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真仙門的所藏的遊記殘篇中確實有一些記載，但卻駭人聽聞，平日裡小道也只是當做前人所編撰的野史來看而已。」
李紀默默地頷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青松子頓了頓，繼續說道：
「傳聞在上個紀元，諸神掌管天地眾生！」
「山水有神邸，府縣有城隍，海里有龍宮……」
「只是後面發生一場可怕的大戰，諸神隕落，揮之不去的怨氣化為茫茫大霧，形成我等所稱的禁區。」
「似乎是在怨恨天地，又似在怨恨眾生，隨著霧氣瀰漫，禁區每年都在不斷擴張！」
李紀聽到這些話，眼裡若有所思。
青松子對于禁區的說法倒是跟鍾良的大同小異。
不過那傳聞中的諸神紀元，倒是給他一種濃濃的既視感——這不就是前世所熟悉的神話嗎！
那這個世道又是如何淪為如今這副黑暗模樣的？
「異神呢？這些又是什麼存在？」
李紀出聲道。
「異神……這是一群真正的神！」
青松子語氣凝重：「祂們是死去的神，沒有理智，如同行屍走肉，無比可怕，故而稱為異神！」
「祂們受天地排斥，在不存於現實的特定區域沉睡，不死不滅，亘古長存……稱為異域！」
「每當異域接壤人間，就代表著異神復甦，祂們所過之處，人間之地會盡數轉化為異域之土，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們都會受到影響，變成這些異神的虔誠信徒，同樣沒有理智，同樣的行屍走肉，無比可怕！」
李紀心中愈發冰冷。
青松子所言跟鍾良所言別無二致，甚至更為詳細。
青松子端起石桌上的茶杯，淺淺品嘗一口，這才繼續說道。
「至於酆都……」
「我真仙門所藏的遊記殘篇里記載，酆都只是地府的一部分，而整個地府也在那場可怕的大戰中破滅，唯有酆都苦苦支撐！」
「但酆都到底支撐了多久卻沒有記載，只知現今酆都不存，早已消失在漫漫的歷史長河裡。」
「而關於酆都鬼神，我倒是在這遊記殘篇里瞧見一段極為有趣的描述。」
青松子忽地笑了。
他深深的看了李紀一眼。
「記載里，我真仙門那時的掌教真人，在劍斬王朝龍脈時，曾遇一位黑服白頭，仿佛縫合在一起的鬼神。」
「祂自稱黑白閻君！」
「掌教真人言說帝王昏庸無道，諸多惡行，致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水深火熱，故而才想要劍斬龍脈，碎了這惡貫滿盈的王朝！」
「說著什麼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話語，奉行的理念，真真是惹人發笑，簡直跟現今我真仙門大相逕庭！」
青松子說著說著，直接說笑岔氣了。
他咳嗽幾聲，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這才緩了過來。
「然後呢？」
李紀眼睛眯起。
「然後啊，我那真仙門不知道多少輩的掌教真人就黑白閻君被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酆都鐵律：惡者愈惡，善者愈善！」
「只要那位惡貫滿盈的帝王在位期間，越是遵循本性，為惡的程度越盛。」
「雖然對世間百姓沒有一丁點好處，但那惡貫滿盈的帝王終究還是對世間產生足夠繁多、足夠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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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若是又到了禮崩樂壞的世道，這種黑暗動亂的年代！」
「又需要某位帝王來為非作歹——誰還能比那惡貫滿盈的帝王熟練？他自然還應坐那帝王之位。」
青松子將茶杯擱置在石桌上面。
他不等李紀詢問，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而我那真仙門不知道多少輩的掌教真人呢？」
「自幼性情良善，天資聰穎，修道三百載，純陽堅固，一心斬妖除魔，博得天下人尊稱【真人】，可謂有道真修！」
「劍斬龍脈遭黑白閻君阻攔，踉蹌迴轉真仙門，道心自此崩碎，可憐三百載真修一朝散盡。」
「只匆匆留下這遊記殘篇，書盡癲狂注釋，就溘然長逝！」
青松子話語裡滿是唏噓。
旁邊藤椅躺著的夏玲卻只是嗤笑一聲。
「注釋？什麼注釋？！」
李紀皺眉開口。
「是對那酆都鐵律【惡者愈惡，善者愈善】的注釋！」
「惡者愈惡：那位惡貫滿盈的帝王，該壽九十九，寵幸妖妃，酒池肉林……」
「此等魂魄，雖惡，其心卻誠，對世間產生足夠深遠的影響！」
「壽終正寢時，黑白閻君親至，勾入酆都，抹去記憶。」
「待到那禮崩樂壞的王朝末年，再投入那懷胎十月的帝後之腹，大時還做那惡貫滿盈的帝王！」
青松子說到這裡，頓了頓，話語中唏噓之意更盛。
他嗤笑道：「至於我那真仙門不知道多少輩的掌教真人，乃有道真修！」
「天下公認的大善之輩，對於世間的影響卻不知弱了那惡貫滿盈的帝王多少，只堪堪抵達酆都收錄的門檻！」
「入了那酆都，抹去記憶，下輩子還該做那行善累功的有道真修！」
「至於那些碌碌無為之輩嘛，嘖嘖嘖，可就慘得多了！」
「完整的魂魄被那酆都鬼神生吃咀嚼，漏下來的撕裂魂魄。」
「若是善魂，下輩子自然該去做那良善之事，飽受人情苦寒，喊著來世必有厚福之人，周而復始，卻甘之如飴！」
「若是惡魂，下輩子便燒殺搶掠，為惡鄉里，魚肉百姓，若是趁大勢而起，黃袍加身，亦有成為那帝王之尊的可能。」
李紀沉默了。
他只覺內心愈發冰冷、毛骨悚然、難以接受。
現在這世道，妖魔鬼怪肆虐，世家、勢力更是圈養、視無數百姓為血食，反倒是正道嘍？
這世道黑暗至此……就該如此？！
李紀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氣：「那罪龍呢？青松子可有了解？」
「罪龍，這個小道倒是不甚了解，若李司主有心想要了解的話，或者可以選擇去大齊王朝瞧瞧。」
青松子緩緩搖了搖頭。
「多謝道長為李某解惑！」
李紀開口說道：「我等立下的道誓已然了結，你們想走的話，我絕不阻攔，會立刻派人給你們安排馬車！」
「哈哈，此事就不勞李司主了……那我二人就告辭！」
青松子笑著說道。
他然後拉著夏玲拱了拱手，迅速的轉身離開鎮魔司院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