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鹿夜感覺到溪雲燕停了下來,他順著溪雲燕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邊有一座莊園,略顯大氣的石門上方寫著「回音園」三個大字。
回音?這是什麼地方?鹿夜在心中暗想。隨後想起來了什麼,溪若和他大致說過這個地方,好像是一處研究音律和樂器的地方。
鹿夜轉身對溪雲燕道:「走,進去看看。」
「可是我們買不起。」溪雲燕有點沮喪地道。
「看看又不花錢。」鹿夜沒給溪雲燕遲疑的機會,帶著溪雲燕徑直朝莊園走去。
走進大門以後,鹿夜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很多,一進門就是一個巨大的院子。
院子中,用架子陳列著各種各樣的樂器,有各類琴,各類笛子。彈的、吹的、拉的敲的,一應俱全,全都精美無比,甚至還有很多是鹿夜沒有見過的沒有聽過的。
很快就有夥計過來招呼兩兄妹,這些樂器是什麼材料製作的,怎麼使用,都介紹得仔仔細細,兄妹兩邊看邊聽夥計的介紹,甚是心動,奈何被溪雲燕說中了——沒錢,鹿夜更是連青城的錢是啥樣子都沒見過,更別提買了。
鹿夜尷尬地對夥計笑笑道:「我們先看看,今天不買。」
夥計也是人精,立馬就知道這二位是沒錢買,也沒趕二人走,只是說讓他們自行轉轉,便招呼別人去了。
夥計一走,兩人都是放鬆了些,對視一眼,都想再轉一會,多看看這些精緻的樂器。溪雲燕手放在一把精緻的小木琴之上,手指輕輕撥動,就有美妙的聲音仿佛從天而降,根本不是來自那把小木琴。
鹿夜也聽得痴了,即便是沒有旋律也這般好聽,要是加上旋律豈不是天籟之音!
「你喜歡?」鹿夜看著溪雲燕有些戀戀不捨的樣子問道。
「喜歡。」溪雲燕沒有掩飾:「我正在攢暗香,等暗香夠了就來買。」
往前走,景色變得更好了,竹林流水石亭,交錯輝映,還有一段悠揚婉轉的琴聲伴著晚風悠悠傳來。。
兩人都是不自主地朝琴聲方向慢慢走去。
那琴聲如或叮咚的流水,或如清脆的鳥聲,又或是像清風拂過萬物般的溫柔。置身其中,仿佛是置身於天地萬物之間,讓人流連忘返。
很快,一曲終了,琴聲頓住。但鹿夜的耳中,依舊迴蕩著那股琴聲,經久不絕。
「怪不得叫做回音園。」鹿夜禁不住低聲道。
「是啊,我也感覺耳中依舊有回音。」溪雲燕也點頭贊同。
琴聲的源頭,正是前面的一座石亭,彈指之人背對著鹿夜和溪雲燕,看不到她的樣子,只能從搖曳的燈火中,隱約看清楚是個女子的裝扮。
亭子周圍,圍著不少人,此時方有人鼓掌喝彩,應該是才從女子方才的彈奏中回過神來,鹿夜和溪雲杉也輕輕鼓掌。
稍緩,琴聲再次響起,曲調不變,依舊是上一曲。
溪雲燕小聲對鹿夜道:「這曲子好聽,只不過跟剛才那一曲一模一樣,要是新的一曲就好了。」
「我怎麼覺得跟上一曲不一樣,好像比上一曲多了些東西?」鹿夜小聲回應道。
他看了看溪雲燕,難道自己聽錯了,應該不是,鹿夜從小就對聲音的辨識和記憶很擅長,即使幾十種鳥在同時在一片林子裡叫,鹿夜也能準確分辨出來,一隻都不少,一隻都不錯。
「是嘛,那可能是你的耳朵有問題,或者是記憶力有問題,記不清上一曲的曲調了。」溪雲燕撇著小嘴小聲嗔道。
鹿夜無奈地笑了笑,兩人沒有再交談,靜靜地聽著曲子,曲子如流水一般從兩人身邊潺潺而過,兩人的身心都達到了極致的放鬆和愉悅的狀態。
當曲子再次結束,兩人依舊感覺琴聲還在延續,如有回音一般久久不消散。
此曲終了,彈指的女子起身致謝道:「今日雅興已盡,還請各位明日再來。」
亭外的眾人聞言紛紛發出遺憾之意,對女子的琴聲依舊沒有聽夠,不過也沒有強求,起身告別女子,紛紛離去。
鹿夜和溪雲燕也有些依依不捨地離去,但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徑直來到大門處,就要出了回音園。
「兩位小友請留步。」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突然小跑過來,對著鹿夜和溪雲燕喊道。
鹿夜和溪雲燕一愣,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周圍沒有其他人,才確信是喊自己,停下了腳步。
「兩位小友,我們園主想請二位留步,不知可否?」管家模樣的人小跑到兩人面前停下,有些微喘,看來此人不是銘刻師。
「你家園主是誰,為什麼想見我們?」溪雲燕人雖小,但是說起話來一點不像小孩。
「這個,我也不知。只是園主說看二位有緣,如不嫌棄,請到方才聽琴的石亭內一敘。」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說道。
鹿夜看了一眼溪雲燕,溪雲燕點點頭,表示想去看看這個園主究竟想幹什麼。鹿夜也有些好奇,原來方才彈琴的女子就是園主,看著對方不像是壞人,琴技那麼好,怎麼也得是個大家,去看一看也無妨。
兩人於是回頭,又朝著那座石亭走去。
離石亭還有十幾步距離,一個溫婉且有韻味的聲音從亭子裡傳來:「難得兩位小友喜歡我的曲子,故請兩位移步到亭內喝口茶解解渴,順道聊聊音律。」
聽到這聲音,鹿夜和溪雲燕對視了一眼,溪雲燕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抬腳就朝亭子走去。
彈琴的果然是個女子,年紀約二十多歲,著一件綠色長裙,容顏美貌,而且自帶友好屬性,從上到下散發著一股親和的韻味,無論什麼人見著她,都想和她交朋友。
女子給兩兄妹倒了兩杯茶道:「這水,來自這莊園內一口很深的井,這茶葉,是上等的暗香葉子製作而成,解渴最為合適。」
溪雲燕學著大人模樣端起來一口飲盡,隨即贊道:「確實好喝。」
鹿夜見狀忍俊不禁,溪雲燕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子,小小的個子稚嫩的臉盆,卻非要學大人的動作表情,還別有一番風致。
女子微微一笑道:「我是木旋音,魁木一族之人,酷愛音律,兩位小友不知道是哪一族之人。」這裡是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交界的地方,所以這一片兩族的人都有。
鹿回道:「白水一族,溪雲杉,這是我妹妹溪雲燕。」溪雲燕這個時候倒是很知趣,她明白這種場合,讓鹿夜來應答才合適,其實她還有一個心思,看看鹿夜會怎麼和這個漂亮的姐姐說話。
「哦,兩位小友是來挑選樂器還是來聽曲的?」木炫音又問道。
鹿夜訕笑道:「嗯,我們只是隨便看看,順道聽了一下木園主方才的天籟之音。實不相瞞,我們並沒有買樂器的能力。」鹿夜從小就受到鹿遲的教導,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沒必要撒謊。
木旋音聽到鹿夜這麼說,並沒有改變態度,她和善地問道:「你們兄妹倆看中了什麼樂器?」
「一把小木琴,我妹妹看中了」鹿夜直言道。
木炫音端起一杯茶水,淺淺飲了一口道:「也不是非要花錢,才能得到那把小木琴。」
「不用花錢,難道用石頭來換麼?」溪雲燕這次沒有忍住,搶先問道。
「花時間和精力呀!」木炫音咯咯笑到:「我們又不是做石雕的,要不然,你弄很多石頭來給我當原料,倒是可以考慮。」看得出來,木炫音對溪雲燕的話語不反感,反而覺得有意思。
溪雲燕沒有接話,沖木炫音吐了吐舌頭。
鹿夜道:「不知道前輩需要我們做什麼來換。」
「是這樣的,我酷愛音律,最近想打造一些樂器,但是人手不足,要是你願意每天過來幫忙一下,一個月後,我這回音園內的樂器,可以任你們挑選一件。」木炫音略微收起笑意看著鹿夜道。
鹿夜思考著木炫音的條件,其實這個交易很划算的,只不過鹿夜現在頭等的大事就是解開自己的心鎖,覺醒精神感知和精神力,他如果每天都來幫木炫音,就怕會影響解心鎖,他的時間太緊張了,他已經十五歲多,只有在十六歲之前解開心鎖,才能進入神殿學習銘刻之術。
但鹿夜也很想送給溪雲燕那隻小木琴,他看向溪雲燕,只見溪雲燕對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鹿夜想了想,看向木炫音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為什麼想讓我幫忙,其他人不行嗎?」
木炫音心想,想不到這孩子心思還是細的,想到了關鍵的問題,不過這個問題她早就想過,於是自然地道:「因為我剛才的第二首曲子,只有你有聽出了不同。」
「剛才的第二首曲子,真的和第一首不一樣?」溪雲燕驚訝地看向木炫音,又驚訝地看了看鹿夜,心想這呆子是怎麼聽出來的,怎麼這麼聰明的我都聽不出來。
「沒錯,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因為你能夠聽到別人聽不到的一些聲音,對於調整製作樂器的發聲部分,有很大的幫助,別人幫不了我,只有你能幫我。」木炫音邊給鹿夜的杯子續滿茶水邊說道。
鹿夜這下倒是消除了心頭的疑慮道:「能給我幾天時間考慮考慮嗎?。」他想的是,自己趕緊爭取這幾天解開心鎖,然後就來給木炫音幫忙,但他覺得木炫音應該不會答應,因為他猜想木炫音應該也趕時間,要不然她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慢慢調製,本不需找人幫忙。
「可以,你想好了,隨時來這裡找我。」沒想到木炫音卻非常爽快。
隨後,鹿夜就和木炫音告辭,拉著溪雲燕走出了回音園,他現在倒是想去白水神潭泡一泡了,只要有解開心鎖的機會,他不想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