,看著頭頂碩大明亮的月亮,她舒服的往後靠在躺椅上。
「今天的月亮挺圓的,是十五嗎。」
一旁伺候的人將做好的點心端過來,放在了兩人中間,看到她一臉輕鬆的樣子,溫黎不由提醒。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看到姒昭和顧檸溪的時候,溫黎也清楚了一個點,實力強大的人,是不受那道封印阻攔的。
只要姒昭願意,她能夠隨時隨地回到故土。
「如今封印重啟,這裡的安寧算是保住了,但是幕後黑手還沒有離開洲際。」
她的意思溫黎也明白,雖然大部隊已經撤出,可是和希伯來合作的人還在洲際大陸。
甚至在封印重啟之後,他依舊選擇了將希伯來帶走,顯然是不願意放棄的。
「如果不是為了爭奪土地擴展疆域的話,他為什麼要費盡周章的到這裡,引導希伯來去發動一場對他毫無益處的戰爭?」
這是溫黎最好奇的地方。
姒昭手裡的杯子放下,他們的世界是十分複雜的,並非這裡的人能夠理解的地方。
「這世界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發生的緣故,你到了這裡,知道了祭祀的事情,心裡只怕也覺得是天方夜譚。」
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很多事情是違背常理,可能是違背了他們所有知識體系的東西。
「墮神要的是你們這個世界王族的氣運和靈魂,每個人的命數由天定,你們和我們不同,你們這個世界很多時候出生決定了很多事情,甚至決定了他未來的命運,所以這些王族氣運命數,上天給的東西,多麼的彌足珍貴自然是不用說的。」
所以在這裡匯聚王者氣息,當然是能夠塑造形體最好迅速的方法。
這一瞬間,溫黎忽然明白了什麼。
姒昭看著她的樣子繼續說,「同樣的,你們這裡的人,靈魂也更加的存粹,將龐大的亡靈聚集起來,能夠粹煉出新的生命體。」
「淬鍊新的生命?」
姒昭點頭,「你沒聽錯,最直白的說法,是用亡靈復生自己心裡想的人,不過這也是最高階的靈術,非尋常人能夠使用。」
如果沒有龐大的靈力支撐的話,是很難做到的,並且起死回生之術,在他們的世界裡是高階禁術,能夠做到的人極少。
「那希伯來?」
姒昭知道她的意思,緊跟著回答,「希伯來只不過是普通人,只要在死後不超過七天的範疇之內動用禁術,想活過來是很簡單的事情。」
這裡的人,和五洲大陸上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復生死去的亡靈嗎……」溫黎低聲道。
姒昭明白她心裡的震撼,這世界上生死別離是最正常的事情,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的。
可是總有人放不下心中所念,拼盡全力逆天而為,想要再見到早就已經應該死去的人。
這聽上去都覺得何其可笑,可是這卻真的是事實。
「我去過北地,雖然那些人退了,但是希伯來的手上卻有一隻極其厲害的改造人部隊,我聽說你丈夫便是負責鎮守那個地方,你不擔心嗎?」
這些改造人不同於異能者那樣的擁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但也真的有一點,他們的身體機能超過了普通的人類,無論是肌肉還是運動神經。
不是好對付的,真的打起來,是一場實打實的惡仗。
「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溫黎問道。
姒昭這次是真的十分認真的搖頭,「沒有,這是你們這邊的人提取了猛獸的基因改造出來的人類,我倒是能給你出出主意,可是真的要處理,還是需要你們自己來。」
她出發的時候答應過師傅,將異能者逼退之後,她不會幹涉這個世界的太多事情。
現在若只是他們自己內部的戰爭,她不會幹涉過多。
「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去北地?」姒昭開口道。
溫黎搖晃著茶壺裡的茶湯給她倒上,「後天。」
明天哈塔斯的骨灰一撒出去,她也就結束了這場K國之行。
蘇婧婧晃晃悠悠的從殿內走出來,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的將手裡的東西放了過去。
「還沒找出來緣故?」姒昭看著她泄氣的樣子十分好笑。
蘇婧婧盯著溫黎,「你就直接告訴我得了,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珈彤也去過方溪鎮的?」
明明溫黎就說她沒有從樂珈的記憶里看到過珈彤的出現,可是卻能夠掐准了這個點,用這個抓住了珈彤的死穴。
最後珈彤心灰意冷之下,才衝著自己丈夫下手了。
蘇婧婧好奇發問的時候溫黎只是將隨身帶著的翡翠戒指遞給了她,說是奧秘就在戒指上。
她研究了一天一夜也沒發現到底戒指上有什麼奧秘。
「還沒找出來?」溫黎將戒指收回來。
蘇婧婧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兩枚戒指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
而且戒指上也沒有任何的標記,翡翠都是同一塊上切割下來的。
不過珈彤的那一枚已經由尹颯做主戴在了她手上,會隨著珈彤一起下葬。
溫黎將戒指對著月亮抬高,「你看。」
蘇婧婧正準備放下杯子,就看到了圓桌上晃動的字跡,戒指透過月亮之後,明明在桌子上印射出了一個樂字。
看上去還是用複雜的小篆寫出來的。
「這是樂字?!」蘇婧婧盯著看了半響。
「K國的文字和G國的不同,當初做戒指的老匠人知道了是要贈送國禮之後花了些心思,這樣的繁體字哪怕是透過月光灑在地上,他們也只不過會認為是普通的圖案而已,根本分辨不出來。」
蘇婧婧眨眨眼睛,「這麼說來,珈彤長公主的那一枚是?」
「彤字。」
因為文字不相同的緣故,哪怕是學識淵博的珈彤也分辨不出來這兩個字的不同。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蘇婧婧不解。
溫黎將手中的戒指握緊了,「這枚戒指是珈彤手上的那枚,是我從她手上換過來的。」
從前因為這兩枚戒指的外表一模一樣,他們幾乎沒有能夠區分出來的可能性,所以不能斷定這兩枚戒指各自的主人是誰。
溫黎在夢境之中從樂珈的角度看了個清清楚楚,有人將戒指掉在了地上,遍尋無果之後將樂珈梳妝盒裡的戒指拿走了。
珈彤去方溪鎮那個晚上,手上就戴著這個戒指,她親眼目睹了丈夫一行人的暴行,希伯來溫柔的面具被驟然撕開。
在看見了地上倒在血泊里的姐姐的時候,珈彤嚇得魂飛魄散。
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驚慌失措之下她弄掉了戒指,屋內一片漆黑,她實在找不到,就看到了梳妝檯上放著的那枚戒指。
「她以為兩枚戒指是一模一樣的,不會有人發現不同,結果卻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她去過現場的證據。」蘇婧婧明白過來。
難怪溫黎見到珈彤的時候,問過她戒指的來歷,這戒指有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這樣的問題。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可她還是選擇了保護希伯來,保住自己的丈夫。」
這也註定了她這輩子都會在良心的譴責當中度過。
蘇婧婧嘆了口氣,「她至死都在懺悔,雖然樂珈並不是她所殺,這也許就是她的報應吧。」
或許珈彤的內心是備受煎熬的,可是她真的掏心掏肺的愛過希伯來,將他視若生命,最終才選擇了跟著他一起走向死亡。
「最愛的丈夫殺死了自己最愛的姐姐,甚至妄圖毀掉整個王室,難怪她會承受不住,寧願走向死亡。」
最愛的人所犯下的錯,會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上。
「不論如何,事情也都過去了。」蘇婧婧說著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帝都那邊黎漓來了消息,K國王室的事情我還沒有和她提起,等你親自跟她說吧。」
這事情太過複雜,總得要溫黎這個當事人親自和黎漓才能說的清楚。
「夏宸。」溫黎開口喚道。
躲在暗處保護的少年從牆壁上跳了下來,「老大。」
「準備一下,我們後天下午離開啟程去北地。」
「是。」
門口從傳來了吵吵鬧鬧的聲音,鹿閔探頭看了眼,「夫人,是穎然過來了。」
不過這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看著可是來者不善。
也是,出去一圈回來,祖父和父母都沒了,她心裡肯定是想不通的,這公主的腦迴路素來很清奇。
肯定是過來找麻煩的。
「出去打發了她吧,讓她有問題的話,去問尹颯。」蘇婧婧吩咐了一句。
現在這節骨眼上,實在沒人有興趣去應付那個刁蠻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