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怎麼能是威脅呢!朕只是跟你說個事實。」
「這種事實就是在威脅我。」
「千絕啊!凡事往好了想。其實細想想,朕覺得陸家那姑娘也不錯。畢竟能把一個大活人,從那麼高的城牆上撈下來摔死,自己還毫髮無傷,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更何況她還有一手好醫術!
你常年出入戰場,若是身邊有位醫術高明的妻子,朕也能放心許多。」
「女子不能入軍營。」
「那你就在大營外頭給她扎個帳子不就完了!做事情要講求變通,何況大營里都是你說了算。千絕啊!聽朕一句勸,你母后那個人啊,你拗不過她,朕也拗不過她。」
燕千絕冷哼了一聲,再也沒提賜婚不如就算了這個話。
老皇帝一見兒子這個態度,就知道這事兒有門兒。
於是立即投入到幫兒子娶媳婦的工作中。
且工作熱情極高。
「剛剛齊一然來說的那些事,朕覺得有一點特別能突顯陸家二小姐的品行。
先前衛離也說過,那位五小姐是被關進了柴房的,原因就是跟二小姐之間姐妹不合。
既然都能到被關進柴房的程度,那肯定鬧得不是一般的事。可即使這樣,陸家二小姐依然願意不計前嫌地為她治病,可見陸家二小姐才是真正的人品貴重。」
皇上的話很快就被傳了出去,不出一個時辰,望京城中人人皆知陸家發生的事情。也知道皇上親口稱讚陸二小姐,人品貴重,友愛姐妹,當為京中女子之典範。
這話傳到陸辭秋耳朵里時,差點兒沒把她給氣吐血。
飛雪院正屋,霜華輕聲細語地勸著陸辭秋:「小姐看開些,皇上也是好心。」
「這叫好心嗎?」陸辭秋砰砰捶桌子,「這麼大一頂帽子給我扣下來,以後我還怎麼收拾家裡那些小妖精?這皇上到底是哪伙的?」
霜華嚇得伸手就去捂她的嘴,「我的好小姐,這話可不能說出來啊!」
陸辭秋知道不能說,但是她忍不住。
要麼被皇權壓死,要麼自己憋死,怎麼都是死,還不如痛快痛快嘴。
於是這一宿她只睡了半宿,另外半宿都在罵皇帝中度過。
宮裡的天順帝也不怎麼的,打了半宿噴嚏,氣得江皇后一腳把他踹下榻:「滾回你的靜心殿睡去!別擱這兒煩本宮!」
老皇帝憋憋屈屈地跟著衛離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問衛離:「你說江媛媛的脾氣是不是又大了?這闔宮上下,哪個宮門不是永遠為朕敞開的?哪個女人不是天天巴望著朕去她屋裡坐坐?怎麼就江媛媛敢大半夜的把朕從榻上踹下來,還往外攆呢?朕是不是太慣著她了?」
衛離:「呵呵。」
老皇帝:「你什麼意思?」
衛離:「那要不,皇上到別的宮睡去?」
老皇帝:「……算了,都這個時辰了,朕是仁君,不想大半夜的折騰她們。」
衛離撇撇嘴,切,不敢就說不敢,扯什麼仁不仁君的。
還別的女人,這些年但凡你敢去別的女人屋裡待會兒,也不至於十一殿下都十八了,後頭還一個弟弟妹妹都沒有。
男人啊,真是一點都不實事求是。
次日,左相府為裴卿辦喪。
雲氏送出去一些帖子,都是跟陸家走得近的人家。
畢竟也不是什麼喜事,她不好廣泛發帖。
但是主動來的人,卻比送出去的帖子多了幾倍,甚至許多人天剛亮就到相府門口等著了。
這話是冬安說給陸辭秋聽的,小丫鬟起早往前院兒去看了一遍,見喪禮操辦一切都算合規矩,這才回來跟陸辭秋稟報。
除了前院布置和府外來客,冬安還說:「今日府里所有人都要參與進來,只除了昨天被扎穿手指頭的五小姐,和正在照顧五小姐的姨娘。
但沉香院為表示對咱家夫人的敬意,還是送了一百兩銀票的奠儀。」
說完,八卦之心又起來了:「小姐您說,五小姐那雙手還能不能好了?」
陸辭秋說:「能,怎麼不能呢!她手要是不好,豈不是愧對了皇上對我的誇讚。再說,治個病把人家手治壞了,那不成醫療事故了。不行不行,在我陸辭秋這裡,絕對不允許發生任何醫療事故。」
今日要穿孝服,府里早就給各院的主子把孝服備好了。
霜華幫她換衣裳時說:「昨日醫治五小姐,奴婢起初還覺得那齊太醫有些過於狠了。十指穿針那是衙門裡的刑罰,用在咱們府里看著就嚇人。
可是再想想那日她誆小姐您去攔太子殿下的喜轎,她的下人還把小少爺推到池塘里,又差點害死了冬安,就覺得讓她十指穿針都是輕的。
這樣的人理應下十八層地獄,就不配活在世上。」
冬安下意識地往頭上摸摸,傷已經不在了,小姐給的藥膏很管用。
但她不是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人,即使傷不在身上,那也一定是在心上的。
五小姐施予她的一切她都會牢牢地記在心裡,這一生都不會忘。
陸辭秋沒接霜華的話,她之所以那樣對陸夕顏,不是為了給陸榮軒報仇,也不是為了給冬安報仇。
她是為了原主。
這是給原主的交待。
至於喪命的大仇,那得跟太子去報。
喪禮要請裴卿的牌位,已經有人去叫陸榮軒了。
他是男孩子,裴卿的牌位需要他從祠堂裡面燒好三柱香,然後恭恭敬敬地請出來。
陸老夫人如今是鐵了心要跟陸辭秋這邊搞好關係,為防止雲氏的人欺負陸榮軒,或是不把規矩禮數給他講到位,特地把常嬤嬤派去,親自督辦請牌位的儀式。
周嬤嬤也是一直跟著的,所以這個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只是大夫人派過來的人陰陽怪氣地說了句:「老夫人這是不放心啊!」
常嬤嬤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小孩子辦事,自然是不放心的。」
陸榮軒也不怎麼想的,抱著裴卿的牌位抬起頭,看向雲氏派來的那個人,認認真真地道:「您放心,一回生二回熟。等下次給大夫人辦喪儀時,我就有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