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他該死
到了張家灣。
馬車停到了一處宅子前。
這裡是今晚他們落腳之處。
秦馳提前讓人過來打點過,因此宅子裡準備了日常所需,包括米糧和肉菜等。
廂房也打掃好了,只需要帶上行囊便可入住。
然而在晚飯前,秦馳有事被叫了出去,宋錦一個人在家吃飯,心裡惦記著事兒,胃口就不太好,僅是吃了幾口的米飯和菜。
銀瓏憂心道:「小小姐不多吃一點嗎?」
「不必了。」
宋錦搖了搖頭。
銀瓏說道:「那我晚些給你準備宵夜。」
「多謝瓏姨。」宋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反倒是銀瓏坐在一旁欲言又止,「小小姐,你不去外祖家拜訪嗎?」
「啊?」
宋錦懵了一下,「外、外祖家嗎?」
銀瓏見到宋錦這個模樣,便知道她沒想過,「你外祖家祖籍便是在這裡。如今是何光景便不得而知,畢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宋錦搖頭道:「最開始沒有聯繫,暫時也就不聯繫了。等局勢穩定了再說,我們如今的處境看似風光,其實也是如履薄冰。」
「不興他們惦記著您嗎?」
銀瓏想到了日前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徽州宋氏大案,「我想他們也該聽說了徽州的事。」
「那大概會以為我也跟著出事了。」宋錦姐妹倆是被宋父倉促間送走的,知道的人並不多,在離開的時候,她見到自己居住的院落起火。
她和宋繡活著的事。
恐怕連宋家其他人都不一定知曉。宋父為了遮掩她們的行蹤,也是費了一番苦心。
宋錦看銀瓏好似還有話要說,「瓏姨還想說什麼就說,不必憋在心裡。」
「你外祖張家似乎在漕運總督手下做事。」
銀瓏知道宋錦手裡有一支商船,她兒子邢綸更是一向深受宋錦的器重,「上回我無意中聽到阿綸在家裡提了一嘴,說行商最大的開銷就是在路上,還說漕運什麼,說什麼打點的人越來越貪。」
宋錦聽了不由皺眉。
以前她只知道外祖家是京官。
具體什麼官,她不曾留意過。
現在銀瓏告訴她,她外祖在漕運總督手裡做事?
宋錦想到自己的處境,沉思過後還是搖頭,「瓏姨,我現在不適合和外祖家相認,等時機到了再親自去外祖家登門拜訪。」
銀瓏面上帶著可惜。
不過,她也沒有勉強宋錦一定要去。
宋錦知道她在可惜什麼,便道:「我不去拜訪,不是說不能聯繫。等下我寫一封報平安的書信送去給阿綸,讓他下次行商過來,便以送信為由,私下去外祖家試探一下。」
「哎,好。」
銀瓏笑著應聲,「只要能報個平安就好,這樣你外祖母也不用惦記。當年呀,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疼你母親了。」
「那我母親怎麼會嫁到徽州府?」
這可就遠了!
銀瓏笑道:「張宋兩家是世家,你爹娘的親事是指腹為婚的。」
宋錦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
二人又聊了許多,大多數是銀瓏在說,宋錦在聽,銀瓏所說的皆是外祖家的事,在宋母出嫁之前,銀瓏是家生子,也是在張家府里長大的。
宋錦記得小時候外祖家會有節禮送來徽州,幾個舅舅送給她的東西都是一車一車的。
後來宋家出事就斷了聯繫。 前世宋錦嫁入秦家溝,下意識就不太想聯繫外祖家。這輩子再回來,幾乎連想都沒想過。
在銀瓏這裡她和外祖家斷掉聯繫算是六七年,在宋錦這裡卻是兩輩子的事了。
何況提起了船隊的事,宋錦在外面行商,一直是用了「宋懷瑾」的化名。戶籍也是真實存在,原是宋氏旁支一個失蹤孩子的。
宋錦不會貿然聯繫外祖家。
一是她不清楚外祖家的情況。
二也是不想給外祖家帶去麻煩。
不說宋家的罪名就算洗清了,依舊是一個大麻煩,就說秦馳的身世也是個問題。要知道她婆婆李氏和秦馳至今都沒敢光明正大和赫連溥相認!
能夠讓秦馳謹慎成這樣的,不外是關乎於生死的問題。
而宋家人的性命,也在他人手裡!
銀瓏離開之後。
宋錦靜坐思考了良久。
直到秦馳回來,她都沒有回過神。
這讓秦馳誤以為宋錦又在想楊令瑜的問題,便輕輕坐到了她相鄰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碗清茶,輕聲詢問:「娘子就那麼想楊令瑜死嗎?」
「他該死。」
宋錦脫口恨道。
等說出來方知失言,宋錦乾巴巴的笑了笑,溫婉問道:「相公回來了,事情忙完了嗎?」
「忙完了,立馬就趕回來陪娘子。」
換個人說這話,大概會覺得這活有點兒油膩,然而這話從秦馳嘴裡說出來,語調平淡如常,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楊令瑜早就是宋錦仇人名單必殺的人之一。
不要看她平時若無其事。
只是把心中的仇恨,藏得很深罷了。
秦馳深深地看了宋錦一眼。
什麼都沒說,等她回房去沐浴準備休息。
他又招來了秦一,「你回去找洪叔,讓他去辦一件事。本公子覺得布政使死的法子甚妙,可以給楊令瑜安排上。」
秦一聽命離去。
於是,當天深夜。
邢部大牢。
一個獄卒提著個燈盞,來到了關押楊令瑜的牢房前。
他打開了牢房的門。
楊令瑜驚醒,迅速坐起身。
獄卒面上露出討好的笑,把燈盞放到了二人之間。
為了讓楊令瑜安心,獄卒後退了半丈遠,「楊大人,小的奉命來跟您傳個話。」
「傳什麼話?誰讓你來傳?」
楊令瑜看著這個陌生的獄卒很是警惕。
獄卒點頭哈腰似的說道:「閣老說您以前的上官布政使大人在自己的官衙里服毒自盡,死前寫了一封遺書,認下了藥商宋氏的案子是他所為。」
「當真?」
楊令瑜喜形於色。
這就是大伯的安排嗎?大伯果然沒有放棄他!
正興奮的楊令瑜沒有留意到擺放在地上的燈盞,正冒出來淡淡的細煙。
下一刻,楊令瑜只覺得腦子暈乎乎。
當他意識到不對,轉瞬間又失去了意識,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