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澍拉著邢嘉姝的手在沙灘上一路狂奔,沙地柔軟,步行尚且不易,更哪堪疾行?
一個趔趄,邢嘉姝摔倒在地。
文嘉澍下意識地趕忙要去扶邢嘉姝,但眼角一瞥,只見那群凶神惡煞的蠻人距離自己僅有幾步之遙。他來不及扶起邢嘉姝,提起長劍,便與那群蠻人廝殺起來,大喊:「師妹快逃,去山上找陸小小他們!」
邢嘉姝眼角含淚,站起身來,呆呆地立在那裡,不忍心留師兄一個人。
「快走!」文嘉澍又是一聲大喝,刀光劍影間,又將幾個蠻人殺倒在地。
突然,文嘉澍後脊一涼,一把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他的背上。文嘉澍忍著疼痛,轉身殺死砍他的蠻人,「快走!」文嘉澍衝著邢嘉姝又是一聲大喝。
邢嘉姝忍著眼淚,向著山間方向逃去。
見邢嘉姝終於肯逃走,文嘉澍索性也就放開了手腳,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群蠻人雖然人數眾多,卻武藝不精,他們緊緊地將文嘉澍團團圍在中央,誰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文嘉澍精疲力竭,用劍勉強支撐起身體,道:「你們這群蠻人還講不講理,不就是抓了一隻野兔,至於對我們下此狠手嗎?」
為首的蠻人道:「哼,部落的獵場就是部族祖靈的棲息地,怎能容你們這群外來人踐踏!更何況那女的,不分青紅皂白,便將我手無寸鐵的部落長老殺死,這筆仇怎能善罷甘休,給我殺!」
眾蠻人一擁而上,文嘉澍終究寡不敵眾,死在一眾蠻人的柴刀之下。
「剛才那女的,往山里跑去了,趕緊給我追!」蠻人首領下令,眾人齊齊跟進。
文嘉澍用生命,為邢嘉姝拖延了片刻的逃亡時間,邢嘉姝也沒有辜負文嘉澍,早早地便甩開了眾蠻人數百步的距離,她雖然始終都在蠻人的目力所及範圍內,但蠻人不論怎麼追,都有數百步的距離,只能一邊苦追,一邊望著邢嘉姝的背影興嘆。
邢嘉姝回頭望了一眼,只見眾蠻人仍緊追不捨,不由得腳下的腳步更快。
突然,前方不遠處的點點燈光映入邢嘉姝的眼帘,「小小,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見此燈光,邢嘉姝不覺淚眼婆娑,點點珠淚中,既有逃出生天的激動,也有不聽他人善言的悔恨,更是對師兄無盡的歉意與傷悲。
邢嘉姝的腳步越來越快,朝著燈光處飛奔而去。
眾蠻人緊盯著邢嘉姝的背影,又追了大概八百多米,眼見距離那處燈光僅有百米之遙,蠻人首領趕忙止住了手下,叫他們停止了追擊,首領道:「都停下來,果然沒猜錯,那對狗男女果然是乞也該部派來的!」
另一蠻人聽到「乞也該部」四個字,恨意頓生,咬牙切齒道:「上個月,他們部族人殺死我的母親,大仇至今還沒來得及報!今日,他們又使詐,不知從哪兒找來對狗男女,踐踏我們豐饒的獵場,染污我們神聖的祖靈,還把我們德高望重的長老給殺了。我實在不能再忍受,首領,我們現在就把他部落給端了,新仇舊恨一起算!」
首領沉思片刻,道:「我也沒料到,他們的手段竟會如此下三濫。他們乞也該部既然不仁,那也別怪我們察忽台德部不義!孩兒們,現在回到各自的家中,填飽你們的肚子,磨礪你們的鋼刀,養足你們的精神,今夜丑時集合,夜襲乞也該!」
邢嘉姝回頭,見蠻人停止了追擊,終於敢暫時放緩腳步。
她離燈光越來越近,走近一看,只見幾處木屋零零點點地分布在各處,「他們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這才多久就搭好了那麼多間屋子,只是頂多就我們四人,搭那麼多豈不是浪費?」邢嘉姝心裡念道,突然想到來時四人,現在最心愛的師兄卻為了救自己,與自己陰陽兩隔,便不覺流下了滾滾淚珠。
「陸小小,星雲燦。陸小小,星雲燦……」邢嘉姝帶著哭腔,一聲聲地呼喚。
空蕩蕩的房屋無人應答,惟有林間的布穀鳥,布穀布穀地回應著邢嘉姝的呼喚。
「怎麼叫了這麼久,你們都不出來接我!我已經沒了師兄,我不想沒有你們了。」邢嘉姝控制不住自己大聲哭了出來。
突然,邢嘉姝的肩膀被人從背後拍了兩下,邢嘉姝急忙擦乾眼淚,轉身道:「你們幹嘛去了,我……」
邢嘉姝還沒說完,嘴巴卻僵住了,只見來的人中,臉上都用青墨塗滿了半張臉,有的人塗在鼻子以上,有的人塗在了鼻子以下,有的人塗滿了左半邊臉,有的人則塗滿了右半邊臉。既不是方才追她的蠻人,更不是陸小小與星雲燦。
「綁起來!」為首的人不容分說,下令道。
「我,我……」邢嘉姝還來不及解釋,便被五花大綁得嚴嚴實實,倒吊在村落中最高的樹幹上。
此時的邢嘉姝,真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起初還有幾分力氣呼喊陸小小與星雲燦的名字,隨後,聲音漸弱,只覺眼瞼如同千斤重,不知不覺累得昏睡過去。
「不好了,嘉姝好像又被另一群蠻人抓住了。」躲在山腰樹叢里的陸小小輕聲說道,語氣之中甚是焦急。
「我也看到了。真是的,剛逃出虎口,又進了狼窩。」星雲燦說完,閉目苦思對策。
「剛才的那群蠻人好像對這群蠻人心有忌憚,追到一半就不敢再追了。」陸小小回憶著方才所見的情景,說道。
聽到「忌憚」二字,星雲燦頓時有了主意。他睜開眼,輕聲碎語地在陸小小耳邊說出了他的營救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