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觀山太保和藥王閣
順著長長的狹隘甬道一路下行。
數百人的隊列,在甬道中拉出了一條長龍。
甬道內部光線昏暗,漆黑不見五指。
不過此行之中,早已準備了各式各樣的照明設備,視野問題,倒也並未曾妨礙多少。
只是,這條甬道的長度有些驚人,屬於從頂上較高的山腹位置,直通到底部的藥王閣。
幾乎是從瓶山的山腰以上,一口氣連通到的山底以下。
長度約莫有數百米左右。
一直行到甬道的最後一段路程。
在一處不起眼的碎石角落,一道盤坐在地的黑衣屍體,引起了隊列中注意到他的人,發出一陣陣的低聲驚呼。
這地方畢竟是傳聞中的瓶山古墓,屍王之說早已傳遍四野。
即便眾人一路而上,早已見過了好些的棺槨,但裡面的屍首大多早就徹底風化,或是僅剩一具白骨而已。
數百近千年的時間長河裡,怎會有人的屍體還保存的如此完好!
何況,這還是脫離了封閉的棺槨,暴露在外的完好屍首!
下意識的,當地苗寨早就傳開的湘西屍王的傳說,頓時湧上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頭。
甬道內
陰暗的角落裡,因為有碎石的遮掩,以及昏暗的光線問題。
讓這具全身黑衣的屍體,顯得有些不大起眼。
可看清之後,卻難免又有些毛骨悚然。
花瑪拐在陳玉樓身後,很小聲道:「掌柜的,這該不會真是傳聞中的屍王吧?」
旁邊,紅姑娘卻反駁道:「不對,你看他那一身黑衣,且身高體壯的。我覺得,他更像是傳聞中的無常惡鬼。」
陳玉樓有點無語:怎麼還越說越扯了呢……
不過,隨著眾人靠近那具屍首,卸嶺眾攜帶的試毒鴿子籠頓時開始躁動起來。
陳玉樓頓時皺眉:「這屍體附近有劇毒嗎?」
鷓鴣哨稍加思索,道:「不對,不是附近,而是這具屍體有問題。」
「陳兄,你看他面白髮青,印堂發黑,獅鼻闊口均是發紫,須髯也有些灰白,這人大概率是死於劇毒。」
老洋人好奇道:「又是山中的那些毒蟲嗎?」
鷓鴣哨搖搖頭:「不像,那些毒蟲的毒性更劇烈,動輒腐化屍身,這人身上的,倒不似是毒蟲所為。」
花靈:「師兄,那他難道真是傳聞中的湘西屍王嗎?」
湘西屍王……
這名號已經有著不低的傳播度了。
再次聽到這幾個字眼,令隊伍里的一些人忍不住開始面面相覷。
鷓鴣哨和陳玉樓兩人,卻在下意識的看向了全程未發一言的宋仁,以及正在若有所思的吳真人。
在這一方面,恐怕也只有他們兩位才是行家。
吳真人見狀,觀摩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
「這似乎只是一具尋常屍體,並沒有屍變的痕跡。也就是說,他並不是所謂的屍王,甚至都不屬於殭屍。」
「至於這具屍體為何會經年不朽,我猜應該是和他的死因有關吧。」
場中眾人聞言,愈發感到好奇。
畢竟在場的大多都是倒斗的行家。
對於屍體,並沒有多少敬畏成色。
甚至可以說,卸嶺一派的歷來作風,就是徹徹底底的搜過一趟墓主人。
畢竟在盜墓的四大主流門派里,卸嶺力士盜墓以來,一直都是掘地三尺,片瓦不留的蠻橫作風。
將墓主人剝衣刮屍,掏丹取髓俱是常例。
眼下,如此古怪的屍體在前,卸嶺一派當然也不想放過他。
不過,宋仁適才出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紛紛:
「不用吵了,這具屍體並不是什麼湘西屍王,而是明朝時期的倒斗之人。」
鷓鴣哨和陳玉樓聞言,驀地抬起頭來:明朝時期的……同行?!
而宋仁在說話間,已經彎下腰,從屍體的腰身部位,有些破碎的衣衫底下,順手摸出一枚純金打造的腰牌。
約莫有巴掌大小的純金腰牌,大概也就不到半斤的重量。
正面是用秦朝時期的小篆,撰寫出的四個字——
觀山太保!
雖說腰牌上的字體是秦時的小篆,在年代上有了些許的迷惑性。
但所謂的觀山太保一名,卻是從明朝時期才出現的一個盜墓流派。
也是除了傳統的四大派系發丘、摸金、搬山、卸嶺以外,另外兩種頗具實力的派系之一。
這兩種派系,一個是湘西背屍人,最是擅長以背身入棺,反手盜墓,從而闖出過偌大名堂。
另外一種,便是眼前這位屍身的生前派系——觀山太保。
宋仁簡單介紹了一下,隨後又繼續補充道:
「我聽說,觀山太保在明朝時期,曾與皇家合作,專門為皇家建造陵寢。」
「這一派系歷來行事都甚是隱秘,鮮少有外人聽過他們的名頭。」
「聽聞觀山太保著重精通的乃是陵譜與遁甲之術。」
宋仁上下打量那具坐地的屍身,繼續淡淡開口:
「觀其裝束與形體,這位觀山太保在生前時候,應該修行過一門頗為極致的縮骨術。」
「這種秘法,據說可以縮到自由穿梭貓狗之洞的大小,不過應該也有一定的時間限制。」
「若是維持的太久,很容易就會斃死當場。」
「至於他的具體死因,應該是毒發身亡的。」
宋仁望著觀山太保屍身上的那張青白的臉色,以及隱隱蔓延出來的,黑紫色的猙獰血管,道:
「估計是為了躲避瓶山內的毒蟲,他這是用特殊藥水浸泡過了全身,憑藉此種辦法,也避開了毒蟲的感知和侵襲。」
「不過,這種特殊的劇毒顯然也有時間上的限制,這位大概就是久未脫身,無法洗去周身毒液,因此便被困死在了此地。」
「只是,即便如此,這人也算是了得了。僅憑一己之力就能走到這裡,嘖嘖,有些本事啊。」
陳玉樓:……好傢夥,傳聞中,神秘無比的觀山太保,簡直要被你幾句話的功夫,就連底牌都快被曝光了吧。
鷓鴣哨倒是聽的饒有些興致。
剛想再觀摩一番時,卻見宋仁已經取出一張黃符,兩指夾住,呲的一下,符紙上燃起一片火光。
隨後扔在了觀山太保的屍身上,頓時引燃了本就有些風化的黑色裝束。
片刻之後,火焰席捲了整具屍身。
宋仁只收走了那枚純金腰牌,當作幫忙火化的一份佣金。
然後,再往前走出不遠,終於見到了一堵厚重的石門堵在盡頭。
石門之上,還有一把造型繁瑣,鋼鐵糾纏的狗頭大鎖。 鎖具已經長滿了青鏽,看起來就極具年代感。
陳玉樓見狀,回頭看向紅姑娘:「怎麼樣,你搞的定嗎?」
紅姑娘不確定道:「應該可以吧,我先試試看。」
她是月亮門出身,一些旁門左道自是格外拿手的。
尋常鎖具,只需要幾根頭髮絲,她就能輕鬆開鎖。
只不過,眼前的鎖具有些過於龐大,而且單從設計來看,也是著實精密的很,紅姑娘也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待她剛要上前,去嘗試開鎖時,卻見為首的宋仁,早已擰身抽開了一腳!
轟!!!
一聲巨響過後。
轟然崩裂的碎石,四處翻飛而去!
那把精密、複雜的狗頭鎖,更被他一腳踹的斷裂了。
連同那扇厚重的石門,全在一聲巨響下,徹底的倒塌下去。
搞定之後,宋仁才不緊不慢道:
「用不著那麼麻煩。」
「身為頂級的盜墓流派,開鎖哪有用手的。」
紅姑娘看了看剛剛已經拔下來的一小撮頭髮絲,又看了看宋仁的背影,心道:要不是實在打不過你,不然說什麼也要和你過上兩招。
宋仁帶人從裂開的石門處走出來,一股森寒的陰氣頓時席捲而至。
四周的氣溫極明顯的降低了一個幅度。
陰森、寒冷的巨大溫差,讓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一行長長的隊列,相繼的進入了寬闊而宏偉的藥王閣。
這裡的四周,全部用鐵壁圍牆已經徹底的圈禁起來。
除了剛剛破開的石門以外,在另一個方向上,也有一處同樣砌死的石門。
除此之外,最是醒目的便是藥王閣的中央,那一棵龐大的陰鬱桂樹。
詭異的桂樹生長在鐵壁之中,樹幹上凹凸不平,有些朦朧的霧氣籠罩其間。
乍一看過去,猶如樹幹上長滿了一張張的人臉似得,一眼下去就極為滲人。
宋仁走過去觀望了一眼:這大樹便是原著中描繪過的屍桂嗎?
原著中,屍桂乃是屬性為陰的桂樹。
其吸收藥王閣上方的地宮,也就是丹井之內的屍山屍氣,從而在特殊環境中生長起來的。
屍桂會不斷散發陰冷之氣,促使藥王閣保存下來的藥品不至於多早的變質,延長此地藥品的使用時間。
原著中曾描述說,屍桂樹幹里的汁液,就好似人血一樣赤紅。
宋仁好奇之下,撥開了一層,果不其然,其內里赫然滲出了一片鮮紅色。
這一幕也被旁邊的一些人注意到了,登時惹來了一些驚呼聲。
宋仁並沒有太過在意,而是在四周圍繼續閒逛一番。
在這棵屍桂的四面方向,分別建立起四棟的二層古代建築。
這些建築乃是收納物品的露房,四面的門窗皆是鐵門鐵窗,這也導致內里的光線,更是漆黑不見五指。
除此之外,在藥王閣的角落裡,還修建了一些丹室。
更高處的閣間頂部以上,是以彩繪浮雕出來的無數厲鬼。
乍一看到,直讓人汗毛倒立。
花瑪拐忍不住嘟囔一聲:「這鬼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總覺得陰氣森森的,仿佛越來越冷似得。」
他身為盜墓一系,倒是不怎麼相信鬼神之說,但此處地方陰氣森森的,還是有些太過滲人。
頭頂上的厲鬼浮雕。
長著人臉,流著人血的古怪桂樹。
山腹之中,卻蔓延開的稀薄霧氣。
以及明顯不合理的冰冷溫度感。
這一切顯然都解釋不通。
花瑪拐難免在心底有些犯嘀咕。
而現在是連他都有些忐忑情緒,就更務論是其他人了。
眾人心緒緊繃時,某處方向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轟然巨響!
讓謹慎小心的人群,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齊刷刷的轉過頭去,卻見是宋仁以暴戾的一腳,輕易掀翻了一處露房的厚重鐵門。
隨後,他就舉著火把,在旺財的陪同下,一起進入了其中一間露房建築。
簡簡單單的巡視完了上下兩層建築,宋仁這才心道一聲——沒有白來。
這露房內保存了大量的經典書冊,名貴丹藥,以及多不勝數的靈物內丹。
即使是其中的藥用價值大多都已經隨著年代日久而流失,但那些靈物內丹和經典書冊倒是一貫都保存良好。
除此之外,若是再算上那些存放藥物而用到的金銀器具。
只這一個藥王閣,就可謂是收穫極豐。
更何況,露房之內還擺放了一尊通體玲瓏、剔透的藥仙玉像,這東西更是價值連城的。
只不過,在宋仁搜撿此處露房時,在另一棟露房內,卻突然傳來了工兵營隊員恐懼的叫聲。
宋仁趕過去後,其餘人見到是他,頓時讓來一條主路。
等到走上此處露房二樓的近前,鷓鴣哨和陳玉樓等人,也是匆匆趕來。
就見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背立人群的窈窕身影
看起來像是明朝時期,官宦之家的女性日常服飾。
一名工兵營的隊員跌坐在地,伸手指著那道人立在此的女性背影,慌張失措道:「這,這,這種地方,怎麼還會有其他人!」
副官雖然也心底發毛,忐忑無比,但更多的,卻是部下給自己當眾丟了臉面的恥辱感。
他上去就是一記耳光,將那名精神都有些恍惚的部下,一巴掌抽的臉都腫起來了。
副官咬牙道:「裝神弄鬼,區區一個你女人就嚇到你們了嗎?」
鷓鴣哨膽大心細,確認附近沒毒之後,主動走上前,剛準備探查一二時,就聽後方傳來了宋仁的聲音:
「不用看了,那也不過是具紙人之身罷了。」
「早就聽聞觀山太保掌握了紙人之術,可以任意操縱蟲蟻控制紙人,代替自己進行掘墓盜寶。」
「現在瓶山內觀山太保有了,紙人方面也算是齊活了。」
鷓鴣哨聞言,再次看向眼前的女性背影,卻見其雖然惟妙惟肖,但走進之後細看下,確確實實能看到皮膚之上的紙質紋理。
與此同時,那具女性背影似乎被呼吸一衝,驀地一下,化作無數的漆黑粉末狀,落了滿地都是。
陳玉樓見到這一幕,忍不住道:「看來那位觀山太保乃是一個人獨自行動的,而且其行動目的也並未成功,反而將自身交待在這裡了。」
這樣來說,我們卸嶺一派倒也不算輸給了他們。
鷓鴣哨:伱這好勝心還真是強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