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朔嘲弄地呵一聲：「你府上，也有良家女子？」
他掃一眼平南王身側的人，道：「將青樓女子帶在身邊出行，你有什麼資格品評他人行徑？」
平南王笑意微微一僵，忽而又笑：「皇兄好眼力，這都看得出來，沒少去吧？」
「你納青樓女子的事情，滿京城有人不知？」沈清朔嘲弄，「府中如今有幾個了？」
平南王眼眸陰沉些許，緊緊貼在身邊的女子，也被他給微微推遠了些，少女驚慌失措，全然不知自己是做錯什麼，手足無措地擰著帕子，想要說什麼，又自知身份卑賤，什麼都不敢說。
看著她這模樣，成溪兒眼眸里浮現出一絲憐色。
都是男人自己的決定，最後卻要女人受委屈。
平南王冷哼一聲道：「皇兄不必急著來教訓我，你先處理好自家的後宅吧，這京城都傳遍了，說你被戴了綠帽子，孩子都未必是你自己的，皇兄倒是有閒情逸緻，在這裡陪美人？」
又看著成溪兒，惡劣道：「你倒是有本事，一邊享受著王府的榮華富貴，一邊又和前主人糾纏不清，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吧？」
成溪兒掀起眸，無波無瀾地看著他。
平南王目含挑釁，同時看著她和沈清朔，臉上滿是欠揍的戲謔表情。
沈清朔臉色並不好看，冷邃眸光落在他身上，隱隱有寒氣蔓延。
平南王絲毫不懼，繼續道：「皇兄，若換成是我，我便該將這女子給杖斃，好換取自己的聲明清白，免得來日生下孩子來，又是一番議論。」
他分明是在說成溪兒的，可站在他身側的那姑娘卻是輕輕一顫，眸中失措更重。
成溪兒收回目光，不等沈清朔開口，便道：「王爺若想要清白，最好是讓我生下這孩子，生下來驗一驗，自然便知曉是不是親生的，若是一棒子打死，那才是惱羞成怒，向世人證明了污點。」
她向來知曉分寸，不會在沈清朔說話時插話，現在忽然開口，卻像是在不相信他，跟自己爭辯一般。
沈清朔眸光微凝，視線落在身側少女身上，神情晦暗不明，難以說清。
平南王並不介意她插話，她肯叫板，他反倒是更精神，開口道：「即便這孩子是他的又如何，也改變不了你和顧枕眠暗通款曲的事實，要我說，你這般女子，都該被打死。」
他是當真討厭成溪兒，幾個月前若不是成溪兒，他也不至於被打殘休養多時，丟盡顏面不說，也耽誤許多事情。
成溪兒忽而一笑，卻不氣惱，只是不疾不徐道：「王爺，你故意放出這樣的流言詆毀我，實在是小肚雞腸，若世人知曉是你在背後攪弄風雲，怕是被笑話的人只有你。」
「什麼？」平南王壓下眉眼，陰沉沉地看著她，「什麼叫我放出流言？」
「難道不是嗎？」成溪兒微微揚首，唇角仍舊含笑，「我離京前，還未有這樣的傳言，這才不過兩三日，您這忽然來告知……難道不是您的手筆？」
「當然不是！」平南王冷道，「本王會做這樣下作的事情嗎！」
成溪兒輕輕「哦」了一聲：「那從現在開始，這流言就是你說的。流言可怕，也請王爺也好好感受一下，從此不要再學那長舌之人，成日裡小氣地說三道四。」
「你……！」
「禮尚往來，王爺不必客氣。」
成溪兒嫣然一笑，堵回平南王的話。
平南王氣得臉歪眼斜，瞪向沈清朔道：「皇兄，你便這般任由你的妾室來詆毀我嗎！」
沈清朔冷淡道：「你算什麼東西，詆毀你又如何？」
平南王噎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滾。」沈清朔語氣冷冰，冷刺刺的眼盯著他，「少在本王面前嚼舌根，再有一次，你這舌頭便別要了。」
平南王變了臉色，似是沒想到他會為一個女人來呵斥自己，心頭愈發憋悶，卻不敢繼續挑戰沈清朔，因為他是真的敢，
惡狠狠地瞪一眼成溪兒，他便甩袖轉身，大步向外走去，發泄般地抽打了身側姑娘兩下。
成溪兒嘴唇微微一張，又緊緊抿住，盯著平南王的背影，只覺得心中討厭。
浩浩蕩蕩的人群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他們的視野內。
沈清朔陪著成溪兒回到後院，讓她在屋子裡歇息，忽而冷不丁問：「若是本王當真懷疑你，你打算如何？」
成溪兒愣了一瞬，才知曉他在說什麼。
她沒有任何考慮，一如既往地乖順道：「都聽王爺的吩咐，奴婢在您手上，沒有什麼掙扎的餘地。王爺打算怎麼做？」
沈清朔直勾勾地看著她：「若是本王……要殺你呢？」
成溪兒眼睫微微一顫，話語依舊柔順：「您當真要殺我，我也沒什麼辦法逃，只盼望在這之前，王爺能給我些許時間料理後事、同親朋告別。」
呵，滿嘴沒有一句真話。
沈清朔挑起她下頜，用力捏住，深邃眸光同她對視，道：「說你的真心話。」
「這就是真心話。」成溪兒坦然和他對視，不躲不閃，只是在心裡默默添了一句，在料理後事的時間裡，她或許有辦法逃走。
迎著沈清朔漆深目光，她輕輕啟唇：「王爺要殺我嗎？」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壓上她的臉頰，仔細摩挲撫摸，一路到她的眉眼，將滾燙溫度印在上面，繼而漸漸向後，手掌撐在她的後頸，推著她靠近自己。
卻在距離近到極點、呼吸相觸時，偏轉了頭，只在她耳畔低沉道：「如此美色，本王暫且還捨不得，你若能再少說些謊話，本王會更喜歡。」
成溪兒輕輕將下頜搭在他的肩，嗅著他身上的冷鬆氣味，輕聲道：「奴婢說的，都是實話。」
沈清朔微頓，指尖輕輕觸碰在她的脖頸，一下下地敲，反而讓她心跳微微加速，略有些緊繃。
許久，他才鬆開她，道：「是實話，自然最好，若是謊話，你最好祈禱能騙本王一輩子。」
他輕輕掐著她下頜，眸光深深地道：「你若有本事騙一輩子，本王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