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
顧亭筠「哈」的一聲笑了,目光兇狠地瞪向洛寒,道:「是你們王府欺人太甚!我顧家對王爺向來尊重,什麼都讓著他,他卻一次次將我們武興侯府的顏面給踩在腳下,作踐我一雙好兒女。我不過是在這裡教訓一個賤婢,他倒是不願意了?」
他一揮衣袖,大步朝前走道:「我現在便同他將話都說清楚,將婚約解除!」
洛寒本欲阻攔,但聽見後半句,他默許了顧亭筠的動作,示意眾人不要阻攔。
再看一眼成溪兒,冷聲道:「請成姑娘安分守己,既已經是後宅婦人,便不要隨便在外走動。」
成溪兒知道沈清朔的這些手下看不起自己,但這一點,她卻不能讓。
微啟唇瓣,她含笑道:「這是王爺的命令,還是你的私心?」
洛寒冷下臉:「這是你應守的本分!」
「可王爺許我出門。」成溪兒微揚下頜,目光清冷,「你覺得,你自己的話,比王爺的更重要?」
洛寒噎住,臉色更差了。
他瞪一眼成溪兒,冷哼一聲走人了。
顧亭筠來訪,成溪兒也無意貼上去,索性轉身回自己房間。
此時此刻,書房。
沈清朔看著下面站著的氣呼呼的人,好整以暇地問了句:「你說什麼?」
「我說,退婚!」顧亭筠將退婚書拍在桌上,冷聲怒道,「你未婚而納妾,又讓妾室有了身孕,那妾還是我家裡出去的,沈清朔,你也不要欺人太甚的好!」
沈清朔不急不惱,招招手提起筆,淡聲道:「送上來,本王簽。」
顧亭筠一噎,一腔怒火都因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給堵住了。
什麼意思?
他就這樣打發他了?
顧亭筠氣得發抖。
洛寒見他遲遲不動,拾起那張紙送到沈清朔桌上。
沈清朔掃一眼,上面對他惡意可謂滿滿,嗤笑一聲,他將紙揉成團扔了,吩咐道:「請帳房來,讓他寫。」
童羅在旁應一聲,匆匆出去了。
紙條滾到顧亭筠腳邊,他臉上忽騰地一下漲紅,羞辱又憤怒,道:「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沈清朔指尖緩慢轉著筆,幽冷目光落在他身上,「滿紙荒唐言,你拿著這種退婚書,是想要羞辱本王,還是羞辱先帝?」
顧亭筠一驚,脊背下意識地彎了幾分,又覺羞惱,道:「臣沒有!」
沈清朔冷呵一聲:「怎麼,要本王將退婚書送到皇上面前,讓他看看你是如何不滿意先帝所訂的婚約的?」
顧亭筠悚然一驚,這才發覺了這退婚的漏洞。
是啊……這不是他們兩家敲定的東西,而是先帝賜婚。
現在顧亭筠怒氣沖衝過來,表達的正是對先帝的不滿,嘴唇動一動,他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來,甚至起了不退婚的念頭。
在他左右搖擺、游移不定時,童羅將帳房找了來,連帶著退婚書都已經寫好了。
沈清朔掃一眼,簽上字,丟在桌上示意顧亭筠來簽。
顧亭筠小心挪過來,仔細看了上面的文字,竟然很和氣,沒有偏向任何一方,只稱不合適,放任男女自由婚嫁。
「這……成嗎?」
他已經沒有最開始的神氣了,滿腦子只剩「先帝賜婚」這四個字,又慫又怕。
沈清朔輕嗤一聲,眼眸里滿是嘲弄:「不敢,還跑到王府來大放厥詞?」
他將退婚書甩在顧亭筠身上,冰冷道:「滾!」
若非先帝下旨,他根本不會答應娶顧繼歡那樣的女人,如今他們顧家主動來退婚,倒是省去了他的諸多麻煩。
退婚書上的體面,是他看在先帝臉面上,最後的退讓。
顧亭筠臉色發沉,捏著退婚書滿心羞辱,卻又不敢發作。
在童羅一再催促下,他大袖一甩,大步向外走去。
本來這次來退婚,他是想要好好羞辱沈清朔的,卻不想仍舊是自己丟了顏面,一時間心裡相當懊惱。
他應當想一個辦法,逼迫沈清朔來主動退婚的。
他氣呼呼地想著,卻並未仔細想過,若是沈清朔想要退婚,根本不會拖到現在,早早就退了,他既然有定力忍到現在,就不怕繼續忍下去。
顧亭筠憋悶地回到家中,顧不上繼續想這件事,開始著手準備顧繼歡和平南王的婚事。
沒兩日,兩家便訂了婚約,顧繼歡的花轎,匆匆進了平南王府的門,這時的顧繼歡,腿傷甚至都沒有好,便被五花大綁地送進了花轎。
這哪裡是侯府婚嫁的樣子。
平南王揭開蓋頭,美人一雙眼已經哭得紅腫,眼眸正兇狠地注視著自己,仿佛是在看一個仇人。
她的身上結結實實地捆著繩,半絲都動彈不得。
顧亭筠當真是狠。
平南王心裡嘖嘖稱奇,在她身側坐下來,不緊不慢道:「顧小姐,你也不必如此看我,你我雖無正經婚禮,但來日我登基為帝,你便是皇后,那禮儀,可比你成婚之禮要隆重和盛大。」
話語間,他將堵在顧繼歡嘴巴上的布給取下來了,含笑道:「顧小姐,做我的妻子,也沒什麼不好吧?」
「呸!」
顧繼歡啐了他一身,憤恨道:「憑你這個廢物,也想要當皇帝?」
「怎麼不行。」平南王沒有生氣,慢悠悠地道,「你看皇上那身子,眼看是熬不過幾年的,他沒有兒子,眼看是要死了,還能有誰接任大統?」
顧繼歡冷呵一聲「你當沈清朔是擺設?」
「皇兄確實權勢滔天。」平南王不緊不慢地評價了一句,「可只要你哥哥幫我收攏了兵權,我也不比他差。將來京城生變,我的這支軍隊進京包圍,你且看那包圍圈中都有誰?」
顧繼歡眼眸輕輕晃動。
他又繼續道:「何況,沈清朔身邊已經有人,眼看長子都要有了,屆時哪裡有你的位置。我這裡卻不同,平南王府的女主人,只有顧小姐你一個,我這府里的女人,隨便你打發。」
「兩個孩子,只求你能好好善待,但我也一樣向你保證,承繼大統的,一定是你的孩子,絕不會是他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