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逃離
在三分之一的空間站被撕碎，被同化。
血肉與機械交織的結構還在瘋狂地將剩下的半截空間站腐蝕的同時。
空間站外面的光在空間站內印照出了納米的模樣。
納米作為閃耀文明的主體物種，擁有幾乎和人類一模一樣的生物構造，只是面部結構些微有些差距。
但放到物種個體化差異的這個層面上，他們和人類根本沒有可以算是明顯有區別的的差距。
不過這只是陳明看過去的大概的樣子。
他們具體的模樣和人類依舊有著區別。
納米軀體的渾身上下都閃爍著純粹的金屬光澤，上面沒有任何毛髮與衣物遮掩，也沒有任何表明性別的器官。
有的只有古希臘雕塑般展露人體美感的肌肉線條。
這當然不可能是天然的軀體，那些肌肉線條也並非是真正的肌肉線條。
至於具體是什麼陳明已經有了猜測，並且應該馬上就會有答案。
納米此時當機立斷地把控制中樞上屬於周波的手扒開，丟到了一旁，重新掌握了空間站主控權。
屬於周波的那隻手摔落在空間站上，順著空間站的內部結構散發出了清晰的金屬碰撞聲。
除此之外，空間站一片寂靜。
即便外面是一片幾乎能讓人看一眼就陷入瘋狂的猩紅，遺存者們似乎也沒有過多地交流。
至少在陳明的眼中沒有。
當然，這只是看起來。
在納米的耳邊依舊充斥著遺存者們慌亂的呼喊。
以及他們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的時候呼喚的他的名字。
有那麼一瞬間，納米的腦海里閃過了就此放棄，就任由猩紅將空間站徹底吞噬的想法。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這麼做。
即便就在幾秒前其他的遺存者們還在懷疑著他，不信任他。
可他的身份，他的責任，讓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想要激活空間站的逃生功能，讓空間站如同上一次被陳明發現那樣逃脫。
但。
正在超體上的陳明可以靠著時流核心的加速清晰地看到空間站上的任何變化。
在納米有任何的動作之前，他就已經悄然進入了空間站，
依靠著時流核心效果解除時候殘餘的加速效果，將帶有猩紅之色的一拳擊穿了他的胸膛。
沒有感受到貫穿生物的身體的那種感覺。
隨著陳明的手一起貫穿而出的，是一些細密的鐵砂。
陳明的聲音順著他的手臂傳遞到了納米的體內：「納米……果然……」
納米低頭看了一眼空間站的地面，剛剛被一拳爆出的鐵砂已經全部變成了血肉和機械交織的構造，而他的身體也正在發生這樣的變化。
他勉強回過了頭看向了身後被生物裝甲包裹著顯得有些高大的身影問道：「陳明？」
「很意外嗎？在你聯繫我的時候，你就應該會想到今天。」
「我想到了，我試圖去改變了，但結果並不理想。」
被陳明像是串糖葫蘆一樣串在手臂上的納米突然整個人都化作了一灘鐵砂脫離了陳明的限制。
他捨棄了那部分被陳明的猩紅所影響的納米機械，重新凝聚成了原來的人形。
靈能波動浮現，他那金屬光澤的皮膚表面出現了一條條如同神經纏繞的紋路亮起。
納米的活動速度驟然變快。
幾乎已經徹底地消失在了陳明的視野之中。
只有精神力感知還能追得上他的速度。
「加速靈能？」
陳明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他的周身的溫度正在飛速上升，明明是在真空中，幾乎沒有任何介質可以吸收熱量，但溫度就是突兀地上升了不少。
顯然這是納米的靈能在起效果，他的靈能加速了陳明身邊的例子，造成了熵增。
不過熵增的手段陳明都已經見過不少了，這種單純地加速粒子所造成的熵增應對起來最好的方法，就是往旁邊走兩步。
那些被加速的粒子在大幅度改變自身位置的時候會損失大量的速度。
就算不走也行，這種程度的熱量根本無法對陳明造成有效的傷害。
所以陳明這時候根本不在意納米的攻擊。
他在做的，是嘗試鎖定納米的位置。
納米的速度再快終究也還會被周邊的地形環境條件所限制。
而當陳明鎖定了納米，並且預判到了納米下一次靠近周邊地形牆體的瞬間。
陳明動了起來。
帶著猩紅氣息的樸實無華的一拳砸在了納米的臉上。
那金屬的頭顱瞬間爆開，炸成了一地的碎屑。
這些碎屑迅速被猩紅孵化，甚至連納米的軀體上都出現了猩紅腐化的跡象。
不過納米並沒有因此而受到致命的影響，他清除掉了他身上的猩紅腐化，發出了略帶沉悶的聲響：「你沒有用時流核心技術……為什麼不用？」
聲音順著腳下的地板傳播開來，陳明作為靈能者很輕易地就聽到了這聲音。
他不用時流核心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時流核心的體積太大了。
時流核心直徑足足有三米，雖然相對於超體不大，但對陳明來說可不是能輕鬆帶出來的東西。
不過陳明沒有回話。
如果是跟洗腦靈能者他說不定還真有心情掰扯一下，但跟遺存者的納米他才懶得廢話。
在納米試圖和他拉開距離的瞬間繼續跟進，又是一拳擊中了納米的軀體。
這一拳直接將納米的軀體徹底擊碎，大片的猩紅物質從納米的身體上爆開。
不過納米依舊沒有徹底死亡，他的四條僅剩的斷裂的肢體突然各自散成了鐵砂般的納米機器人，順著剛才空間站被撕裂的缺口逃了出去。
陳明立刻跟上，只見構成納米的納米機器人此時已經徹底散開，不再構成人形，就這麼漂浮在宇宙環境中。
一副真的放棄了想要逃生的模樣。
但此時，空間站外面的情況相比之前顯然已經變得更加糟糕。
猩紅正在瘋狂地擴張，將通往正常宇宙的裂隙不斷擴大。
雖然這一整個將空間站圍在了其中的球型裂隙通往外側的方向上的猩紅物質全部被猩紅機械之心控制，但這球形裂隙的內部，陳明沒有做任何的限制。
猩紅很快就會將空間站徹底吞沒。
納米就算想逃也完全沒有任何的辦法逃離。
納米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了這件事，突然又重新聚合在了一起。
望向了陳明，表情無悲無喜。
正當陳明以為納米還有什麼後手時候，他突然舉起了雙手，一副放棄了抵抗的樣子。
「？」
陳明剛想給納米再來一拳聽聽他想幹什麼。
就發現他身後的空間站突然開始了如同上一次他來到這裡時的變化。
整個空間站都在變成塵埃般消逝，即將脫離這片已經被猩紅裂隙封死的區域。
納米，只是在引誘著陳明離開空間站，好讓其他的遺存者操控空間站逃離。
比如陳明剛剛看到的那剩下的一隻手，應該還保有自我意識。
遺存者這樣的納米機械生命只要不是發生了身上的納米機器人直接全部死亡的情況，就有重新恢復的可能性。
應該就是那隻手操控著空間站啟動了逃生設備，進行了一次……空間轉移。
陳明也沒有回去阻攔。
因為他清楚當這個進程開始的時候他就無法阻止。
不過這一次的無法阻止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是陳明沒來得及阻止。
而這一次，是陳明主動地沒有對空間站進行限制，放任他們逃走的。
這樣一來他就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整個進程的全過程。
而後，他就發現了遺存者逃跑的秘密。
他們用的確實是空間類型的技術，只是他們逃離的空間並非是任何一個已知的空間維度，而是一個獨立的、狹小的維度。
閃耀文明自己用的一個人造維度，隔絕任何沒有經過維度允許的人和飛船。
難怪陳明之前一直追蹤不到痕跡，他的靈能波動沒有被這個維度記錄在案。
猩紅維度的力量最為擅長的，就是入侵其他的維度。
不過陳明沒有急著這麼幹。
因為此時他的面前還有個納米被留在了這裡。
在陳明看向他的時候，他對著陳明的方向釋放了一些看起來無害的納米機器人，示意陳明接收。
納米肯定是跑不掉了，但之前陳明看到的那一隻殘存的手都能活下來，那麼納米在空間站上留下一點他的軀體的備份，靠著那些備份重新恢復如初，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陳明沒有直接動手，接受了這些納米機器人。
這堆納米機器人立刻構成了一個機械結構的發聲器官，將納米說的話傳遞了過來：「你失敗了。」
這種時候陳明也不介意和納米聊一聊，反問道：「怎麼看出來我失敗的？」
「我們的空間站逃離了這裡，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你的強大，不再會繼續和你發生任何形式的接觸和衝突。」
「只要我們能存在下去，那你就失敗了。」
「也許吧。」陳明不置可否：「所以你的作用就是充當誘餌？你應該是遺存者的領導者吧？」
「曾經是。」
「多久的曾經？」
「用你們人類的時間來算的話，三分鐘前。」
「……」
陳明沉默了，不過納米顯然有些話不吐不快。
他想說的話顯然不可能對同類去說，那就只能對陳明這個敵人去說了。
「他們的眼界被過去束縛，實在是太過於狹窄，看不到你的強大。」
「我看到了，所以我做了很多的準備，可這些準備其他人都理解不了，直接的損失的後果也就只有我來親自承擔。」
陳明回想了一下問道：「看樣子是你們絕大部分遺存者都不拿我當回事，所以你想著用利維坦試探試探我，不管結果怎麼樣對你們都有好處是吧？」
「對。」
「你如果被那些守護者乾脆地殺死了那對我們遺存者整個整體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
「你如果幹脆地殺掉了那些守護者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反倒是你和守護者就這麼僵持在那裡會比較麻煩，因為我反而確定不了你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就那樣的實力。」
「我做出那些決定的反噬可能會來的更加嚴重，其他的遺存者一定會想趁著守護者在攻擊你的時候一同發起攻擊。」
「一旦你是裝出來的勢均力敵，那我們的結局一定好不到哪裡去……」
「幸好，你做的很果斷，你確實擁有強大的力量。」
「但我感覺我好像看出了一些偏差。」
「你很強大，但不是我想像的那種強大。」
陳明反問道：「你想像的我有多強？」
「就是只要給你近距離接觸我們的機會，我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性的強大。」
陳明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笑了笑。
納米真的是個聰明的閃耀文明人。
他真的在陳明各方面都對自身的力量進行了限制的情況下推測出了他的靈能效果，並一直在試探。
只可惜，他最後還是沒能堅持住他的想法。
「要我說，就是你的眼界也只是比你的同類高出了一點點而已，你也一樣被過去的榮光所限制。」
「是什麼給了你我做不到你說的事情的錯覺？是什麼給了你們遺存者信心，作為機械生命可以從我的手中逃走？」
納米這時候有些不相信陳明的話說道：「那你剛才為什麼不控制空間站？」
陳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直接控制空間站原因很簡單，就是他的控制手段依舊有限制。
只要空間站內部分成幾個不同的模塊結構，互相之間沒有直接的連結，他的靈能就無法對空間站進行完整的控制。
在不能確保百分百將空間站控制的情況下，他不會去賭遺存者會不會有什麼自爆自毀的手段。
「而且我們的空間站在進入獨立維度的時候所有沒有標記過的事物都會被拋下。」
「就算是微生物也一樣，你的靈能控制的東西也被拋下了，你已經不可能再跟得上空間站了。」
「他們會躲藏起來，直到能夠反擊的那一天。」
陳明笑了笑。
他身邊的猩紅裂隙已經在空間站逃離之後就逐漸封閉，但他身上的猩紅力量仍然在繼續變得更加盛大。
沒有哪個維度可以躲避猩紅的入侵。
突然，他的手上又出現了一道微弱到了幾乎無法被察覺的靈能波動。
緊接著，納米親自用穩定的精神力控制著的那一段小團用於發聲的納米機器人就在此刻失去了控制。
僅僅只是一點點靈能波動的接觸，就將這部分屬於納米的納米機器人的控制權徹底奪取。
納米的金屬面孔上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表情變化。
他轉身想逃，想利用自身的納米機械結構中的反物質技術湮滅自身。
但陳明的手已經觸碰在了他的身體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