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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不約而同

2024-09-24 17:40:11 作者: 刻舟求我
  第184章 不約而同

  通緝令又被取消了。

  不知道是誰做的,既沒有示好,也沒有告知。

  郁潛再次久違地在大街上閒逛——上城區的大街。

  深夜讓這裡和下城區有些相似了,醉醺醺的酒鬼在午夜時分出沒。

  她的臉在霓虹燈下被照出斑斕的色彩,低調地在街道穿梭。

  「你怎麼在這?」一道聲音突兀地傳過來。

  郁潛回過頭,高大的身影站在路邊。

  是海見川,他臉上露出抹驚訝。

  「隨便走走。」她道,「還以為你要養很久的傷,沒想到你恢復能力還不錯。」

  雙重意義上的,精神和肉體。

  海見川嘆口氣:「別提了,你上次太嚇人了,搞得我一直做噩夢,夢到自己要死了,要不就是夢到有人來砍我的腦袋,夢到被槍打,只好找人多的地方晃悠晃悠,減少一點心理壓力。」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是心有餘悸:「你可真狠啊,對自己也狠。」

  郁潛攤手:「沒辦法,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過程曲折與否不太重要。

  「一起逛逛?」海見川邀請。

  兩人幽魂似的在街道遊蕩。

  不長眼的酒鬼撞過來,被郁潛在屁股上踢了一腳。

  「感覺好像過了很久一樣。」海見川突然感慨,「明明也才兩年多啊,感覺街道都變得陌生起來了。」

  郁潛側頭看了他一眼,她也有這種感覺,此時看他,感覺他似乎已經從少年完成了到青年的蛻變,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也沒有打理。

  他長大了。

  這個想法讓郁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更年期老媽對青春期兒子的感慨。

  而距今為止,離她的人生脫軌也才過去兩年多,但好像又有兩輩子那麼遙遠。

  她對於之前得過且過的日子,記憶已經有點模糊了。

  她開始記不清很多個隱匿在夜晚執行任務的感受。

  人最先蒼老的往往不是身體,而是心。

  郁潛覺得自己現在就很符合這個狀態,她才二十幾,但她的心似乎垂垂老矣。

  「我們之前就是在這兒遇到的,你還記得嗎?」海見川突然指著馬路說。

  郁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

  之前就是在這海見川攔著她,結果還被她報警抓進局子裡去了。

  「你當時太蠢了。」她說。

  海見川忽略她損人的語調:「那時候問到你之前的搭檔,你說你把他做掉了,我還以為你說真的呢,搞得我有段時間真的挺怕你的。」

  郁潛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脖子:「你怕我是應該的。」

  「那只是正常的重傷後心理創傷罷了。」他擺擺手,「不過確實很嚇人,我當時以為我們倆都要死那兒了。」

  他現在都還記得脖子被割斷血流不止的痛苦,與無法呼吸氣管里湧出的血。

  沉默了一會。

  他突然說:「剛認識的那時候所有人都還在呢。」

  郁潛不知道他指的是誰,是漸行漸遠的塞彌,還是已經沒命的祁游。

  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幾乎沒有和其他人聯繫過。

  「你知道我今天回到之前的福利院去,那種感覺真的好奇怪啊。」他說,「感覺現在和之前呆的不是一個世界一樣,你懂嗎?」

  郁潛猜他是想說割裂感,但貧乏的語言讓他只能問你懂嗎。

  「有這種感覺很正常,畢竟生活早已經和之前天翻地覆了。」她說。

  現實世界離得仿佛越來越遠。

  準確的來說,是對於大部分人的現實世界。

  他們已經開始接觸世界的真相,從虛假夢幻的娛樂中脫離出來,以完全不一樣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

  就像是有錢人的審視目光落在窮人身上一樣。

  這與強者俯視弱者的目光相似極了。

  海見川接著說:「我還看見了之前總是罵我的院長和老師,他們現在看見我好像有點害怕的樣子。」


  他再次感慨:「沒想到我也有出名的一天啊。」

  郁潛覺得再說下去就又要到追憶往昔的環節了。

  她做了一個打斷的手勢:「建議你不要往下說了,上一個和我傾訴過往的人,下場可不太好。」

  海見川立馬給嘴巴拉上拉鏈。

  無言地走過一條街道。

  他又開口了:「上一個是不是老祁?」

  「嗯?」

  「上一個和你傾訴過往的人。」

  郁潛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之前的話題:「對。」

  他又沉默了一會:「老祁死了。」

  「嗯。」

  「感覺心裡怪難受的。」他又說。

  郁潛:「過段時間就好了。」

  「過多長時間啊?」他問,「最近都很難受。」

  「看你的心理素質吧,我又不是心理諮詢師。」

  「那完了。」海見川嘆氣,「我的心理素質可差了。」

  他的腰都不自覺彎了下來,像是被壓垮的樹:「唉,他怎麼就死了呢?」

  「運氣不好唄。」郁潛說。

  海見川蔫了吧唧的:「其實認識這麼久,大家也算是朋友了,我知道在危險面前人人都可能會死的,但是別人死了我就沒什麼感覺,如果是認識的人死了,就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郁姐你懂我意思吧。」

  郁潛覺得他太像青春期迫切尋求認同感的傻子了:「不太懂,我已經看過很多熟人去死了。」

  她都不記得第一次看見搭檔被人殺了的時候的感覺了。

  他又唉聲嘆氣了一會,接著:「我們去喝酒吧!你請客的那種。」

  「那這裡可不行。」郁潛招呼道,「到下城區去,那裡便宜。」

  ……

  熟悉的酒吧播放著熟悉的音樂。

  香水味煙味以及體味融合。

  粉色的短髮在舞池裡不算鮮艷,但加上腦袋上的綠色草葉子髮帶就很顯眼了。

  慕不晚在轉身的瞬間也將視線精準地鎖定在她身上:「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被音樂聲掩蓋,郁潛只能通過她的嘴型辨認。

  她從一堆人里扒拉出來,舉著杯酒。

  郁潛問:「加料了嗎?」

  慕不晚搖頭。

  郁潛拿過她的酒杯一飲而盡。

  「喂!那是別人請我喝的!」慕不晚不滿道。

  郁潛無辜地笑道:「那個人眼睛也太瞎了吧?」

  「我掐死你!」

  吵鬧的環境居然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

  沒有提前約好而碰面,像是某種命運的安排。

  今天好好放鬆一下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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