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的女人

  小貓在巷子的圍牆上蹦蹦跳跳，一路跟隨棣衡行走在通往桂花巷的小道上。斑駁的青石板路在歲月的侵蝕下，顯得坑窪不平，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滄桑。兩旁的牆壁爬滿了青苔，那一抹抹暗綠在陰沉的天色下，愈發顯得孤寂。

  一路上，棣衡的內心都在苦苦掙扎，思考著該如何向大鬍子的母親開口，告知她那個殘酷的事實。他深知這個消息對於一位母親來說，將會是怎樣的晴天霹靂。

  小貓似乎感受到了棣衡的不安，從牆上跳下來，用頭蹭蹭他的腿，仿佛在輕聲安慰著他。棣衡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小貓的腦袋，喃喃自語道：「小貓啊小貓，我該怎麼辦？」

  越往裡走，越能看到許多粉黃的嫩芽越過牆頭。

  小貓又跳上牆，在樹枝間輕盈穿梭。

  棣衡找到了大鬍子的家。還未踏入院門，一棵高大的桂花樹便映入眼帘，滿樹的嫩芽昭顯著生命的活力。

  棣衡深吸一口氣，邁進了院門。他敲了敲敞開的屋門，看見大鬍子的母親正在屋內納鞋。她慈祥的面容上滿是期盼，好像大鬍子下一刻就會回來並且穿上她做的鞋。

  她聽見敲門聲看向棣衡：「小伙子，有什麼事嗎？」

  棣衡避開了她的目光，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許久之後，他艱難地開口說道：「大娘，右將軍他……他如今在楚國王城駐紮。那邊戰事吃緊，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叫我給您報個平安。」棣衡把大鬍子攢的銀錢交給她。

  大鬍子的母親臉上綻放出欣喜的笑容，她拉著棣衡的手，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又提起兒子：「我家那孩子打小就力氣大，又有點小聰明，想來不會吃虧。你遠道而來，不如在大娘這吃個飯再走啊？」

  「不了不了我還有事，」棣衡忽然想起巷口買的餅來，「大娘，這個餅是我給您買的，您收下。」

  大娘接過燒餅，緩緩說道：「我家孩子也愛吃這個。」

  聽到大娘所說的話，棣衡的心中充滿了愧疚，但他知道，在這一刻，這個謊言是他能給予這位母親唯一的慰藉。

  離開大鬍子家時，棣衡回首望去，那棵桂花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嫩芽微黃，可惜聞不到芳香。

  棣衡走出巷子口，漫步於市井之間，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連日征戰讓他的身心非常疲乏，此刻只想在這市井之間尋得片刻寧靜。

  一陣嘈雜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他抬眸望去，只見一隊官兵正神色匆匆，在各個角落搜尋著什麼。

  「都給我搜仔細了！找不到貴妃的貓，都得被砍頭！」

  棣衡坐在茶肆里休息，看著官兵們挨家挨戶的搜查。

  在官兵走遠後，茶肆里的另外兩個人才開始聊閒。一個擺手湊近另一個人：「兄弟，你知道這貓有什麼不一樣嗎？竟然能出動王的禁衛？」

  「不知道。」此人風塵僕僕，應該是剛到都城。

  「這我得跟你好好講講，這可不是一隻普通的貓，而是秦王陛下寵妃的心愛之物。據說這隻貓毛色如雪，雙眸猶如綠寶石般璀璨，深得寵妃的喜愛。不知怎的，竟跑丟了，寵妃為此大發雷霆，那官兵務想必就是陛下派出來的。」

  「那貴妃是有多妖孽的相貌，竟引得陛下如此寵愛。我若是抓回那貓……不知道有沒有幸見貴妃一面吶？」

  看著他想入非非的樣子，另一個人搖了搖頭。

  棣衡聽聞此事，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苦笑。楚國已經失守，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而在這秦國都城之中，卻是一派祥和，一隻貓的走失都能夠引起如此軒然大波，可見秦王對寵妃的寵愛之深。

  棣衡細細思索，意識到，如果他成為那個捉到貓的人，或許能夠得到一個契機，一個能夠進入王宮、接近那神秘請神之法的絕佳機會。

  棣衡回到小巷，白貓果然還趴在桂花樹蔭籠罩的牆上。他翻身上牆把貓抱在懷裡。

  大娘見他又回來，便問他：「孩子，怎麼又回來啦？」

  棣衡不知道怎麼回答比較好，大娘以為他無處可去，建議道：「不如在大娘家休息幾天啊？左右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孩子不在怪冷清的。」

  於是棣衡帶著貓住了下來。

  第二日兩個官兵闖進來，嚷道：「裡面的人出來，我們奉王令搜查！」

  這可嚇壞了大娘，她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棣衡在聽見聲音後，抓起白貓從後院出去，飛身躍到房上，伏下身子。

  小貓剛發出一點「喵」聲，就被棣衡眼疾手快捂住了貓頭。

  官兵搜尋無果，離開了。

  官兵持續幾日毫無所獲，於是放出告示：尋得貴妃愛寵者，受貴妃當面封賞。

  這一下子激起了人們尋找白貓的熱情。棣衡看著這一切，心中暗自盤算。他知道，現在是行動的時候了。

  夜幕降臨，棣衡告別了大娘，走到街上。他拿出一根布條來，蒙住了眼睛。透過布條可以朦朦朧朧的看見一些影子。

  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影。棣衡來到告示前，伸手揭下了告示。官兵帶領他，他抱著白貓，向著王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思緒萬千。如果計劃成功，他就能得到面見秦王的機會。

  棣衡順利地進入了王宮，被帶到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前。殿內，一名女子慵懶地靠在榻上，即使戴著面罩也不難看出她的美麗，她便是秦王的寵妃——或躍。

  此時貴妃正閉眼側躺，輕薄的羅裙勾勒出她誘人的身姿，微風從塌後小窗吹過，吹起棣衡遮目的長帶，帶來神秘的幽香。

  貴妃輕輕抬眼，面無表情的掃視下方棣衡所站的位置，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是個瞎子，說說你是如何找到這隻貓的？"貴妃或躍的聲音婉轉悅耳，仿佛多聽一聲便會陷進她溫柔的陷阱里。

  棣衡低頭恭敬答道："草民抓它屬實費了些力氣，這貓兒靈巧的很，竟然能躲過習武之人的幾招。也多虧草民會些聽聲辯位，不然今日就捉不到它了。"

  或躍微笑著點頭，"很好，你想要什麼賞賜？"說罷她擺擺手，宮人隨即把貓接到手中帶下去清洗。

  棣衡行禮，"草民確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