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偉知道陸衛國在遇到時聽雨的事情時,那是沒有理性的。
趕緊好話不嫌多的把時聽雨誇了一遍。
陸衛國瞪了他一眼,「無聊。」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把畫收好,準備帶回去。
另一邊時聽雨趁著有時間,把草稿畫了出來,大體的顏色也鋪了一遍。
心中有數後,便準備開始畫牆繪了。
學校的圍牆兩米多高。
任校長給弄來了一個腳手架,這腳手架還是從工程兵那裡借來的。
時聽雨看到這個腳手架默了默。
現在的腳手架大多是木製的,時聽雨伸手晃了晃,倒是挺穩當。
旁邊幫著搭腳手架的士兵看到時聽雨的動作,拍著胸脯保證道:「嫂子放心,這架子我搭得絕對結實,莫說嫂子這樣的體重,就是咱們陸營長上來都扛得住。」
說著,還道:「嫂子你上去試一下。」
時聽雨為了方便穿的是短袖襯衫和長褲,外加一雙解放鞋。
身上還帶著一個圍裙。
這明明是另類的打扮,可穿她身上就是有種說不出的藝術家氣質。
士兵摸著腦袋傻樂,心道,營長嫂子真好看。
時聽雨小心翼翼地上了腳手架,她試了試身子前傾和左右傾,腳手架都很穩固。
不過任校長還是有些擔憂,這要是不小心掉下來可怎麼好,得有點安全措施才成。
他對旁邊的士兵道:「同志,你們那邊有海綿墊嗎?要不給時老師鋪在周圍?」
時聽雨轉頭看到小戰士居然點頭了,趕忙出聲阻止,「海綿墊就不用了,到時候顏料會弄的到處都是,沾到墊子上不好洗。」
她又看了看這腳手架的高度,「這個也就一米來高,就算不小心摔下去也沒什麼,能崴個腳就頂天了。」
最後,在時聽雨的嚴詞拒絕下,校長到底沒有真的借到海綿墊。
牆繪是分區域畫的,任校長在時聽雨的要求下,找來了不少大紙殼子鋪平,紙殼子不夠就用舊報紙粘起來鋪成一片,防止過多的顏料濺到地上。
時聽雨還把牆面清理了一遍,把有些髒污和破損的地方處理好。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時聽雨站在離院牆不遠處的地方觀察著牆壁。
任校長對於時聽雨的作畫也比較感興趣,他並沒有走,而是在旁邊看著。
一般牆繪都會先在牆上用鉛筆打稿。
時聽雨如今這樣的級別,倒也不用打稿那麼細緻。
她拿著粉筆在牆上比劃了幾下,最後定了幾個點。
反正任校長是看不明白的。
他見過人家在牆上寫標語的,大都要打個框,當然也有牛人可以直接上手,可那都是經年的老師傅了。
而且寫字和畫畫又不一樣,這大面積的繪畫顯然更難,就算在紙上,也得打個草稿吧。
可是,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定點完了,時聽雨調好顏料,倒進一個盆里,照著牆壁比劃了幾下,又試了試力道。
然後朝著牆面潑了過去。
唰的一下。
白色的牆面上被一片藍灰色調的顏料占據了一條長長的弧度。
任校長猛地倒退一步,好傢夥,差點就弄他身上了。
這會子他算是明白時老師為啥要穿圍裙了。
即便這樣,時聽雨的胳膊和頭髮上也有了些星星點點的彩色痕跡。
時聽雨看了看自己有點礙事的頭髮,伸手拿過一隻畫筆,攏著頭髮拿畫筆繞了幾圈一插,頭髮被牢牢地固定在了腦後,看得任校長是嘖嘖稱奇。
這時,一些聽到消息的人也跟過來看熱鬧。
如今大家娛樂項目少,這會兒有人畫牆繪,在家屬院裡沒事的老頭老太或者一些嫂子帶著娃的就過來了。
慢慢地學校外的圍牆處就圍了不少人。
接下來時聽雨的操作看得他們眼花繚亂。
調了這個顏色潑一點,那個顏色也潑一點,整個牆面顯得混亂極了。
眾人議論紛紛。
「這是畫的啥?」
「這不是瞎搞嗎?這一營長媳婦到底會不會畫。」
「誰知道呢,看這好好的白牆給糟蹋的。」
也有人持不同看法。
「人家這是剛開始畫,這牆這麼大,用潑的應該是為了省事。」
整個大色塊鋪完,時聽雨拿著調色盤調了個顏色,用排刷往牆上刷。
這邊刷刷那邊弄弄。
直到夕陽西下,放學的鈴聲響起,眾人才看出點東西來。
「還別說,這會子看,倒是有點東西了。」
「那邊是不是畫的學生?」
「我怎麼感覺那藍不藍灰不灰的顏色像條蛇還是龍的。」
「那紅色是國旗吧?」
此時的時聽雨身上已經變得五彩斑斕了,好在牆上大色塊鋪完,大體的輪廓出來了。
她可不是為了作秀才潑的那些顏料。
她的每一下都不是白弄的。
她連往下滴的顏料顏色與下面的顏料顏色相遇後的成色都考慮進去了。
學生出來後,原本過來圍觀的家屬看到自家孩子,乾脆也不再瞧熱鬧了,帶著孩子回家做飯了。
也有不少孩子跑過來看時聽雨作畫,一個個嘰嘰喳喳問東問西,差點把時聽雨問得錯亂。
眼看著天色慢慢變暗了,時聽雨也收工了。
有些家長見孩子遲遲沒有回家便找過來了。
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下訓的陸衛國。
他下訓回家,見家裡沒人,猜想她可能還在學校就過來接她。
陸衛國一眼就看到了被孩子圍住的時聽雨。
此時的她身上沾了不少的顏料,看著髒亂,卻別有一番說不出的氛圍。
時聽雨把畫筆排刷刮刀這些都扔進了桶里,準備收拾地上的報紙和紙殼子。
同學見到了,一個個勤快得很。
「時老師,我來給你幫忙。」
「我也要幫忙。」
家長也不能幹看著,有一就有二,很快眾人便把這裡收拾得差不多了。
最後剩下的腳手架,陸衛國收起來放進了學校的器材室。
時聽雨對著那些幫忙的家長和學生道謝。
這時,陸衛國送完東西回來了,眾人見到他,匆匆地離開。
不止孩子怕他,他們這些家長也有些怵他。
時聽雨看了陸衛國一眼,戲謔地道:「陸營長這麼招人怕嗎?」
陸衛國微微嘆氣,順手把她那桶筆刷拎起來,他並沒有跟她探討別人怕不怕他的事,而是問道:「這些是要回去洗的嗎?」
時聽雨點了下頭,「對,要不然明天幹了很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