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格密爾火山，戰爭縮影
仿佛城門一樣巨大的迪可達斯大升降機前，卡拉將兩塊符節拼合，高舉過頭。
符節中央的輝石琥珀發出淡金色的光芒，與之呼應，大升降機上兩尊黃金樹守衛的雕像頭部，也有金光亮起，原本相對而立的兩尊塑像緩緩轉向了李游一行人。
在「地面」的震動和轟鳴聲中，煙塵激盪，大升降機緩緩抬升，向著高處移去。
當升降梯井的盡頭開始出現光亮，大升降機抬升的速度也逐漸放緩。最後，在頭頂灑下的陽光中，升降機「轟隆」一聲，抵達了最高點。
此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片金黃色的土地。金色的樹木、草地，還有遠處的黃金王城。距離前所未有地近的黃金樹灑下光芒，將天空都給映亮，甚至隱隱讓太陽都黯然失色。
「這就是亞壇高原了，不是幽影亞壇那樣的紀念品，而是真正承載了王城的土地。」卡拉向眾人介紹著，除了李游以外的其他人，都看向遠處的黃金樹，和那莊嚴的王城。
「那就是黃金王朝的都城嗎？」V看著遠方隱隱可見的城牆，「看起來確實驚人。」
「不，你看到的只是外牆而已。」李游卻說，「真正的王城在黃金樹腳下……在更遠的地方。」
「而且，如今的王城，也跟交界地整體的風格是統一的。」
眾人這下懂了：「原來如此，就是說也很破舊了是吧。」
卡拉身邊，梅琳娜現出身來。她遙望黃金樹的方向，沉默地思索著什麼。
卡拉自然注意到了她，開口說：「別擔心，我記得我們的約定。從火山回來之後，我就跟師父說，我們去王城。」
梅琳娜對她點了點頭：「多謝。我並不是在擔心，我相信你的承諾。我只是……有些懷念。」
「我是在黃金樹的樹腳誕生的，也是在那裡接受了母親賜予我的使命。但現在，我失去了一切。
「……我必須要知道，即使肉身燒毀，變成靈魂形貌的身體，我還能繼續活命的理由。」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避著旁人，李游也聽到了她們交談。不過在梅琳娜的問題上，他也插不上話。
多虧了老賊的碎片化敘事，梅琳娜的許多故事都講得不清不楚，李游掌握的情報也是碎片化的，所以他不會胡亂開口。
梅琳娜在跟卡拉說完話後就再次隱去，而V看著遠處的城牆，說：「那我們接下來往那邊走，還是說火山在另一個方向？反正都要跑挺遠的吧，李游，把車拿出來唄。」
「啊，關於這個。」卡拉卻忽然開口，「其實，我點亮過火山那邊的賜福，可以直接傳送過去的。」
V：「？」
柚子、艾吉：「……？」
V實在沒忍住，問：「那你怎麼不早說？我們還白跑一段路？」
卡拉回答：「那不是因為，我剛好收集了兩塊符節嘛，所以就想著坐大升降機試試看，之前我確實沒坐過啊……不好意思啦。」
V的表情明顯有些扭曲，李游倒是面色不變：「我早就知道你有火山那邊的賜福點，畢竟你會使用起源魔法彗星亞茲勒。」
起源魔法師亞茲勒人就在格密爾火山，卡拉能學會他的魔法，當然是已經見過他了。再結合卡拉說她在亞壇高原見過一條古龍，那麼顯然，她過去應該就是走古遺蹟斷崖上來的。至於搜集到兩塊符節，應該是這之後的事了。
一旁的V蚌埠住了：「？」
「……所以你為什麼也不說？」
李游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我也想坐大升降機啊？」
V：「………」
她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兩個瘋子。」
而卡拉看了看李游，才說：「好吧，其實不止是這樣。當初我為了找到亞茲勒大師，圍著火山轉了好幾圈，吸了不知道多少灰，我就是想讓師父你也嘗一下這種滋味……不是，我是想讓大家感受一下努力之後獲得成功的喜悅！」
李游一本正經地評價道：「雖然你換了個說法，但是其實意思根本就是一樣的，而且你兩句話都說完整了。」
卡拉面色不變：「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V已經放棄了跟這兩人交流，走到一旁呼吸新鮮空氣去了。而艾吉站在她旁邊，有些感嘆：「卡拉的性格真的變了很多呢，以前明明是……比較高冷的那種？」
她這話就是刻意說給V聽的，V也知道，畢竟艾吉兩邊傳話的操作根本就瞞不過其他人。何況她本人也沒想著要瞞，只堅持李游不知道就行，不然就不好玩了。
V被李游卡拉這對師徒的腦迴路整得有點腦殼疼，感覺晶片的算力都有點跟不上了，所以也就乾脆向艾吉追問道：「以前的她是什麼樣的？」
艾吉滿臉笑容：「這個啊，就讓我來給你講講吧……」
兩人就這樣在一旁聊上了。
「……好吧，其實我也不止是為了坐大升降機。」李游那邊也還在跟卡拉拉扯，「從這邊上來，也是為了順路去取一個東西。」
卡拉猜到了什麼：「難道說是……」
「就是此前說的琥珀星光。」李游點頭，「據我所知，那東西就在這附近。」
「噢……」
見卡拉的目光又在自己身上打轉，李游立刻嚴詞制止：「停！別跟我提起某個人！」
卡拉笑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師父。」
「算了，既然咱們都是別有用心，那這次就算扯平了。」
李游面無表情：「你從哪裡看出來可以扯平了？」
「傳送不是還得我來嘛？」
「那也不行！」
……
又是一番拉扯之後，一行人終於開始行動。他們沿著通往王城的道路前進，並在前方的三岔路口旁找到了一個賜福。
這之後，李游讓所有人在附近分散搜索，最後找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小山谷。
山谷中有一座灰黑色的雕像，刻畫的是一位懷抱孩子的母親，琥珀星光就在雕像下方。而在小山谷中，還生著不少聖血木芽。
這尊雕像，這些木芽，都是跟米凱拉隱隱有著關聯的東西。其他人可能還注意不到，但是卡拉一眼就察覺了不對：「這些東西是……」
以老賊的性格，琥珀星光旁放置了暗示意味這麼重的東西，基本可以肯定是要表達什麼。所以也不奇怪有人會懷疑，這片琥珀星光其實跟米凱拉脫不了干係。
但究竟事實如何李游就不能確定了，反正米凱拉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他就是想刨根問底也沒處問去，或者也許托莉娜會知道？
不過李游不打算去問托莉娜，反正無論如何，就算這枚琥珀星光真的跟米凱拉有關係，米凱拉也真的在這件事上有什麼陰謀，如今都不會實現了。
所以他只是對卡拉點了點頭：「不用在意。把這些聖血木芽收集起來吧，好歹也是稀有材料。」
至於琥珀星光，那是一塊銳利而細長的碎片，深藍色為底，內部透著琥珀色的光芒。
這東西據說是瞬間流逝而過的星光所產生的虛幻碎片。根據卡利亞王室觀星者的說法，是星光在掌管命運，而琥珀色的星光就代表著諸神的命運。
也因此，用這枚琥珀星光製作的特殊藥水，能把半神都變為傀儡……至少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塞爾維斯那個逼，居然想騙我喝這個，他還真是看得起我……不對，他是看出了我的一部分力量嗎？」
雖然不想提起塞爾維斯，不過在將琥珀星光交給他之前，李游肯定要衡量一下這樣不會有問題才行。別的不說，萬一為了一瓶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藥水，跟菈妮鬧翻了，那才是虧到姥姥家。
雖然塞爾維斯這次沒想著給菈妮喝，想的是給他李某人喝……
「嘖，這個死南通真噁心。」
稍微緩了緩，李游把琥珀星光收進了系統背包，卡拉他們也已經把聖血木芽全部收集了起來。
「走吧，該去火山了。」
……
格密爾火山。
這座火山位於亞壇高原的西邊，湖之利耶尼亞的北部，占地面積相當不小。
火山以表面尖銳又不規則的岩壁，以及烏雲密布，令人不安的天空聞名。在破碎戰爭後，這份特質更加濃烈，僅僅只是靠近，都能聞到那股瀰漫在空氣中的硫磺味道，
火山官邸座落格密爾火山的山頂，即使在許多知情人眼中，那都是一片不應靠近的恐怖地帶。
不過，在已經登頂過尖刺山的李游一行人看來，格密爾火山終究還是差了不少。至於火山官邸，他們這一次雖然不是上門踢館找麻煩的，但實質上也差不多了。
——通往格密爾火山的道路旁的賜福。
金色光芒亮起，李游一行人傳送而出。
李游辨認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還有離火山的距離，就有了推測：「這裡是……第一休息站？」
「不愧是師父，一眼就看出來了。」卡拉在旁邊應和。
「別說那些沒用的，這裡不是火山道路的入口嗎？」李游看向她，「你應該還點亮過更深處的賜福吧？」
卡拉轉過頭去：「沒有其他賜福了。」
李游：「……你剛剛的話居然是認真的？」
「不是這樣，我沒開玩笑。」卡拉有些無奈，「是真的沒有更深處的賜福了。雖然在火山區域我還點亮過其他賜福，但那些都在另一個方向的沸滾河那邊了，並不在火山的更深處。」
李游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確認她說的是實話：「好吧，我明白了。」
雖然這跟李游的遊戲經驗有些不符，但也不是特例。從黑魂世界到交界地，他也遇到過很多類似的情況了，即原本遊戲裡有篝火／賜福的地方，在現實世界卻沒有。
這種主要以擊敗BOSS後開啟的那種篝火和賜福為主，比如黑魂三經典的從獵龍鎧甲到大書庫，實際就只有一個篝火。
所以在現實世界中，賜福點是要比遊戲裡少得多。
「既然這樣，那就……」
李游抬手，召喚出了才修復不久的武裝浮空車。
看著從天而降、穩穩停在眾人面前的浮空車，卡拉難掩驚訝：「這就是……師父你在別的世界騙來的飛車？」
「說什麼呢？這可是朋友送的！」李游惱了，「怎麼說得我跟某個光頭一樣到處騙人呢？」
「抱歉抱歉，口誤。」卡拉說著，伸手摸了摸浮空車打開的車門，「魔法雖然非常好，但是未來科技也不錯啊！」
「啊，對了！上次那個能變成梅瑟莫的機器人，師父你答應了要讓我看看的！差點被你混過去了！」
「行了行了，我沒忘，上車吧。」李游擺了擺手，「義體傀儡就在裡面呢，但是它要負責駕駛浮空車，你可別亂搞。」
「明白了！」卡拉聽了眼前一亮，直接就跳上了浮空車。
李游幾人也接連上了車，只有V落在最後。
正在車內四處觀察的卡拉注意到了她：「你怎麼不上來？暈車嗎？」
V：「……不是，對於坐這艘浮空車，我總有不好的預感。」
卡拉：「？」
李游：「……閉嘴，不然扣你的酒！」
V於是攤了攤手，也跳上了車。卡拉看著兩人的互動和一旁艾吉的表情，猜到了什麼，於是悄悄握住了暗月錫杖，以備不測。
浮空車隨即升空，向著格密爾火山以適中的速度飛去。
在行程中，李游啟動了浮空車內置的水晶球系統，車身內壁變得仿若透明，將外界的一切都展現出來。卡拉看著下方的景色，驚嘆不已，
當然，李游不會為此激動，他更關注通往火山的道路上的一片狼藉。
破碎戰爭雖然已經過去，但交界地的某些地區，仍然有著大戰的餘波。湖之利耶尼亞、亞壇高原這些地方，都有安營紮寨，警戒巡邏的士兵，而格密爾火山還要更進一步。
在這邊，屬於王城一方的士兵，仍然在跟拉卡德麾下的勢力展開小規模的衝突。
此刻下方就是一片狼藉，零落的屍體和傾倒的防禦設施，完全是戰場的模樣。甚至此時能看見，兩小隊黃金樹的士兵，正在跟一台金屬打造、外型宛如刑具鐵處女，但卻裝著輪子、揮舞著鐮刀和圓鋸的戰爭機器纏鬥。
那台鐵處女一樣的金屬人偶名為擄人少女人偶，是火山官邸的特產之中，除了鐮刀和圓鋸刺輪這樣的武器，它們的軀幹還能真的打開，伸出觸手將敵人抓入其中處刑。
此刻下方，就有一個倒霉蛋士兵沒能躲開人偶的抓取，被一把拽入刑具一樣的軀幹中，悽厲的慘叫聲隨即從中傳了出來。
雖然殘忍，不過其他士兵沒有被嚇到，反而是合圍上去，想要破壞人偶。
可惜他們力有不及，被人偶的旋轉橫掃盡數彈飛，但也在人偶的軀幹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傷痕。
解決掉這一隊士兵後，少女人偶就開始繼續在這邊路上遊蕩，等待著下一批敵人，或者說獵物。
李游看到了這一切，但沒有插手。這裡的衝突是破碎戰爭的後續，雙方其實都已經失去了戰鬥的意義，只是被困在了戰爭之中而已。
那些王城勢力的士兵看著人模人樣，其實早就已經失去了心，就算去幫他們，也只會得到揮來的武器作為報答。
「……可是你們看，他們好像在收斂同伴的屍體啊？」艾吉指了指下方某處，那邊有不少王城士兵，正分散地跪在同伴的屍體旁，擺弄些什麼。
「你真的這麼想嗎？」李游打了個響指，那邊的景象隨即放大，將下方細節展示出來，而後其餘人都是悚然一驚。
那些士兵擺弄屍體，並不是在為他們收斂，而是從屍身上撕下一塊塊肉，餵進自己嘴裡。
「唔……！！」
「他們居然……在吃戰友的屍體？」
V看了都愣了愣，李游則說：「所以說，他們已經沒有神智了。就算有，王城勢力跟我們也不是一條戰線的，反而是今後很可能會成為敵人，所以我也不會救。」
浮空車繼續前進，而下方道路上，除了鐵處女人偶和王城士兵，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混雜在一起。
雷亞盧卡利亞的六臂人偶士兵和鳥首人偶士兵在跟不知從何而來的接肢貴族戰鬥，戰場邊緣還有亞人鬼鬼祟祟、蠢蠢欲動。
這裡的景象，簡直就像是破碎戰爭的縮影。
浮空車飛過，雖然開啟了光學迷彩，但還是被下方的亞人們察覺。他們嘰嘰嗚嗚地叫著，並試圖用投石索扔出的石子把浮空車打下來。
理所當然，這些石子被浮空車的護罩彈開，毫無作用。
李游看了V一眼，嘴角上揚。
V沒反應。
浮空車繼續前進，開始拔升高度，沿著火山向上，但在途中被鳥首人偶士兵發現。這種人偶士兵有短時間飛行的能力，它們飛在半空，向著浮空車扔出火焰壺和爆碎結晶。
同樣的，這些東西雖然比石塊強了點，但也不可能破開浮空車的護罩，被盡數彈開。
李游又看了V一眼。
V：「……」
在提升高度的過程中，他們還遇到了人偶士兵的亂箭射擊，和王城士兵的弩箭狙擊，可惜都對浮空車沒有威脅。
眼看著前方的山頂就在眼前，李游終於開口，對V說：「如何？這次沒出意外吧？這些破爛，怎麼可能破開浮空車的防護呢！」
V挑了挑眉：「我對這款浮空車的性能比你了解，所以……那個，你覺得如何呢？」
她伸手指向側面，李游轉頭一看，卻見一顆纏繞著紫色魔法的巨岩塊正向浮空車飛來！
李游：「！！？」
「怎麼可能——！！」
V嘆了口氣：「我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