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神槍手!!
在錢鐵柱看來,雖說小時候張沈飛確實各方面都比自己強,經常把自己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但這麼多年過去,
張沈飛在城裡進了軋鋼廠,當了幹部,後來又考上了大學,寫小說,搞創作,一直走的是白面書生那一套。
而他錢鐵柱呢???
農忙時候下地幹活,賣的是這一把子力氣。農閒時候在民兵營參加訓練,因為是基幹民兵,還受到專業軍人的培訓。
他就不信,
張沈飛一個走文藝路子的,還能跟他一個民兵連長比槍法???!!
這不是廁所里點燈,找屎嗎???
丫指定又跟小時候撿死蛇似的,在這裡裝X呢!!!
只要自己不怵,丫的就得現原形!!!
意識到自己終於有打敗張沈飛的可能,能夠一雪小時候的恥辱,錢鐵柱當即便同意:「行,大飛你說打什麼吧?我奉陪到底。」
張沈飛指了指操場旁邊的一堆大概和啤酒瓶差不多大小的破罐子,那是之前大食堂做飯時候淘汰下來的,用壞了的殘次品,留著沒用,扔了浪費,就那麼一直放著了:「就打這玩意兒。」
他指了指之前幫自己喊人的小兵:「小伙子,對,就是你。過來!!
你朝著天上扔破瓦罐,我跟你們連長負責打。誰打爆的罐子最多誰就贏。」
嘶!!!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這個打法兒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簡直是難如登天。
不說別的,就那破瓦罐下降的速度,就非常考驗人的判斷力和預知能力。
而且破瓦罐上天之後,那目標多小呀!!!
這可比打大雁難多了。
那小兵傻愣愣的走到張沈飛身邊,就被塞進懷裡一個破瓦罐。
不是,我還沒答應呢!!怎麼直接就給我了??
他有些遲鈍的看向錢鐵柱:「連長……我,你,你行嗎??」
「噗嗤!!」張沈飛忍俊不禁。這小子是友軍啊!!這是在幫自己呢!!
他嘲弄的看向錢鐵柱,學著那小兵的語氣:「連長,你行嗎??」
錢鐵柱原本心中有點犯嘀咕,覺得這麼打難度太大。想乾脆找個藉口降低一下難度。
誰承想小兵這個大聰明直接張嘴就是「你行嗎??」
男人能說不行嗎???更何況還被張沈飛貼臉開大!!!這簡直不亞於當面侮辱自己!!!
看著張沈飛那嘲諷的神情,錢鐵柱懷疑這次自個兒要是退縮,以後得被張沈飛嘲笑一輩子。
想到這裡,他便一咬牙,一跺腳:「把那個『嗎』給勞資去掉!!!我錢鐵柱長這麼大,就沒有不行的時候!!
就這麼著,小全,趕緊開始扔瓦罐。今兒連長就給你們開開眼,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神槍手!」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張沈飛嗤笑。
錢鐵柱挺心虛,但也在強裝鎮定。十個瓦罐打下來,中了四個。
這就不錯了,在場青年公社的民兵們立刻鼓掌,嚷嚷著連長牛X,連長神槍手,打敗城裡來的大學生!!
錢鐵柱也有些得意洋洋,雖說四個命中率不算高,但也蠻能說的過去。
他琢磨著張沈飛頂多也就打中兩個,說不定一個也打不中。
雷鳴般的吹捧聲結束之後,眾人看向張沈飛,期待著他給他們連長當墊腳石。
想想吧,他們連長要是贏了,以後他們就能吹噓他們青年公社的連長打敗了大學生,那多牛叉啊!!
張沈飛顯然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倒也不在意的樣子,從口袋裡扯出來一條手帕,指了指人群中長得最漂亮的那個姑娘。
「這位同志,能麻煩您用這塊手帕把我眼睛蒙起來嗎?」
那姑娘還沒有從被大帥B點名的震驚中回過神,紅著臉走過來接過手帕,呆滯地問道:「蒙起來眼睛幹嘛??」
張沈飛:「我要盲打。」
盲打??盲打!!在場的眾人震驚的瞪大雙眼。
那姑娘更是不可置信的尖叫:「大學生同志,你,你真的要蒙著眼睛射擊空中的罐子???這,這簡直是不可能的好嗎??」
一旁的錢鐵柱也皺眉,正想說什麼,那小兵卻率先開了口:「連長的表弟同志,你要是蒙著眼睛打,那我們在場被你誤傷的人,尤其是我,算是因公殉職不???」
他可是負責扔罐子的人,被失手打死的可能性最大!!!
此時的小兵小全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後悔,悔恨……
親娘咧,不過是扔個罐子,怎麼還冒上生命危險了???
一旁的漂亮姑娘眼神中也滿是擔憂,語氣中是滿滿的惋惜:「只打死一個兩個的還好說,要是打死的多了,大學生同志你該怎麼跟你們學校和我們公社書記交代啊???」
「你要是因為這個坐牢了,太可惜了……」
錢鐵柱聞言麻了,
本以為這姑娘是惋惜社員們的性命呢,結果居然是為張沈飛要坐牢感到惋惜??
這尼瑪一個公社的情誼,比不過一張臉??上哪兒說理去啊!!!
錢鐵柱很無語,旁邊圍觀了全過程的青年公社的社員們也會無語。
連帶著,對張沈飛的情緒更重了,看向他的眼神中帶上了說不清的哀怨。
長得帥了不起啊??你牛B,你到我們公社搶人???
張沈飛卻好像絲毫沒有感受到他們的情緒似的,背對著那姑娘,微微屈膝,示意對方放心大膽的為自己系上手帕。
姑娘手有點微微的顫抖,不知道是為張沈飛擔心,還是激動。
好大一會兒之後,才終於把手帕給系好。
最後,還拉了拉系好的蝴蝶結,小聲嘟囔著讓他注意安全。
「可以了,謝謝你啊!!」張沈飛雖然看不見,還是回頭給了對方一個微笑。
砰砰,砰砰,姑娘只感覺一顆心如鼓槌一般,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張沈飛被小全帶著在射擊的位置站好,青年公社的民兵們看他居然來真的,立刻一個個逃命似的往靶場的外圍躲。
開玩笑,誰TM嫌命長啊??!這子彈可不長眼,不分什麼人和罐子!!!不管射到哪個,聲音一樣嘎嘣脆!!!
那小兵其實也挺想跟著大家一起逃的,可誰讓他是張沈飛欽點的發球員呢??
最後,只能面如死灰,如喪考妣一般的抄起一個空的破瓦罐,奮力往往天上一扔。
然後連滾帶爬地跑到人群中,躲在最後面。
嗖地一聲響~破瓦罐被拋上天,發出尖銳的破風之聲……
張沈飛耳朵微動,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就已經鎖定了那破瓦罐下降的速度,方向,此時的高度和接下來可能的高度。
他手裡原本就握著那一把已經上膛的五四式,此時立刻調轉到合適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扣動扳機。
噗地一聲響,子彈射出,緊接著啪地一聲之後,便是瓷器炸開的清脆之聲。
我去,居然真的打中了???在場的眾人頓時便驚呆了。
「這,居然真的打中了???」那名漂亮的女民兵驚呆了。
「這有什麼?咱們連長剛才不也打中了嗎??」一旁一直陪著他的男兵不爽。
「可是大學生同志可是蒙著眼睛的!!」那女兵不服氣的反駁,覺得對方簡直是在胡攪蠻纏。
男兵被噎,良久之後悶聲道:「運氣而已,瞎貓碰上死耗子,有本事咱們看下一槍。」
靶場中央,張沈飛大喊一聲那小兵過來繼續扔罐子。
小兵從人群中跑出來,撿起一個破罐子,扔完了就跑。
雖說剛才那一槍挺准,但保不齊是運氣呢??還是得躲遠點兒才靠譜。
嗖,又是一個破瓦罐飛起
啪.
又是一擊就中。
「臥槽,這扔了四個了吧?全中,他跟連長打平了。」
「什麼叫打平?他可是蒙著眼,咱們連長……」
「你們說的都不對。他厲害的地方在於打了四個,中了四個。咱們連長是打十個中了四個……」
「這才是神槍手啊!!!」
「大學生果然不一般!!一把手說的沒錯,知識就是力量!!!」
「哼,這下看你還有什麼說的??」那漂亮女兵瞪了一眼身邊的男兵,眼神中是滿滿的驕傲,似乎張沈飛有實力,她也與有榮焉。
男兵臉紅脖子粗:「我承認他厲害了……成了吧???」
說完了,心中卻在反駁,大學生再厲害跟你有毛線關係??給人系了個手帕,真以為你們倆就搞對象了嗎???
簡直是痴心妄想!!
當然,這些話也就心裡想想,說是不敢說出口的。
到了這會兒,在場所有人都被張沈飛的槍法所征服,從一開始的看不起,到現在的敬佩。
一個個手都拍紅了,喊大學生同志果然牛逼,知識就是力量,喊得嗓子都劈了。
沒有人注意到,一群穿著軍裝的人在公社領導的陪同下,悄悄朝著靶場而來。
靶場這邊,
「接著扔,我看他能不能百發百中。」錢鐵柱拉過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兵,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兵更是擺爛扔了罐子不再往回跑。興奮的扔完罐子之後,依舊立在原地。
「連長的表弟同志我看好你,一定要百發百中呦!!!」他星星眼看著張沈飛。
張沈飛又是幾槍過去,啪啪啪,又是三個罐子在空中破裂。
現場一陣詭異的安靜之後,空氣中傳來一道稍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同志,這次換我來扔罐子怎麼樣???」
張沈飛吹了吹槍口,滿不在乎的點頭:「誰都一樣。」
「我有一個要求,你能先在原地轉十圈,然後我拋瓦罐,你再去打它嗎??」那道聲音又道。
蒙著眼睛的張沈飛聽完,頓時笑了:「行家啊!!老同志,部隊裡出來的吧??只不過,我記得部隊裡打的都是死靶子吧???你讓我轉圈打活靶子??」
對方道:「所以,你能接受我的考驗嗎??」
張沈飛有些莫名其妙:「你誰啊?憑什麼考驗我??我張沈飛可是只接受D和人民的考驗!!!」
那道聲音怔愣片刻後,也笑了:「我想我可以代表黨和人民……」
見張沈飛依舊不為所動之後,又道:「所以,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考驗了嗎??」
他確實是部隊退下來的,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他是偵察兵,那時候他們也有蒙眼射擊考核。
所以在看到張沈飛蒙著眼睛打瓦罐的時候,頓時便來了興趣。
如張沈飛所說,他們那時候在部隊打的都是死靶子,所以看到張沈飛打活靶才會震驚,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極限。
此時見張沈飛不敢迎戰,也就有些意興闌珊。
扭頭整想把手裡的瓦罐還給那小兵,卻聽身後張沈飛淡淡地說道:「那就開始吧。」
嘶!!同意了??在場眾人又是瞠目結舌。
張沈飛卻不管那麼多,嚷嚷著讓大家幫自己數數,而後直接在原地就開始轉圈。
「一圈!!」
「兩圈兒了!」
「五圈,還有五圈!!!!」
這可是蒙著眼,轉完圈之後頭暈目眩下的打活靶子啊!!!在場所有的民兵們都激動起來,嘶吼著數著圈數。
此時,已經沒有人再想著讓張沈飛敗給錢鐵柱了。
他們只想著今天可以大開眼界,可以看到貨真價實的神槍手!!!
錢鐵柱更是雙手握拳,死死盯著張沈飛,期待著對方的精彩表現。
就這麼,所有人齊心協力數到第八圈的時候,那老者卻突然猛的將手裡的破瓦罐拋上天空。
「不是!還沒有到時候呢!!」
「才八圈,你這老兵怎麼這樣???」
民兵們頓時急了,在他們看來張沈飛都已經答應這老兵的要求,賺錢後再射擊了,他怎麼還能來陰的呢???
雖說對方身上穿著軍裝,還在公社幹部們的簇擁下而來,可依然有些人憤憤不平地幫張沈飛發聲。
一旁的公社幹部和錢老森等知道老者真實身份的,頓時臉色煞白,
公社書記更是直接日娘搗老子的罵道:「都給勞資閉嘴。誰再敢胡說,等著勞資收拾你!!」
幾句話的功夫,那破瓦罐已經到達最頂點,開始下降。
張沈飛第十圈正好也轉完,穩穩地站在原處。
靶場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周圍安靜的仿佛連呼吸聲都清晰可查。
張沈飛微微側頭,聽著動靜,耳朵微微煽動。
就是現在!
他直接抬槍,朝著天空瞄準……
「大飛……」錢鐵柱失聲尖叫,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壓根無法呼吸。
嗖地一聲響,子彈從槍膛中射出,帶著餘溫飛向天空。
緊接著啪地一聲脆響,灰褐色的瓦罐在空中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碎瓷片如同天女散花一樣,灑落下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夏日午後的青年公社打靶場,空氣仿佛凝滯成了固態,無法流動一般。
所有人都盯著地上的碎瓷片出神,久久不能言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名老者率先反應過來,鼓掌大笑: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小伙子,你是我見過槍法最厲害的!!!有沒有興趣到部隊發揮自己的特長??」
部隊?這人誰啊??聽這話,不像是青年公社的。
張沈飛好奇的將手伸到腦後,將蝴蝶結的一邊輕輕一拉,蝴蝶結頓時散開。
離開手帕的遮擋,張沈飛這才發現靶場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多了好幾個人。
其中有小舅錢老森,青年公社的書記,社長,還有一些穿著軍裝,但不知道是不是軍人的人物。
不是他眼拙,實在是這個年代穿軍裝的人太多,想靠衣服猜職業不太可能。
不過從這些人的身姿來看,即便現在從事別的行業,也一定是行伍出身。
這群人的為首者,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身上的軍裝洗的褪了色,卻依舊筆挺整潔,這麼熱的天,扣子一絲不苟地繫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