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都沒去看房遺愛,只是背著手看著遠處道:「房公對朕有恩,朕不忍房公子嗣凋零。」
接著聲音有些微弱的開口道:「何況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房遺愛此時仍舊一臉淡然的衝著李承乾的位置俯首懇切道:「微臣小時候父親就經常說,說我能藏拙護身,可身上還是缺少了幾分男兒該有的霸氣。」
「所以我的成就註定了就是如此了。」
「微臣也是深以為然,覺得父親說的有道理的。」
李承乾緩緩的側身好奇道:「房公的遺澤就足夠你這輩子受用了,為何還要來做此事,難道這不和你的明哲保身有衝突嗎?」
「韓信能忍胯下之辱,你房遺愛能忍過牆之妻。」
「在朕看來都是世間難為。」
房遺愛還來不及說話李承乾就繼續開口了。
「說實話。」
「朕看不上你這樣的人,你的明哲保身固然是人之常情,可你和朕要的未來是背道而馳的,朕看不上你可不會去針對你。」
「因為這個世上不是人人都是杜荷。」
「回去吧。」
房遺愛仿佛是一點都不意外的看著李承乾道:「微臣覺得陛下言之有理。」
「可微臣還是來了。」
「這些年陛下所為微臣都看在眼裡,起初不理解到如今的深深敬佩。」
「以前總是不解為何如此多人會為陛下從容赴死。」
「陛下您知道嗎?微臣最近一直都在負責整理陛下的起居,看了許多場的大戰。」
「有一點哪怕是已經故去的先帝都比不上的。」
「哪一點?」
房遺愛此時一臉敬佩的看著眼前的李承乾道:「陛下三年之內轉戰千里,經歷了大小戰陣數十次。」
「其中沒有一個士兵潰逃。」
房遺愛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渾身顫抖道:「古今未見!」
李承乾愣了下只是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房遺愛此時一臉霸氣的笑了笑,一改自己之前的溫文爾雅,有些張狂的開口道:「陛下,您說的對,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也不差房遺愛這麼一個了。」
「而且我相信。」
「以後會有不知多少個房遺愛走出來。」
「陛下的前路不是一個人。」
李承乾此時嘴唇蠕動的剛要說話
撲通!
房遺愛跪下來伸手從懷中拿出來一方小璽!
這是李世民送給房玄齡的誠心如水四個字。
房遺愛此時激動的看著眼前的李承乾道:「既陛下能允准杜家兄弟為父爭光,也能允許他們從容赴死。」
「那微臣懇請殿下允准。」
「讓我為父親爭一次光吧」
砰!
他重重的朝著李承乾叩首。
李承乾此時整個人表情都很僵硬,他很想說點什麼打消眼前人的想法,可是嘗試了幾次之後根本就開不了口。
房遺愛說的是如今來看最好的辦法了。
戰局到了這個時候,朝局到了這個時候,包括李承乾在內沒誰是不能死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語氣乾澀的開口了。
「准!」
房遺愛此時如蒙大赦的俯首道:「微臣多謝陛下!」
房遺愛站起來就朝著後面走去。
李承乾此時感覺自己很冷,是那種刺骨的冷,他雙手插在自己袖子裡。
站在原地很久才默默的回頭。
他剛剛回頭就看見了太子妃蘇氏站在原地。
蘇氏此時輕輕的走上來為李承乾披上了大氅,還沒等李承乾開口就自顧自說話了。
「父皇生前對我這個兒媳十分信任,自從娘前故去宮中的大小事都是我來操持。」
「父皇對我也是十分寬仁。」
「不管我做錯什麼都從不苛責的。」
「所以我來送父皇最後一程。」
李承乾此時機械性的點頭道:「應該的,只是長安..」
蘇氏此時挽著李承乾的手臂溫婉一笑道:「陛下,總有一天厥兒要獨自面對這些的,況且還有杜構在的。」
蘇氏說到杜構的時候眼神有些黯然道:「杜家父子兩代三人都不容易。」
李承乾此時贊同的點頭道:「所以杜家應當有三個宰相!」
蘇氏都有些驚訝了。
李承乾站定了才開口道:「步賀。」
「奴婢在!」
「傳旨,吏部尚書,門下省行走杜構,乃有功於國,即日加封太子太師。」
「奴婢遵命!」
「傳朕第二道旨意,吏部尚書,中書省門下行走杜構,太子太子太師,臨戰不退,戰功赫赫,加封韓國公!」
「奴婢遵命!」
李承乾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繼續開口道:「傳朕的第三道旨意,吏部尚書,中書省門下行走,太子太師,韓國公杜構,砥礪數年,忠心耿耿,乃為百騎司之首,素有功勞,加封華蓋殿大學士,門下省右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