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年少時的風
武源山後山,陸琳和其他幾個陸家人一同尋了一處寬闊的場地,然後招呼著三一們的年輕孩子們一人背著五六個小馬扎就開始布置了起來。
李慕玄的收緣儀式一共為期七天,從每天的日出之時到日落結束為一天,七天結束後,無論如何,李慕玄一生中所犯過的一切罪孽,所有虧欠都將煙消雲散。
除了這邊的布置以外,另一邊,三一門的上下也多少有些忙碌了起來,李慕玄在祖師堂上了一柱香後,沒有多待,而是迅速離開。
秦澈就站在不遠處的小池塘旁,看著裡面的游魚。
靜靜的聽著枳瑾花向他講述自己離開的這半年來山上發生的大小事情。
「對了,最近幾天山上來的人有些太多了,雖然能夠依靠法器監測到來往人的數量,但是,卻不可能具體的對每個人進行探查。」
枳瑾花話鋒一轉開始講開了最近的情況。
對於這一現狀,秦澈也大致瞭然,看著那在湖中搖曳著的一條條魚兒淡然道:「放心吧,公司的人在山上也有布置,而且這兩天來的有不少人都是圈裡面的前輩,不會有人敢在這個時間節點挑事的,只要把山門內看好,不要讓外人隨便進入就好,憨蛋那裡多花些心思,畢竟他曾經也在全性待過,身份有些敏感。」
秦澈不在的這段時間中,山上大部分人都逐漸和憨蛋熟悉。
雖然秦澈從來沒有明說過,但是大家都隱隱察覺到了憨蛋所掌握的手段,自然也都明白憨蛋的價值。
即便是陸瑾對於憨蛋也經常關注,他可太知道一個頂級煉器士的價值了。
明天就是正式的收緣儀式了,要參與的人基本都在今天就來了,尤其是那些大門派,除了龍虎山以外基本都已經出現在了武源山上。
雖說李慕玄是主角,但這件事在圈裡面絕對是一場會引起風潮的大事,尤其是對於公司而言,更是不敢有絲毫懈怠。
因為這裡面涉及到了一位十佬,陸瑾,而且是十佬中比較穩定的一位。
陳金魁被秦澈幹掉後,已經引起了圈裡一陣涌動的暗流,如果陸瑾在和李慕玄的戰鬥中再生出什麼事端的話,將會直接影響圈裡面的平衡。
一天後,收緣儀式即將開始,雖然這場儀式會維持七天,但是第一天就熱鬧非常,原本秦澈準備著的一百個小馬扎,此刻大部分都已經坐滿。
王家,風家,十佬中的的那如虎,牧由,王藹,風正豪,唐門,白雲觀,武當,少林,鷹爪拳,古彩戲法,火德宗,逸仙流,應有盡有,悉數到全。
天師府的人雖然沒來,但是以陸瑾與張之維的關係,遲早會有人到場,關外的馬仙一脈,則是因為風王兩家的關係,從很久以前就不太入關了,所以眾人也有些習慣。
唯獨呂家同樣是一人都沒有到場。
這讓不少人起了心思,外界其實已經早有傳聞,呂家內部出了問題,最近一年,原本就封閉的呂家村變得更加深居簡出。
連原本在外面看護產業的呂家人也大多都返回村中。
不過畢竟有著呂慈的凶名擺著。
到現在仍然沒有人敢去呂家一探究竟。
但毫無疑問呂家一定是出什麼大事,今天這次收緣儀式依然沒有呂家的人到場,更加印證了此事。
除了這些門派之外,還有著不少生面孔同樣到場,這些人就有些魚龍混雜分不清來歷了。
而作為這次收緣儀式的東道主,三一門與陸家更是早早出現,陸瑾沉著臉,一身三一門的雪白練功服,端坐在小馬紮上。
在他身後,則是三一門的秦澈陸琳陳朵,以及陸家這次前來的陪著老爺子的幾位晚輩。
陸玲瓏也在其中,乖巧的坐在靠後面的位置。
而在場地中間則是一臉釋然的李慕玄,正盤膝而坐,看起來顯得無比鬆弛。
這場收緣儀式本就是他提出的,他也早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七天後,無論是任何結局,他都可以接受。
咚的一聲,銅鑼被敲響,李慕玄的收緣儀式正式開始。
年少時的風吹亂了他們的一生,在他們年老時捲土重來,近百年的恩怨即將終結。
第一天,一切都顯得無比平靜,甚至都沒有人來找李慕玄的麻煩,其他人也都只是乾巴巴的,在這裡坐了一整天,
不過眾人也沒有太過失去興趣,畢竟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重頭戲還沒開始。
其他要找李慕玄收緣的人且不去論,光是陸老爺就與李慕玄有不共戴天之仇。
三一門傳承斷絕那麼多年,諸多師兄弟都以李慕玄為導火索,最終葬送生命,許多人的命運因他而發生改變。
無論其他人怎麼想,此仇,陸瑾都必須要報。
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加在乎當年的三一門師長與兄弟。
第二天,看熱鬧的人要比第一天還要更多些,甚至那些馬扎都已經不夠坐,有人只能站在後面,只是場面依然很是平靜,沒有什麼人找李慕玄的麻煩。
第二天,日落之時,銅鑼敲響,眾人收歇,準備各自返回住處。
忽然,人群之中出現一個五短身材,但是體格粗壯的男人。
那人一雙眼睛如同銅鈴一般,虎目圓睜,看向在場眾人。
大聲喊道:「秦門長,請稍等一下,老夫冒昧,有些事情想要討教。」
這老者的聲音並不如何高亢卻很是渾厚,瞬間覆蓋全場。眾人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過來。
其中的那如虎更是直接呆愣在原地,有些意外的喃喃道:「師父?怎麼會在這裡!」
其他人也在此刻紛紛認出了出現之人的身份。
此人姓柴名言,在老一輩中,也屬於是實力派強者了,更是橫練一門中的大宗師。
但眾人提起他時,卻還有一個非常響亮的名號,那就是十佬之一那如虎的師父!
那如虎同樣是將橫練一門練到極致,而那如虎的授業恩師,正是柴言。
不過最近十年,準確的說應該是自那如虎成為十佬之後。柴言便很少在圈裡露面了,幾乎是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大家都知道,在柴言淡出圈子之前,他曾經與自己的弟子那如虎有過一場師徒之間的對決。
那場戰鬥的勝負毫無懸念,這麼多年來,圈兒里都只有一絕頂與兩豪傑,從來沒有柴言的名字。
這個倔強毫無疑問的慘敗於那如虎,從此淡出圈內,銷聲匿跡。
今天柴言的重新出現,還是使得在場眾人都露出意外之色,他確確實實已經多年未曾出現了。 「那是那如虎的師父,柴言柴老師!」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率先開口說道。
此刻,那如虎看著自己的恩師,一言不發。
柴言聽到這話,卻是猛然轉身向著那聲音傳出的地方,仰起頭表情傲然的說道:「那如虎天下雙傑之一,我只是有幸照顧了人家一段時間,哪裡敢自稱為他的師父?」
隨著柴言的一聲呼喊,已經離開一段距離的李慕玄陸瑾乃至秦澈等人,也都難免回頭看去。
秦澈雖然沒有見過柴言,但是此刻從眾人紛亂的議論聲中,也能判斷出此人的身份。
原作中柴言在碧游村一戰之後,與被控制的蕭宵一起襲擊張楚嵐,最終任務失敗,自殺身亡。
但是因為秦澈的出現,這件事情發生了改變,當初在碧游村一戰之後,秦澈全程和馬仙洪張楚嵐等人一起返回。
使得曜星社的人並沒有找到機會單獨截殺張楚嵐,而蕭宵更是成功避開了斷臂之禍,沒有被曲彤洗腦。
柴言也沒有因為任務失敗而自殺。
原本秦澈都忘記了這號人物,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
柴言出現,讓秦澈心中立刻升起了幾分警覺。
現在的柴言應當已經被曲彤所控制。
畢竟柴言與那如虎一戰發生在很久之前,那時他應該就已經心境受挫,然後被曜星社以異人救助的名義接近,由曲彤出手將柴言控制。
現在的柴言大概率已經在為曜心社做事了。
所以他的出現,立刻就讓秦澈警惕了起來,因為他現在面對的不是柴言,而是耀星社的曲彤。
「我當是誰呢?怎麼,有事?」
「哈哈,自然是有。」那柴言面對陸瑾時,看起來依然沒有絲毫畏縮之意。
臉上笑容坦蕩,大聲說道:「陸家主見笑,我有些私事要和秦門長清算一下,此刻,太陽已經落山,應該不算叨擾您二位的收緣儀式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裡。
柴言雖然嘴上說的是私事,但是卻挑的這種時機站出來,任誰都能看出,背後還懷著其他心思。
不過陸瑾對於秦澈也有著獨一份的自信,此刻很是淡然的說道:「自然沒有叨擾一說,既然你有你的事,那就說來聽聽吧。」
柴言的身體站的筆直,直接擺出一副動手的樣子。
緩緩將自己的上衣撕開,露出了衣服裡面精悍的塊頭。
柴言的身體之上,每一處肌肉都顯得緊實無比,散發著如同鑽鑽石般閃耀的光芒,道道真炁流轉,那是被自身淬鍊至極致的體魄,真正的橫煉宗師。
那如虎的橫練手段從根底上來講,也是出自柴言的。
眾人見柴言撕開衣服的架勢便知道是有好戲要看了,果然,接下來,柴言便說道:「秦門長,我與術字門陳金魁早年間也算是有些來往,聽說他在登雲頂上被你一拳轟殺,老夫一直耿耿於心,今日來此,談不上什麼報仇,但也想與秦門長討教討教,見識一下您這位新..絕!頂!的手段!」
絕頂兩個字,柴言特意一字一頓的說出。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有些看不透柴言的意思,他和陳金魁有些交道,這個大家都知道,畢竟都是一個圈裡面的,只是似乎也沒有好到需要替陳金魁打抱不平的程度。
這趟來大概是隨便找個由頭,給秦澈找麻煩的,不過要說找麻煩,眾人心中的疑惑變的更多。
誰都知道柴言不是那如虎的對手,而秦澈可是能戰勝丁嶋安的新絕頂,柴言又怎麼可能會是秦澈的對手,這不是來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而且柴言沒理由這樣做啊,那如虎更是眉頭緊皺,在他的印象中,柴言可不會做這種事。
但無論如何,出現這樣的變數,還是讓眾人心下歡喜,最起碼這場原本有些無聊的收緣儀式有些樂子看了。
連丁嶋安都饒有興趣的雙手環胸,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他當初在唐門輸給了秦澈是不假,可是於他而言只是輸了一招半式,並不是徹底敗下陣來,心中多少還存著繼續與秦澈較勁的打算。
所以此刻能夠再次看到秦澈出手,也是一個了解對手的絕好機會。
秦澈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沒有拒絕,打架這檔子事,他很熟。
一步走出,手掌微抬,逆生三重的雪白氣息蕩漾而出。
「不就是想打一架嗎?這算什麼事兒?您直說就行了,不用扯什麼陳金魁的虎皮。」
秦澈這樣說,那柴言也不否認,臉上的笑容更甚,哈哈道:「如此說來。倒是我不爽利了。」
說著,柴言也不猶豫,如同猛虎一般,俯下身軀,便衝著秦澈撞來。
秦澈見狀,身形並沒有明顯動作,只是一隻手伸出輕輕一接,怦然一聲,柴言巨大的力量撞擊在秦澈的身體上。
頃刻間,便將秦澈掀飛了出去。
畢竟能夠調教出那如虎這樣的人物,自身的手段也不容小覷。
一頭將秦澈給掀飛,無疑是先得頭籌。
在眾人看來,已經占據上風。
只是真正的老一輩強者,卻是一言不發,並沒有多少反應,即便是王藹,也只是撐著拐杖,表情平靜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果然,秦澈雖然被柴言一頭掀翻而起,但他在半空之中卻依然穩穩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猶如雨燕一般輕盈地向後微微一翻,落在地上。
柴言猛虎一般的蓄力一擊,仿佛是打在紙片上一般,沒有對秦澈造成絲毫傷害,這一手段看似普通,但所展露出來的是秦澈對自己身體的絕對掌握。
最起碼那如虎與丁嶋安都自認為都做不到這一步。
見對方輕而易舉的化解了自己的猛衝,柴言也不失落,如今,他的心態已經平靜如水,不為物喜,不為己悲。
當初輸給自己的徒弟那如虎,心境徹底崩碎後,柴言確實曾經陷入過一段極度的迷茫期,但在他徹底放棄自己之後,那樣的痛苦將永遠不會重來,對於他而言,只有最簡單的想法,那就是完成任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