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醒了。」一聲高呼,擾亂了姜滔的思緒。
姜滔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體格健壯的少年,自靈堂外緩緩走來。想來,這便是記憶中姜滔的弟弟姜峻了。
「嗯,醒來有一會兒了,來靈堂給父親儘儘孝。」
姜滔對著走向自己的姜峻說道。
「大兄醒了就好,如今父親的喪事,還需大哥主持。還望大哥保重身體,早日康復。」
姜峻見大哥一直跪在父親靈前,暗自神傷,以為大哥仍對父親的死難以釋懷。
他可是聽當時在場的鄉親說起過,大哥在父親被殺後幾近癲狂。怕大哥再度悲傷過度傷身,於是出言安慰。
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這具身體還小的少年,卻說出如此老練的話,姜滔不禁感嘆,如今的人真是「早熟」啊。
「無妨,我在這坐會兒。父親下葬的日期可曾定下?」姜滔將話題轉移到父親的喪事上。
見大哥談及父親的喪事,姜峻也變得嚴肅起來。
「前幾日,鄉親們將父親抬回來後,已請來大伯和三叔主持商議。說是若大兄醒來得早,便由大兄決定;若是晚了,就為父親守靈七日,也就是在三日之後,為父親下葬。這幾日,周邊親友都已來家中祭拜過父親了。」
「那就不必更改了,三日也還來得及。你去告知周邊親友,其若有空,便邀他們三日後都來送父親最後一程。」
姜滔一方面想為父親辦個體面的喪事,另一方面也想趁人多,看看能否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好的,我這就去傳話。大兄再守一會兒,就早些歇息吧,養好身體,這個家還得靠你呢。」
姜峻甚是懂事地說道,然後對著妹妹姜若說道:「小妹你在這陪著大哥守靈,多加照料著大哥。」
然後就出門而去了。姜滔在姜峻走後,也繼續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
次日清晨,姜滔雖早已醒來,但身負重傷,便未出門,只在家中臥床靜養。
其弟姜峻一早來問安後,便去魚檔賣魚。畢竟家中開銷不小,又有父親喪事花費,生意不可停。
上午時,小妹入屋,對姜滔道:「大兄,鄧兄來了,欲來探望大哥。不知大兄見是不見?」
「鄧兄」,姜滔聞此名一愣,繼而開始在腦海中搜索相關記憶。
須臾,關於「鄧兄」的記憶在腦中浮現。
「鄧兄」原是姜滔好友,名鄧愈,家就住歷城濟水邊。其父農忙時為地主做佃戶,農閒時則在江邊做苦力,為過往商人船隻搬貨卸貨。
鄧愈長大後,亦隨父出工。
因其久居江邊,與姜滔自幼相識,又同歲,故二人關係甚好,情同手足。
小妹常見鄧愈與大哥一起,便尊稱鄧愈一聲「鄧兄」。
此前聽姜峻言,前幾日變故時,正是鄧愈領著一群力工和鄉親們前來援救,才使那群黃巾賊眾退去。
「快請我兄弟進來。」
欲成大事,少不了此類發小親朋相助。姜滔正欲尋些可靠之人,這不正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嘛。
不一會兒,小妹領著一個身強體壯的少年進來,其因常曬太陽,皮膚黝黑,一米八的大高個,走路時氣度不凡,如果再白一點,說是哪家公子也有人信。
鄧愈人見姜滔坐於床邊,急忙說道:「姜兄快躺下,好生歇息。」言罷,上前就要扶姜滔躺下。
「多謝鄧兄探望,前幾日也幸得鄧兄帶人相救,不然我恐已命喪黃泉。」姜滔感謝道。。
「姜兄,說這話作甚?咱們本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只怪我去得太遲,沒能救下伯父。」鄧愈說完,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
「鄧兄,你這是哪裡話?那群賊眾突然出現,誰能預先知道呢?你可比那縣裡的官兵來得及時多了,怎能說是來晚了呢?」
姜滔看著眼前這個似乎還有一絲愧疚的少年,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現在的鄉人真是太善良了。
「鄧兄可知道如今外面是什麼情形?那些黃巾賊眾是否還在歷城周邊?」姜滔把話題逐漸引到黃巾軍身上,想從鄧愈身上多了解一些外面的情況。
「我也是聽往來的商人說,如今青州的黃巾軍一部分主力聚集在台縣,欲渡過濟水前往冀州與那張角會師,一部分主力在齊國作亂,一部分主力在北海國作亂,青州其他郡縣也都有黃巾部眾四處遊蕩,不少郡縣都已被攻破。青州以外各州的情況也都差不多,到處都是黃巾軍。」
聽到姜滔詢問黃巾軍的情況,鄧愈便將從那些過路商人旅客口中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姜滔。
「沒想到局勢已經如此糜爛,你可有聽到官府有什麼應對之策嗎?」
姜滔雖然對現今的大致時代背景和歷史走向有所了解,但從鄧愈口中得知這些情況後,感受更加深刻。
「官家哪裡有什麼辦法?聽說到處都在吃敗仗。月初城門口就有貼榜讓世家豪強自行招募義軍平叛守城,可是響應者寥寥無幾。
自行招募義軍花費可不小啊,而且聽說不少招募到義軍的人去了也打不過黃巾軍,反而被黃巾軍殺了不少。
現在那些豪強世家也只是招募一些義軍來守住自己的莊寨而已,根本不敢去找黃巾軍的麻煩。」
說到這裡,鄧愈也不禁感嘆官兵的無能,要是官兵真有本事,伯父也不會在家門口被殺了。
「哦,可以自行募兵平叛,可有規定只許豪強世家才行?」
姜滔終於聽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心中不禁一喜,亂世之中,有兵者為王,這可是至理名言啊!
如果自己能夠聚眾而為,總比自己這一個庶民說話有分量嘛。
「倒也沒有規定只許世家豪強,說只要忠於王事,敢於平叛,到衙門報備,得郡縣長官允許就行。只是要自行募兵,那花費定然不小,非世家豪強所不能為也。」
鄧愈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然後發覺自己的這個兄弟對官方招募義軍的政策很是感興趣,心中很是奇怪。再一想,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