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記住本站域名
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五色神牛在一旁優哉游哉的吃草,時不時動了動牛尾巴,抽走身上的蚊子。
姬昌和伯邑考目瞪口呆的站在長亭內,臉上的表情好像見鬼一樣。
姬考:「父王,你方才說什麼?」
姬昌:「考兒,天命難測,吾等凡人,能窺見一星半點的天機,已經是大不敬了。豈能料事如神,分秒不差?」
姬考:「……這句話聽著很熟悉?」
姬昌:「為父只說聞仲奉命平北海,又沒說什麼時候?別愣著了,快去接旨!」
姬昌臉上立刻掛滿了笑容,哈哈大笑,扶著鬍鬚,走出了長亭,嘴裡連聲客套。
「我說是哪位仙人駕到,原來是武成王殿下。」
「殿下威風凜凜,真乃人仙也!」
「大王有旨意,宣個小旗官跑一趟便是了,竟然勞煩殿下親自跑一趟。」
姬昌看了眼那顫動不止的金槍,笑道:
「還……還搞這麼大的陣仗。」
黃飛虎臉色不變:
「事關重大,大王特命我前來宣旨。」
「不動靜大一些,我怕侯爺見不到我。」
姬昌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也不再多言,跪地接旨。
姬考察言觀色,也跟著跪了下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黃飛虎從胸前拿出早已準備好旨意,聲音威嚴。
「人王聖喻:
今北海反賊袁福通包藏禍心,起兵叛變!
孤素聞西伯侯頗有盛名。
膝下九十九子,均英明神武,都是將相之才。
麾下軍隊更有數十萬之眾,
望西伯侯以國家大業為重,即刻率兵前往北海平叛。
此事關係千萬黎民百姓之安危,切勿耽擱。
此乃軍令,若有耽擱,當軍法處置。
叛亂一日未平,西伯侯一日不可回國。」
姬昌聽完聖旨,臉若苦瓜,整個人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這和他算得不一樣啊。
叛亂不平,不能回國?
這是吃定他了。
姬考聞言,臉上早已是憤憤不平之色,立刻就想起身,被文王暗暗瞪了一眼。
他看了眼身邊那杆威名赫赫的金攥提蘆槍,嘆息一聲接過旨意,道:
「武成王殿下……」
「身為人臣,本該遵命接旨,不當有此疑慮。」
「只是那袁福通身在北海,老臣遠在西岐,等老臣帶兵趕到,只怕叛軍已經打到了朝歌。」
「大王為何會讓老臣去平叛?」
「老臣,實在想不通。」
黃飛虎神色不變,看了眼這位被譽為西岐聖人的老者。
身上,竟然有種讓人忍不住臣服的氣質。
這種氣質,他在大王身上感受過。
沒想到,這位西伯侯,竟然也讓他有了這種感覺。
「西岐當滅。」
黃飛虎看著姬昌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許多。
「我也是奉命傳旨。身為臣子,只需領命即可,大王的深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們,就不要擅自揣摩聖意了。」
姬昌沒想到,他表現的態度和藹一些,竟然被黃飛虎在心裡判了死刑。
他嘆息一聲,知道這次怕是逃不掉了。
「本侯失言了,武成王莫怪。」
姬昌拱了拱手,正待請黃飛虎去西岐一敘,給他接風洗塵。
驀然發現。
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姬昌:「???」
「武成王呢?」
姬考:「不知道啊,兒臣眨了眨眼,他就不見了。」
姬昌皺了皺眉:
「看來這位武成王,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了。」
「準備傳令三軍,出兵吧。」
姬考見父王認慫了,十分不滿,急了。
「父王,北海平叛的機會,我們等了這麼多年!」
「那帝辛一道聖旨,就讓我們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
「您怎麼就同意了?」
姬昌恢復了平常的表情,笑道:
「帝辛讓鎮國大元帥親自宣旨,就是告訴我,這道旨意,為父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接了也就罷了。」
「不接,他武成王能來宣旨,當然也能來帶兵殺人。」
姬考頓時一愣,嗤笑道:
「父親說什麼呢?」
「北海都亂了,他帝辛還敢出兵攻打我們西岐?」
姬昌嘆息的看了一眼這位書生意氣的長子。
「哎,考兒,我們這位大王有多強。」
「你可是一點都不了解啊。」
姬昌看向朝歌的方向,眼神感慨萬分。
「他二十歲登基,登基後第一件事便是大力發展農桑!」
「自我們的先祖后稷為人族尋到了五穀之後,五穀的產出數千年未變。」
「而帝辛在位六年,整個人族的出產的五穀翻了十幾番!」
「此後,他以大商的農桑之術,換來百姓愛戴,換來八百方國徹底臣服於大商!」
姬昌指著周圍勞作的農民,道:
「你看,他們用的所有農具,種的種子,用的肥料,都是我們每年用兩成五穀從朝歌城換來的。」
「我們的子民,已經習慣了一日三餐,餐餐吃頓飽飯。誰讓他們挨餓,誰就是昏君。」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們自己留的種子,種不出這麼多糧食,每年的五穀種子只能從朝歌去換。」
「如果我們反抗,朝歌再也不會分給我們種子,到時候西岐的百姓,只怕會造我的反,最後跑到大商,或者別的方國去了。」
姬考不是愚笨之人,反而很聰明,他一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恐怖之處。
他背後頓時生出一陣寒意,只從父親姬昌的話里,聽到了比魔鬼還可怕的信息。
這簡直是絕戶之計!
太歹毒了!
他把最好的種子送給西岐,讓西岐百姓由儉入奢!
從此西岐再也回不到過去。
所有人都習慣了一日三餐,誰還願意回到一日兩餐,飢腸滾滾的時代?
「父王……」
「難道,我們就種不出翻十倍的穀物嗎?」
姬昌搖了搖頭,苦笑:
「你以為為父不想?」
「為父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可惜……一切嘗試,全都失敗了。」
姬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帝辛,簡直比魔鬼還要可怕。」
姬昌冷哼一聲。
「你這才聽到哪裡?」
「有了吃不完的五穀食量,帝辛便開始了他的雄心壯志。」
「開鑿南北大運河,連通八大水系。」
「通大商之道,從此條條大路通朝歌。」
「大商的鐵騎,可以七日之內可以攻進任何方國!」
姬昌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
「他發明了鑄鐵之術,用黑鐵武裝了大商的軍隊。大商鐵騎手中的鐵劍,可以輕易斬斷我們的青銅劍。」
「他發明了黑火藥,能炸的天崩地裂,遠勝雷霆!我們的城牆,根本擋不住。」
「有吃不完的糧食,有無可匹敵的武器,我們拿什麼對抗帝辛的軍隊?」
姬昌話音落下。
整個長亭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周圍的風聲,在回應姬昌的訴說。
似乎在回應他口中那位帝王的功績。
許久之後。
一聲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道沉寂。
姬考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他面無血色,結巴道:
「父王,爺爺這仇別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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