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識字,那還當什麼秉筆太監?」
此話一出,頓時全場震驚。
錢謙益和溫體仁就差彈冠相慶了。
這下兩人都明白了,陛下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陛下前面問魏忠賢的名字,就是要公事公辦。
接著又問他的名字是誰取的,就是要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然後又問司禮監是幹什麼的,是為了引出最後這一句。
這個陛下,果然有堯舜之資,大明江山有望啊!
張維賢又恢復了老神在在的神情,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最後這一句才是陛下的重點。
閹黨此時如喪考妣,個個垂頭喪氣,原來陛下前面鋪墊這麼多,就為了拿下廠公啊。
他們想為自己的主子辯解,可是,陛下這一句話完全沒有毛病啊。
總不能直接對陛下和滿朝文武說,以前都是廠公動嘴,自然有人動手,這不是公然欺瞞陛下嗎?
魏忠賢此時如五雷轟頂,簡簡單單一句話,竟然讓自己無可辯駁。
按照慣例,司禮監排名第一的秉筆太監,同時提督東廠。
自己如果當不了秉筆太監,自然也就不能再掌管東廠,沒有了這兩項權力,自己連個屁都不是。
看來,這是陛下已經下定決心,要對自己動手了。
此時,自己只有使出最後一招了。
不然,陛下一旦下旨,革了自己司禮監秉筆太監和東廠提督的官職,自己之前幹了那麼多壞事兒,殺了那麼多東林黨的人,自己恐怕想全屍都不可能。
他再次在地上砰砰磕頭,直砸得乾清宮的地磚都在「砰砰」作響,讓劉禪的心揪了一下。
魏忠賢抬起頭,額頭上的血順著臉往下流,淚眼婆娑,樣子可憐至極。
「陛下,您難道忘了先帝駕崩之前的遺言嗎?」
此話一出,劉禪頓時一陣陣心痛,想起自己父皇駕崩的情景,也是眼眶含淚。
父皇為了給仲父報仇,親征東吳,沒想到遭遇夷陵大敗,氣死在白帝城。
父皇臨終之前殷殷囑託,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要自己事丞相如父。
自己正是牢記父皇的臨終遺言,才能穩坐大漢四十年江山。
想到這裡,他急忙問:「先帝遺言是什麼?」
所有文武百官聽到這句話,又是一愣,陛下這又是要玩什麼套路?
魏忠賢也愣神一下,隨即心中一喜,趕緊說:
「陛下,先帝臨終前,主要說了三句話。第一句,吾弟當為堯舜。第二句,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
「第三句,中宮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諫,獲益頗多。今後年少寡居,良可憐憫,善事中宮。」
劉禪一下子又抓住了關鍵詞,也就是說,先帝不是朕的父皇,而是皇兄。
皇兄希望自己能當一個堯舜一樣的明君,要朕相信魏忠賢的忠誠和能力,還要朕善待皇嫂。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這個魏忠賢肯定是個大忠臣啊,「可計大事」也說明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父皇臨終,將江山社稷託付給相父,相父力挽狂瀾,以一州之力,打得曹魏丟盔棄甲。
相父去世之後,又把後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讓自己安坐三十年江山。
皇兄既然臨終把江山社稷託付給魏忠賢,這人肯定是跟相父一樣的人物。
現在,這麼多大臣彈劾魏忠賢,這些人不就是跟李邈一樣的人嗎?
當年,相父剛剛去世,舉國悲痛,李邈卻公開詆毀相父。
說相父死得好,上壓制皇帝,下脅迫群臣,把持朝政,完全就是一個權臣,相父死了,該舉國歡慶。
真是叔可忍,我阿斗不能忍。
朕一生只殺過三個大臣,這個李邈就是其中之一,直接被我咔嚓了。
相父是父皇的託孤之臣,幫朕將風雨飄搖的大漢穩定下來,以一州之力,扛住強大的曹魏四十年,居功至偉。
而這個魏忠賢,既然皇兄臨終如此寄予厚望,肯定也是相父一般的厲害人物,怎能受這些小人誣陷?
「魏忠賢,你起來吧。」
這句話一出,滿朝文武又驚呆了。
閹黨看到了希望,內心雀躍。
東林黨的人心中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連一旁的王承恩也心中疑惑,別人不知道,他伺候陛下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陛下的心思?
陛下早就看閹黨,哦,不,魏忠賢,看魏忠賢不順眼了,登基這幾個月,一直在隱忍。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直接拿下魏忠賢就行了,現在叫魏忠賢起來,這是什麼意思?心軟了?
只有張維賢依舊老神在在,心如止水。
魏忠賢聽到陛下叫他起來,心中大喜,果然,先帝的這句話起了作用。
「奴婢謝陛下隆恩!」
他裝作感激涕零地再次磕頭,然後顫顫巍巍地起身,突然一個趔趄,又栽倒在地。
跪了這麼長時間,腿麻了!
一旁的建極殿大學士、內閣首輔、吏部尚書黃立極趕緊過來,將他扶了起來。
這人是魏忠賢的同鄉,靠著魏忠賢的關係,才登上內閣首輔的寶座,是個標準的閹黨。
這時,劉禪有些犯難了。
剛剛自己已經說了,魏忠賢不識字,不能當秉筆太監。
滿朝文武有不少人彈劾魏忠賢,也不能不考慮這一點。
但維護相父,是自己這個皇帝最重要的職責,這一點更是不能含糊。
不對啊,魏忠賢不識字,怎麼會受到皇兄如此器重呢?
肯定是自己還沒有發現他的優點,文的不行,武的應該可以吧。
想到這兒,劉禪又問道:
「魏忠賢,你會武功嗎?」
魏忠賢拱手道:「稟陛下,奴婢騎馬射箭,樣樣精通。」
劉禪點點頭,「司禮監秉筆太監就不做了,你還是提督東廠吧,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這才是你的專業。」
魏忠賢當即大喜,只要有東廠在自己手裡,自己仍然是那個讓滿朝文武噤若寒蟬的九千歲。
他再次跪地磕頭:「奴婢謝陛下隆恩!一定誓死報效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劉禪一聽這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有些動容,這是相父《出師表》里的話。
看看,一個不識字的太監,竟然把相父的話牢牢記在心裡,多好的人啊!
錢謙益和溫體仁對視一眼,立即跪倒在地,高聲喊道:
「陛下萬萬不可,魏忠賢蒙蔽聖聽,專權跋扈,禍國殃民,屠戮忠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啊。」
劉禪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錢謙益,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你誰呀?」
錢謙益一愣,陛下,我們昨天還見過面,當時,你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要對閹黨動手,我們才有這麼大的膽子的。
你這轉臉就不認人了嗎?
「回陛下,微臣禮部侍郎錢謙益。」
劉禪雖然不知道禮部侍郎是幹嘛的,但一聽這名字,猜也猜得到個大概,怒道:
「你一個禮部侍郎,干好自己該幹的事兒就行了。」
錢謙益頓時原地石化。
陛下啊,我跟您是一夥的呀,我們共同的目標是拿下閹黨,你這是叛變了?
突然,劉禪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朝堂上吵了半天,怎麼相父,哦,丞相還沒開口,到底哪個才是朕的丞相啊?
既然都不認識,他直接喊道:
「丞相何在?」
內閣首輔黃立極聽到陛下的話,心中疑惑,立即上前,躬身道:
「陛下,我大明朝不設丞相,由內閣和司禮監協助陛下處理朝政,微臣建極殿大學士、內閣首輔兼吏部尚書黃立極。」
劉禪聽了這一長串官職,猜測這個內閣首輔應該跟丞相官職差不多,大喜。
總算有跟相父一樣官職的內閣首輔來幫忙了,跟這幫大臣鬥智鬥勇實在是太累了。
「黃愛卿,你覺得魏忠賢有罪嗎?」
「噗……」
錢謙益聽到陛下這樣一問,直接一口老血噴涌而出。
陛下啊,你不知道,這個黃立極跟魏忠賢是同鄉,是標準的閹黨啊,你問他,這不是關帝廟求子,踏錯了門兒嗎?
劉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問黃立極一句話,竟然還能讓旁邊的錢謙益吐血,朕戰鬥力這麼強的嗎?
大明朝的大臣不行啊。
他趕緊喊道:「太醫,快傳太醫。」
錢謙益吐了一口老血,終於緩過勁兒來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拱手道:
「陛下,微臣沒事兒。」
劉禪看他都吐血了,臉色蒼白,搖搖頭,滿臉悲戚,一本正經地說:
「不,你有病,得治!」
剛剛好了一些的錢謙益,聽到陛下這句話,直接被氣暈了過去。
滿朝的閹黨,看到魏忠賢沒事兒,東林黨的錢謙益被氣吐血,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