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聽雨看到突然變得漆黑的屋子,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反應過來後,她住了嘴。
也不是多怕,就是太突然了。
這還是她來到這裡後第一次碰到停電。
也是這時候她才想起來,現在供電跟不上,經常會跳閘。
就在時聽雨胡思亂想的時候,陸衛國的聲音由遠及近。
「媳婦兒?你沒事吧?」
陸衛國剛剛聽到了時聽雨的叫聲就趕緊過來了。
天黑了,他的眼睛在來的路上已經適應了黑暗,能夠看到房間中那浴桶的輪廓。
時聽雨待在浴桶里沒動,這個時候黑燈瞎火的,要是出來一不小心磕碰了,那就真的尷尬了。
陸衛國站在門口,看不清臉,見他還要進來,時聽雨趕緊道:「我沒事,就是剛剛停電嚇了一跳,現在好了。」
房間內有點熱,陸衛國深吸了口氣道:「你怕黑嗎?我先去給你點根蠟燭。」
「你去吧,我不怕。」
時聽雨現在是真的不怕了,因為這裡有陸衛國在,即便不在一個房間,她也十分有安全感。
若是她一個人的話,可能就要有點心裡打鼓了。
陸衛國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找蠟燭了。
他先從抽屜里翻出一個煤油打火機,打著火後,又快速地找到了蠟燭。
白色的蠟燭細細長長的,他把蠟燭點燃,黑暗的房間瞬間變的暖黃了起來。
來到時聽雨洗澡的房間,陸衛國垂著眸子沒有往裡看,而是蹲下身,滴了點燭淚到地上,趁著燭淚還未凝固,把蠟燭按在了上面。
蠟燭立住了,陸衛國聲音有些低啞地開口,「蠟燭點上了,你洗好了出來。」
「哦。」時聽雨把身子縮在了浴桶里,只露出個腦袋。
等到時聽雨穿好衣服出來,電還未來。
他們這兒的變壓器是公用的,在這一排家屬小院的最西邊路頭。
若是平時。陸衛國肯定就要去看看變壓器了。
只是看到時聽雨,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雖然說不害怕,但她叫的那一聲也不是假的。
即便沒有那麼害怕,但心裡肯定還是有點怵的。
他不去,自然會有人去看變壓器。
果然,又過了沒多會兒,電來了。
房間又重新亮了起來。
時聽雨覺得就真的跟突然到了白天一樣。
點著蠟燭的時候,總有種昏暗的鬼魅的感覺,但是來電就不一樣,燈一亮驅散了所有的黑暗,安全感都回來了。
見時聽雨眉眼放鬆了下來,陸衛國便出去洗漱了。
他下訓回來會在營區公共浴室那裡沖個涼,這會兒再簡單地洗漱一下就可以了。
等到兩人躺在了床上,陸衛國和時聽雨開始聊起了天。
現在天越來越熱了,時聽雨準備買個電風扇。
這在現在算是大件,怎麼也要跟陸衛國說一聲。
陸衛國道:「好,到時候我跟你去。」
現在的電風扇挺沉的,他好給拎回來。
時聽雨看了他一眼,問道:「我要買的東西,你好像從來不反對。」
陸衛國看著她,眸光中帶著些許的縱容,「你買的東西都是需要的。而且,我養得起。」
時聽雨卻道:「再過兩天我就工作了,到時候也有工資拿了。」
「我媳婦兒真厲害。」陸衛國誇得真心實意。
再次試探出了男人的態度,時聽雨滿意地轉頭睡覺了。
在現在這個年代,她有些沒有安全感。
特殊的年代,下放的父母,還有認識幾天的丈夫。
她承認對陸衛國是有好感的,因為她從他身上感覺到了真誠。
可心底深處的不安感,還得經過日積月累的信任才能建立起健康的婚姻關係。
另一邊,盧家。
盧文斌一回家就看到自己老娘耷拉著個臉不說話。
「咋了這是?」他一臉摸不著頭腦地問。
盧大娘轉過身去,從鼻子裡哼出了聲。
盧文斌感覺事情有點大條,他放下軍帽,進屋看兒子去了。
他和他媳婦兒結婚五年了,這才得了這麼個孩子,可寶貝得很。
此時蘇巧月正在床上看著孩子睡覺呢。
「媳婦兒,咱媽這是咋了?」
蘇巧月睜開眼,一臉嘲諷,「咋了?被人掃了面子了唄。」
待到他仔細問過事情後才知道,他媽居然跑去讓人一營長的新媳婦幫忙做席面。
若是按照行情正常邀請的也就罷了,她居然說給人家包兩塊錢的紅包?
這不是打人家臉嗎?
到了他們這個級別的,每月工資都到三位數了,誰還在乎那兩塊錢。
到外面請個師傅做席面,紅包數字翻倍都不好找。
蘇巧月道:「你得好好說說你媽了,你是做教導員的,自家思想覺悟不高,你這以後怎麼做思想工作?」
盧文斌平時也是個能聽進媳婦兒話的。
他媳婦兒長得好,還是高中生,哪哪都合心意,但是自從老娘來照顧她坐月子,家裡的矛盾就直線上升。
他也有些疲於應付。
「你吃過飯了嗎?」盧文斌沒接話茬兒,轉而問道。
他回來的時候沒聞見一點飯菜香。
說到這個蘇巧月就來氣。
「都還沒吃呢。」
「你說你媽在外面生氣也就罷了,好歹把飯做了,她倒好,人往那一坐,什麼都不管了,我這還坐著月子呢。」
盧文斌知道月子裡不能生氣,便道:「你等下,我讓小妹幫著做一下,今晚先吃了再說。」
蘇巧月深吸了幾口氣,生怕聲音大了吵醒孩子。
「呵,你那好妹妹人家去食堂吃了。」
盧文嬋原本還想著這次住在大哥這邊,要幫著點忙,畢竟還得指望著大哥給她介紹個軍官呢。
她下班回來的時候看著老娘沒有做飯,想著要不給做一下。
可是盧大娘不樂意了。
她腦子裡想到的都是今天陸衛國說的那番話。
——席面讓你閨女做去,還能省兩塊錢。
她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說什麼也不讓閨女做飯。
順便還給了閨女兩塊錢,讓她到食堂吃飯去。
現在部隊食堂的飯菜都是有數的。
戰士每天的伙食費是五毛五,不能拿戰士的伙食費給戰士以外的人吃。
盧文斌覺得得跟自家老娘好好說道說道了,不過眼下還是得先去食堂打飯回來,先把今晚的飯吃到肚子裡再說。
看兒子從屋裡出來又走了,盧大娘的目光往房間內瞅了眼。
剛剛他們說話的聲音小,她都沒聽清兒媳和兒子到底說了什麼。
盧大娘推開兒子房間的門,問蘇巧月,「金寶他娘,這麼晚了,你讓斌子出去幹啥?」
蘇巧月:……
他去幹啥你沒數嗎?
還有這稱呼真是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