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亡暴秦!」
黑暗之中,明暗交相輝映的焰火,照在呂產那逐漸猙獰的側臉。
贏去疾眉頭微皺,糾正道:
「是天亡秦風!我們要做的是清君側!」
呂產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緩緩點頭道:
「沒錯,是天亡秦風。
我們將會作為撥亂反正的功臣,鐫刻在史書之中。
而秦風會作為千古罪人,永遠刻在恥辱柱上。」
贏去疾靜靜的看著呂產那平靜的面容,忌憚道:
「老夫看不透你,但只要老夫在,大秦就不會亡!
這大秦,是老秦人的大秦,而非是現在這些奇技淫巧的大秦!
呂產,老夫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何要幫助我們。
但你若是敢做出不利於大秦的事情,老夫的劍也未嘗不利!」
呂產連聲叫屈,捶胸頓足道:
「您這是什麼話?我姑姑乃是大秦太子妃,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
若不是她的話,你們能拿到內閣的印信?
難不成現在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贏去疾的面色陰晴不定。
但呂產說的確實有道理,他的神色也是緩和了許多,保證道:
「你放心,即便扶蘇不配合,我們嬴氏一族也會扶持嬴長安上位。
在確保嬴氏輔佐的同時,呂雉也會母儀天下,成為皇太后。」
呂產激動的點點頭,握緊了贏去疾的手,鄭重道:
「還得靠您啊,等撥亂反正之際,恢復三公九卿之制,您便為大秦丞相。」
贏去疾滿意的笑了笑,拍了拍呂產的手,溫聲道:
「後生可畏呀,老夫老了,未來還得靠你們年輕人。
無論是嬴長安還是太子妃,由你來輔佐,才是最合適,最令人放心的。」
「不不不,還得是您老當益壯才是。」
「還是得年輕人啊。」
兩人相視一笑,宛若多年老友一般,基情滿滿。
贏去疾背負雙手,看著遠處的咸陽宮,沉聲道: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呂產眼神閃爍,右手緊緊握拳,重重點頭道:
「是啊,一切都該有一個了結了。」
........
黑暗的咸陽城中,沿著中央大街,一條火龍緩緩出現。
贏去疾與呂產高舉火把,走在隊伍的前列。
他們身後跟著百人甲士,朝著咸陽宮緩緩行去。
這寥寥百人,與咸陽宮的三千精銳御林軍相比較,卻仿若螳臂當車一般。
嬴去疾感受著周圍人影幢幢,卻因黑夜看不甚清,沒來由的一陣緊張,悄聲道:
「賢侄,此次撥亂反正,真的能行嗎?」
呂產輕笑一聲,揶揄道:
「事已至此,若是不行,您還有退路嗎?」
嬴去疾的倔脾氣也是上來了,梗著脖子道:
「老夫乃是皇親國戚,即便是敗了,也不會抄家滅族!」
呂產桀桀怪笑道:
「好啊,你有本事就把這句話跟秦風說,看看他是不是會贊同。」
嬴去疾一時語塞。
一想到秦風那張賤兮兮的笑臉,他就忍不住一哆嗦。
抬頭看看那巍峨的咸陽宮,不由愈發的堅定起來。
隨著一行人的緩緩前行,終於開始有人流匯入。
直至御街,好多高門大戶也打開了府門,率領家將,身披精銳戰甲加入。
有那宗室子弟,也有那被始皇帝、秦風打壓的老舊士人。
新𝟔𝟗書吧→
更有那野心勃勃之輩,意識到這是改朝換代的關鍵之時。
若是能夠撈上一杯羹,未必不能成為下一個咸陽侯!
贏去疾看著愈發壯大的隊伍,頓時激動不已,顫聲道:
「賢侄,大事可成!」
呂產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淡淡道:
「親近秦風之人,也就是新黨,大都居住在工人新村。
如今留在咸陽的,不過是些遺老遺少罷了。
若是不想家族就此沒落,只能上我們這條賊船,別無他選!」
贏去疾糾正道:
「是清君側,怎能稱之為賊船?
我等皆是正義之士!」
呂產冷笑不已,並未言語。
寒風瑟瑟,吹拂在御街之上,捲起漫天落葉,砸在粗重的呼吸聲中。
當這支混雜著不止多少家將的隊伍,來到咸陽宮前時。
已經從百人,擴充到了五千之眾!
且人人身披精銳戰甲,顯然不是小門小戶所能用起的。
贏去疾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的慷慨激昂道:
「諸公,此去清君側,誅朝錯!
滅秦風,正朝綱!
若事成,我大秦嬴氏必不負諸公!」
「謹遵宗正大人之令!」
「為宗正大人馬首是瞻!」
「誅秦風,正朝綱!」
眼見眾人振臂疾呼,一時間士氣大震。
而宮外的呼喝之聲,終於是震動了咸陽宮。
無數火把瞬間點起,宮牆之上,出現數千披甲武士。
御林軍統領方嚴怒喝道:
「大膽!深夜聚眾披甲於咸陽宮前,你們是想要造反嗎?!」
此聲呼喝,宛若雷霆,震得眾人頭皮發麻。
可見,方嚴乃是一名悍將。
嬴去疾一哆嗦,本來就年事已高,皮燕子不緊。
這一吼,差點嚇尿了。
而「造反」二字的殺傷力太大了,隊伍之中瞬間出現了些許的混亂。
眼見情況有些不可控制,呂產當即猛地踏前一步,厲聲呵斥道:
「荒謬!我等乃是奉始皇帝旨意,清君側!
監國太子殿下被秦風同黨蠱惑,如今危在旦夕!
爾等速速打開宮門,讓我等救駕!」
方嚴當即冷笑連連,怒極反笑:
「荒謬至極!首相大人乃是國之棟樑,爾等才是狼子野心!
速速離去,不然本將.......啊!」
突然,一聲慘叫從宮牆之上傳來。
下一刻,宛若是傳染開來一般,整個城牆之上瞬間被慘叫聲,兵器碰撞聲,喝罵聲所充斥!
嬴去疾滿臉震驚,道:
「怎麼回事?為何老夫聽到了楚音、趙音?」
呂產冷聲道:
「宗正大人,大秦一統寰宇,哪裡還有楚音、趙音?明明全都是秦音!」
「不對!呂產,你究竟勾結了什麼人!說好的只是清君側!」
當方嚴那顆死不瞑目,猶然怒目圓睜的腦袋,被人從宮牆上扔下來時,看著緩緩打開的宮門,嬴去疾終於是後背發涼,一身冷汗。
他看著眼前默不作聲的呂產,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在心頭。
「呂產,你狼子野......」
「噗!」
還未等他說完,呂產猛地上前一步,一柄利刃瞬間沒入嬴去疾的胸口!
耳邊,呂產滿臉猙獰,宛若毒蛇一般,咬牙切齒道:
「我!要!贏!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