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訕笑,用嘲弄的目光看著他:「你騙我,是事實,可宣王告訴我的東西,有證據支撐。平南王,你別裝了,當初你告訴我宣王是滅族仇人時,曾說出過許多細節,是我蠢,沒有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事到如今,你就別裝了!」
空氣里掠過絲冷意,平南王陰沉沉地看著她,許久不說話。
雲錦心跳微微加速,眼眸微瞠。
她只是想逼迫和詐平南王,誘他說出真相,可現在平南王的表現,讓她無端端的生寒害怕,就好像、好像確實是他……
「所以呢?」平南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微微揚起下頜,高高在上,「就算是本王,又能如何,你殺得了本王?」
雲錦眼眸一瞬睜大,滿是難以置信,瞬間便紅透。
成溪兒藏在樹後,心道果然如此……
她雖然是哄著雲錦去查,但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了,這麼久一直不著急,也只是在找機會讓他承認罷了。
「你……」
雲錦微微張口,好似有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將她給吞沒,讓她難以繼續說出話來。
她還曾感激過平南王,感激他給自己報仇的機會,可是、可是……
她恨恨地咬住唇,眼眸盯著平南王,仿佛想要將他給生吞下去。
平南王輕笑一聲:「這是什麼表情?你不是早知道嗎,莫非,是故意詐本王的?
他滿不在乎的模樣:「即便是如此,又能如何,你不能裝裝糊塗,老老實實為本王所用,日後還能有你的好處。你的族人死都已經死了,你無論做什麼,他們都活不過來,為何不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雲錦恨恨盯著他,唇縫裡擠出:「禽獸!」
「禽獸?」平南王嗤笑一聲,耐心告罄,「本王還要去找王妃,再問你最後一次,走不走!」
「不走!」
雲錦強忍住想要現在就撲上去的衝動,硬氣道:「我會一直留在宣王府,直到找到機會,將你殺掉!」
「哈,可笑。」
平南王走上前來,逼近雲錦。
忽然,一道銀光從樹後閃出,直直刺向他,平南王向後退開數步,避開了銀針,鷹隼般的目光望向樹後。
又是數枚銀針飛出,逼得他不得不退,雲錦趁機逃走,鑽入草叢中,只聽見兩道凌亂的腳步聲,等平南王追過去,那邊已經沒了身影,再往前則是花園,會碰見人。
他眼眸變冷,嘖了一聲。
就會耍小聰明,難怪趕來和他對峙,把退路都給想好了。
銀針……成溪兒?
聽聞她最近學了一手暗器,倒是也派上了用場。
冷哼一聲,他轉身便走,去尋顧繼歡。
成溪兒和雲錦跑到一處涼亭內,雲錦再忍不住,抱著成溪兒放聲大哭:「可恨!我竟然還曾真心實意地感謝過他,卻不知他就是真正的仇人。溪兒,我竟將仇人當我的主子!」
成溪兒心頭難受,眼眸也是紅紅的。
想到她的母親……他們一家三口曾經過得那般幸福,最後卻也因平南王而家破人亡。
伸出手抱緊雲錦,她埋首在雲錦的肩頸,悶聲道:「我們會報仇的。」
「嗯!」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長公主,那畢竟是她哥哥。」
「我明白。」
兩人抱著互相汲取溫暖,許久後,才緩緩鬆手。
成溪兒幫她擦拭淚水,又正了正她的衣襟,幫她整理頭髮,道:「不要被長公主看出來,我們收拾一下,再四處轉轉,不要露出什麼破綻。」
雲錦吸一吸鼻,儘量保持冷靜,道:「可你方才找了江蘺……」
「無妨,就說沒有問出來。」成溪兒道,「平南王不會將這樣的事情拿出去說的,也就是和我們單獨聊聊罷了。」
雲錦點點頭。
兩人調整好情緒,在院子裡四處閒逛、打探,至少是將戲給做足了。
慢慢走回院子,她們正想去找沈檀音時,便見徐志陵親自前來傳旨,稱皇帝病重,所有皇室子和朝廷大員都要入宮。
成溪兒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事情不太妙了。
丞相府宴會散了,長公主匆匆離開,顧不上她們,雲錦便和成溪兒一起回了王府,住在吹花院裡。
天際捲起烏沉沉的雲,仿佛山雨欲來。
成溪兒和雲錦對坐在吹花院內,心裡都是萬分不安定。
一直等到晚上,都沒等到什麼消息,但王府明顯氣氛不同了,聽聞季明先又來了,就連霍昀也在書房內。
王府守衛巡邏班次密集,里里外外都是鐵桶一般。
成溪兒坐不住,和雲錦招呼一聲,便去了飄香院。
祝紅站在花叢涼亭里,望著天際沉沉的黑雲壓來,眼看是要下暴雨的跡象,可這雨卻始終都沒有下。
察覺到腳步聲,她回過頭來,臉龐上一片肅冷,沒有半點平日裡的慵懶隨意。
「來了。」祝紅緩慢坐下來,紅唇淡啟,「你若是想知道皇宮裡的情況,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不知道。我嘗試出府,但他們不許,這幾日王府戒嚴,誰都不許隨意出入。」
成溪兒莫名心慌:「皇上的病……」
「若當真如此,那真是天意弄人了。」
祝紅沉沉嘆息,眼眸里有憂傷之色:「這不是好時機,但凡再過一年,哪怕是幾個月……他都能穩住這江山。」
「什麼、意思?」
「……」
祝紅深深看著她,道:「其實你從來都想過背叛沈清朔,是不是。現在還來得及,你回到他身邊吧。」
「那你呢?」成溪兒輕聲問。
「我?」
祝紅洒然一笑,又充滿落寞:「再看吧,反正……是沒辦法繼續給他效力了,是我自作自受,答應了他的邀請,信誓旦旦說自己能做到,可真殺了表哥,我又沒辦法原諒自己和沈清朔……」
她垂下眼,輕聲一笑,帶著濃濃的悲傷:「人吶,總是這樣,失去才知曉珍惜,怎麼就不知道當時要爭一爭呢?」
成溪兒嘴角微張,欲言又止。
「不必說。」祝紅像是知曉她準備說什麼,抬起頭笑笑,「沒有人比我更知曉那些道理,但感情是不講理的,你說什麼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