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眸光閃爍,緊緊抿住了唇角。
顧繼歡用力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齒地重複:「我問你,成溪兒呢?」
「……我不知道。」
這是實話。
她懷疑自己已經暴露,成溪兒或許已經被沈清朔給救走。
但顧繼歡不相信,尖利指甲幾乎要嵌進雲錦的肌膚里,掐出道道紅痕。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人在哪裡?」
「我真的、不知道。」
顧繼歡氣笑了,嫌惡地鬆開她,拍拍手道:「上刑,我倒是要看看,是她的嘴巴硬,還是我的刑具更結實。」
刑具一一搬上來,雲錦身軀微微顫抖,回憶起最黑暗的那段地獄。
她抬起眼看向顧繼歡,後者面容隱在陰暗裡,陰冷又可怖,像是惡魔般。
所有求饒的話語,都在此刻咽了下去,雲錦略有些絕望地閉閉眼。
「等等!」
就在刑具要加諸在她身上的一瞬,顧繼歡卻忽然開口了。
雲錦睜開眼,見她饒有興趣地拿著人皮面具打量,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麼。
「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顧繼歡忽然展顏而笑,走近打量著雲錦,語調帶著幾分愉悅:「你雖是一個賤奴,但本小姐大度,願意給你一條生路,只要你肯老老實實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什麼?」
「戴上這張人皮面具,繼續去假扮成溪兒,我會給你一個劇本,你只要照著我說的演,我便放過你。」
說罷,她招招手讓嬤嬤上前,讓她將一粒藥丸塞進了雲錦口中。
「武興侯府養了不少你們這樣的人,你們最怕什麼,我很清楚,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藥丸滾入喉嚨,雲錦只稍微嘗到些味道,便知道是什麼。
她的眼眸里逐漸浮現出驚慌恐懼。
那藥對普通人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但她們長期用特殊方式餵養,這藥丸卻是折磨她們的良藥。
若不能及時服用解藥,只會痛不欲生。
顧繼歡欣賞著她眼中的恐懼,不緊不慢地道:「別害怕,只要你老老實實照辦,我絕不會為難你。」
「你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宣王府中並不止宣王一個男人,我要你當著他的面去勾引他人,惹他厭惡,再做幾件蠢事……放心,具體要做什麼,我都會讓人告知你。」
雲錦面色略有些發白。
顧繼歡不以為然道:「反正你們這種人,生來就是取悅他人的工具,這種事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
雲錦咬咬唇瓣,屈辱感從心底蔓延,又覺得悲哀和淒涼。
腦海里浮現出成溪兒的臉龐,她閉閉眼,輕聲道:「我不做。」
顧繼歡一頓,雙眉頓時豎起:「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話語的機會。」
「我說……」雲錦雙眼毫無畏懼地對上她,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不做。」
「啪!」
一巴掌甩在雲錦的臉上。
顧繼歡惱羞成怒:「賤人,誰給你拒絕的權利?我這是在命令你,懂?」
「那我不接受你的命令。」
雲錦唇角溢出一絲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也在蔓延,心裡卻忽然生起些許暢快。
她不想再做任人魚肉的貨物,也不想去傷害和自己同病相憐的人。
成溪兒留她在王府,是希望她能稍微好過些,即便是被她傷害,成溪兒也依舊在關心她、尋求和平解決的方式。
她實在沒有那麼硬的心腸,去毀掉成溪兒好不容易找到的安逸環境。
或許在外人看來,成溪兒什麼都沒做,但只有她們這樣的人明白,哪怕是幾句言語上的溫暖,都足以告慰心靈。
既然她已經殺不成宣王了,至少……也該報答這善意。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臉上。
顧繼歡已經怒不可遏。
她踢了一腳地上的刑具,面容猙獰地喝令:「給我把這些都用上,記得別傷她皮膚,我倒要看看,她這骨頭能硬到什麼時候!」
……
宣王府。
成溪兒坐在廊下,翻動著嬤嬤送來的冊目,上面詳細記錄著這兩日那四位姑娘的所有行為舉止。
廊外日頭漸盛,刺目光影照在書頁上,讓她辨認不清楚字跡。
站起身,正準備換個地方繼續看,就見洛寒迎面走來。
「你挺悠閒。」他張口就是嘲諷,「三日時間,你以為很長?」
「當然不是……」成溪兒小聲道,「我是想儘可能了解她們,再去一一對話。」
洛寒臉上嘲弄之色更重。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主子要這麼費神,把事情交給成溪兒辦,明明只要交給他,立刻就能辦妥的。
心中雖不滿成溪兒,但他仍按照沈清朔的吩咐,告訴眼前的人:「在你浪費時間的時候,雲錦已經被顧繼歡給抓走了,當然,顧小姐以為自己是抓住了你。」
成溪兒一愣,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顧繼歡對自己是什麼態度,她最清楚不過。
若是雲錦落在她手裡……
「是什麼時候的事?」
「早上。」
那就是已經過去半日了。
成溪兒一張俏臉漸漸發白,即便是在暖陽照耀下,也散出慌亂的臉色。
「最後一句,她是被那四人當中的細作給抓走的。」
細作?
成溪兒原本慌亂的思緒,在聽見這兩字時,卻漸漸冷靜,大腦開始恢復思考。
顧繼歡是怎麼知道細作的存在,還精準聯繫上人的?
平南王告訴她的?
為什麼?
成溪兒回憶起那日初見平南王,想起了他最後離開時的眼神,那充滿深意和算計的鷹眼繚繞在腦海,讓成溪兒在電光火石間明白了什麼。
深吸一口氣,她緩慢道:「不需要三日時間了,我要見王爺,現在就解決這件事。」
沈清朔要的,從來就不是揪出細作。
洛寒既然能知道雲錦被拐走的情況,就說明他們早知道細作是誰,即便不知道,沈清朔只要全部處死就能解憂。
他從一開始要的,就只是揪出平南王。
難怪洛寒方才說她浪費時間,她確實是在做無意義的事情。
她們這樣的人,在高位者眼中,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