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2DR 阿弗納斯 血戰
「哈哈,看啊,那個只會動嘴皮子的阿萊斯特居然會掏出武器親自戰鬥!」
克拉瑞恩身騎獨角聖獸,甩動月光騎槍將一隻又一隻小型惡魔挑飛,同時不忘回頭嘲笑落在她身後的吟遊詩人。
「你們又能懂什麼了?言語就是我最鋒利的劍刃,我能不費吹灰之力就用它教唆奇美拉的三個腦袋互相內鬥,勸導奪心魔放棄食腦改為吃素。我予賢者困惑,我令騎士墮落。
我即能用它阻止戰爭,亦用它引發戰爭。光憑這,就遠遠勝過你們手中的幾十把寶刀!」
阿萊斯特正在努力地從幾隻原魔mane的包圍中脫身,這些行動遲緩體態如同蛆蟲的低級惡魔不過是惡魔們用來消耗魔鬼體力的犧牲品。
惡魔的戰術即是數量壓制,你無法有效地組織這些混沌意志的化身,讓它們能夠像軍紀嚴明的魔鬼們一樣服從什麼戰爭指令。惡魔在戰場上能做到的一切無非就是肆意發瘋、破壞,好在無底深淵最不缺的就是惡魔尤其是原魔,它們能承受住這樣亂來的戰鬥消耗。
而象徵著多元宇宙秩序一方的魔鬼,也就是防守方,要考慮的就多了。他們並沒有惡魔那龐大的數量,因此如何通過合理地規劃戰鬥方陣,以相對少數的兵力高效清剿惡魔,從一次次深淵浪潮的沖刷中守住陣線是每一個魔鬼指揮官必須考慮的事情。
「哈!幸虧新奧拉姆學院把劍術技巧也排在了必修課程中。」
吟遊詩人手中那柄名為「和聲決鬥者」的銀色刺劍在一個又一個原魔臃腫的表皮上劃開血口,同時,他還邁著輕快的舞步閃躲著,避免那些迸出的惡魔穢液濺在自己的衣服上。
「這還是我第一次讓這柄銀劍出鞘,它的手感真的很不賴,我應該早點拿出來用的。」
他在解決最後一隻原魔後,用手巾擦拭劍刃上的污穢同時帶著滿意的眼神打量著劍柄上的紋路。沒有注意到一頭墨綠色的似犬非豚的邪魔正在向他衝來,好在披著狼皮的女戰士突然現身,手起刀落,將這頭怯魔的腦袋直接像開太陽瓜一樣劈成兩半。(註:太陽瓜為費倫大陸一種類似西瓜的水果,匕首灘鎮及周邊地區果園盛產的汁多味甜的太陽瓜最為出名)
「注意身後。」
「謝了,維斯特拉,不過你應該更相信我一點,我能自己解決這東西。」
「等等,珊娜,還有你們,快看那邊!」
隨著珊娜菲亞的嘴中吐出男性的聲音,眾人一齊向卓爾精靈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在戰場中央那個地勢偏高的沙丘上,一道更大也更詭異的魔法光暈緩緩旋轉,扭曲成一道散發出不祥氣息的傳送門。
「一個新的深淵傳送門?」
佐伊並沒有覺得這扇大門有什麼獨特的地方,但她的移動坐駕,那個年輕的遊蕩者卻不這麼想。
「不,不是一般的傳送門。」
「這是什麼意思?我親愛的僕從,把你的發現告訴本公主。」
「嗯…只是一個猜測,但這扇傳送門比其它大門更窄一些,高度也更高……它不像是用來傳送惡魔大軍的。」
「那會是給誰用的?」
佐伊才剛問出口,答案就自己從門的另一端鑽了出來。首先出現的是一對粗大的牛角,跟隨在牛角之後,一張醜陋的寬臉也從門後擠出,再之後才是筋肉扎結的如小山般魁梧的身驅,那是一頭巨牛魔goristro,無盡迷宮的徘徊者,也是牛首魔君巴風特的忠實眷屬。
這可憎的巨獸還不止一頭,隨著第一頭巨牛魔的現身,第二頭也緊隨其後,這兩座小山就這麼看守在傳送門的兩邊,寸步不離。任何想要靠近它們的,無論是魔鬼還是惡魔,都會被它們有力的巨角頂飛。
「我明白了,這道門是留給那些高階惡魔的,那些深淵中真正的精銳。」
「精銳?俺打的就是精銳!」
「說得沒錯維斯特拉,我們得儘快把那扇異界之門給關掉,不然天知道會鑽出來些什麼東西。」
阿娜將擋路的低等惡魔一刀兩斷,跟隨在揮舞手中長劍與戰斧殺出一條血路的野蠻人身後向著傳送門的方向沖了過去。
「喂,你們能不能等等我?」
正在埋頭準備法術的東方法師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同伴們扔在了戰場中,只好將法術書和法杖夾住,雙手捉起長長的衣袍下擺也踉蹌地跟著小跑了過去,直到他發現那些先一步向前衝鋒的戰友們真的停下了腳步。
攔在阿娜等人與異界之門中間的,是成群相互撕殺的邪魔,想要禮貌地請亂戰中的兩邊為自己一行人讓出一條道路來似乎不太可能。
「法師,你能不能想個辦法,把它們都推到兩旁?」
「我猜你是想要我用造風術把這些傢伙一起吹風,但是很遺憾,我今天沒有記錄這個法術。」
「那還有其它更好用的法術嗎?比如你那個看不見的牆?」
「我絕對不會把那麼多的魔法消耗在為你們造兩道能分隔兩邊直通那麼遠的地方的力場牆壁的!」
「那就讓我來試試,沒準我有辦法。」
在江逍遙向克拉瑞恩抱怨自己絕對不會無意義地浪費自己的魔法時,阿萊斯特從背後取下了他自從在流浪商城買下以後很少拿來彈奏的那把魔法魯特琴。
「那些火蜥蜴告訴我這美人叫迷魂攝魄琴,我倒是想試試她是不是真的有效。讓我先看看怎麼用……」
吟遊詩人找了塊巨石跳了上去,在校準音色後,隨著一記強有力的掃弦,帶有惑控魔力的琴聲瞬間響徹全場。拜此所賜,周圍的低級惡魔們紛紛不受控制地將頭扭轉過來,看向這個打扮怪異舉止浮誇的傢伙。
「好了,先生們、女士們,或者別的什麼性別的各位,都將目光投向我,對,就是這樣,看過來!否則你們會錯過由我——費倫最著名的吟遊詩人阿萊斯特·D·亞什克爾——為你們帶來的精彩絕倫的表演!」
根據製造魔琴的火蜥蜴三兄弟描述,這把琴以魅魔的舌頭為媒介進行注法刻印,獲得了名為「注意力掠奪者」的惑控魔法效應,能同時吸引自己選定的附近60尺內所有不算強大的生物的注意,只要他們能聽到琴聲,他們將不得不選擇注視你的身姿。
也趁此機會,原本與惡魔斗得難分難解的魔鬼小隊立刻對失去戰鬥意識的惡魔進行有力追擊。
「既然你有這麼厲害的魔法物品,為什麼一開始就不用呢?」
沃爾金驚訝於這把從未見其彈奏過的樂器所造成的強大效果,不解地問向阿萊斯特。
「你問我為什麼?這把琴里儲存的魔力頂多只夠我每天使用一次,再說了,一個優秀的吟遊詩人可不會希望自己的風頭被自己手中的樂器全部搶走,我更希望吸引他人注意的是我的表演,而不是這種掠奪性的魔法。」
「我不在乎你那些無聊的說辭,半精靈,說真的,我更好奇這把破木頭玩意還能做到什麼?」
不知道是否也受到了音樂魔法的影響,江逍遙同樣向著正在演奏的吟遊詩人靠近了一步,想要更近距離打量對方手中的奇異珍寶,儘管阿萊斯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們所有人展示更多的花樣了。
「沒記錯的話,我可以嘗試引導剩下的五根弦中注入的魔法效果。讓我們來看看會出現什麼好玩的東西,試試這個,『龍之旋律』!」
當又一根琴弦被撥響的那一刻,一頭幻化的巨龍龍首的虛影立刻浮現在吟遊詩人的頭頂,但這模糊的輪廓讓人無法分辨它到底是哪頭巨龍。
「幻術把戲?僅此而已?」
「沒那麼簡單,我猜,龍之旋律需要我自己的想像力來完成這一切。那就試試看吧,那頭被我們第一個幹掉的黑龍叫什麼來著?絕死黑龍庫克萊爾?我不知道這個名頭是怎麼來的,但我知道,絕死黑龍真的死透了。」
吟遊詩人彈奏的音樂變得詭異而陰沉,同時,頭頂上巨龍的龍首虛影也逐漸清晰可見,顯然正在變成庫克萊爾那如同白骨一般的兇惡樣子。
「很好,我已經找到感覺了!就是現在,你們都快從我面前閃開!!!」
「吼————」
柱狀的強酸吐息從魔法黑龍的嘴中噴射而出,仍傻愣在原地的低等惡魔排成歪歪扭扭的隊列,正面迎接了巨龍的怒火,並且在同時化成一泡泡散發出酸臭氣味的膿水。而黑龍的幻象也在完成這次吐息攻擊後與迷魂攝魄琴的控制效果一起消失,看來這把琴今天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離得太近的時間法師差點也被捲入其中,好在他在最後一刻清醒了過來並迅速反應側身躲避,才沒有落入和那些惡魔們同樣的下場。但飛濺的酸液還是給他的長袍上灼出幾個洞來。
「該死的半精靈!現在這身衣服是我唯一從受龍帶出來的東西了!」
「都說了讓你閃開了。」
「別吵了白痴們,快點,我們還得去把那扇傳送門關上。」
眼見前方被清出一條大路,克拉瑞恩扔下一句罵聲,拎起月光騎槍駕著獨角獸朝那道詭異的異界大門沖了過去,倖存的幾隻小型惡魔們躲閃不及,直接被聖獸踏成了肉餅。
聽到騎士少女的呼喊,冥河俯衝者小隊的其他成員們也不再戀戰,紛紛跟隨著前者與吟遊詩人共同開闢出來的道路殺向了他們的目標。
「一共有兩頭牛魔在看守大門,我們分開解決?」
阿娜正想詢問同伴們的意見,但她忘了隊伍中的野蠻人姑娘驅動肌肉的速度遠遠快於她動腦子思考戰術的速度。就在阿娜回頭企圖商量對策時,披著狼皮的身影已經邁著矯健的步伐揮舞著左右手的武器從她的身邊一陣風般沖了過去。
「為了坦帕斯——」
維斯特拉的作戰風格一直如此,如同過境風暴一般摧毀眼前的敵人,但這一次她引以為傲的亂刀揮舞戰法似乎並不太管用。
看到敵人的接近,其中一頭巨牛魔立刻低下頭來,將那對巨大的牛角對準野蠻人的方向,蹄子撅撅地面,之後便如同投石車一般轟出,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個子種族來了個激烈對撞。
對決以維斯特拉被拋飛到天上告終。野蠻人大姑娘重重落下,重新回到了同伴的身邊。聽這個聲音,全身上下的骨頭肯定碎了好幾塊。
「下次你要還這麼亂來,我就必須找你討要額外的治療費用了。」
帶有治癒神術的巴掌直接蓋在了還在嘗試起身的野蠻人腦門上,將她重新按了回去。沃爾金無奈地搖搖頭,維持治療術的同時再次看向阿娜克伊絲。
「還是你說說看咱們怎麼對付這兩個傢伙吧。」
「我也很想多花點時間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但是那兩頭蠢牛似乎不想給我們這個時間。」
就在第一頭巨牛魔為自己必然的勝利而滿足地哼氣時,第二頭巨牛魔似乎被激發了攀比心,它想要告訴自己的好兄弟,撞飛只小狗算不上什麼本事,它能做到更厲害的事情。
所以第二發蠻牛衝鋒也很快朝向冒險者們襲擊了過來。沒有人敢妄圖接住墜落的隕石,這正是除了重傷倒地的狼女之外,他們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他們想要快速閃開,避免被碩大的牛角正面撞擊到,但他們的身後還有躺倒在地的維斯特拉以及正在進行治療的牧師。
「法師,趁現在,快展開你那該死的透明罩子!」
「來不及了!卓爾,快用你那無敵的天生魔法想想辦法啊!」
「停滯Non movere!」「停滯Non movere!」
似乎是時刻準備著回應仍然焦頭爛額地翻著法術書的江逍遙,珊娜菲亞同時用男性和女性兩種不同的聲音施展了她的術法,硬生生將一道「怪物定身術」孿生為兩道具有同樣力量的法術。
想要以不可阻擋地肌肉戰車形態衝鋒過來的巨牛魔被卓爾精靈的控制法術直接命中,它的前進步伐被短暫地打斷了,如同一尊巨大的雕像一般杵在原地。而它的後方,之前撞飛維斯特拉的傢伙僥倖地躲過了術法的影響,調整角度再次發動了猛撲。
聖獸的獨角最先迎上了巨牛魔比水缸還大幾圈的拳頭,在惡魔吃痛收手的那一下,帶有至聖光能的刺擊從另一個方向轟出,克拉瑞恩的騎槍在它堅硬厚實的表皮上留下了大片焦黑的痕跡。
然而疼痛只會成為惡魔興奮情緒的催化劑,受到傷害讓對方變得更加狂躁危險,巨牛魔裝作即將摔倒在地,卻反轉身體雙手撐地,一記後腿蹬連獨角獸帶著騎在背上的騎士少女踹飛出去老遠。
阿娜拖著漆黑大劍出現在惡魔的面前,她本來盤算好,一旦克拉瑞恩將對手擊退到這裡,她就會用黑刃劃開對方的腿筋。但惡魔的行為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料,居然保持這種奇怪的姿勢和她打了個照面。
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並不是辦法,無奈之下,提夫林女劍士還是揮動了大劍砸向巨牛魔的頭部。巨牛魔不甘示弱,迎著漆黑大劍揮來的方向晃動腦袋,用自己比岩石更堅硬的巨角牴住了阿娜的揮砍。雙方同時發力,想要在單純的力量比拼上壓倒對手。
而且巨牛魔相信,比拼蠻力,自己絕不會輸。直到他看到了一個戴著誇張的紫色寬邊帽的手中抱著一把魯特琴的半精靈從和自己角力的提夫林身後站了出來。
那該死的小丑臉上還掛著詭異的微笑,現在,換他們對上眼了。
「你需要休息了,我的小牛犢,你渴求的是新鮮的牧草,而不是無盡的戰爭,當你看到這個標誌的時候,請記住,現在的你正在無盡荒野的平原上自在奔跑。
平息你的夢魘吧Omnibus tene incubo!」
帶有催眠魔力的言語不斷從半精靈的嘴中吐出,在巨牛魔的眼前緩緩形成了一個粉色的、懸停在空中打著轉的詭異符號,不知為何,巨牛魔的意識渴望追隨這詭異的符號。
催眠圖文的法術施展相當成功,阿萊斯特以打了個響指作收尾,這頭巨大但是愚蠢的惡魔立刻陷入了沉睡之中。
「真不敢相信,你那聽上去離譜到極點子居然成功了。」
阿娜終於在自己的力氣耗盡之前贏得了角力賽的冠軍,她不敢相信地打量著眼前那頭睡得一臉香甜的醜陋牛形惡魔。
「這一頭睡著了,另一頭被珊娜定在原地不動了,我們應該抓住機會,找到這些大個子身上最薄弱的部位。
托姆的右手在上,這些傢伙的毛皮硬的就像是石頭,再鋒利的刀砍上去可能都會崩出一道缺口,更不用說它們的那對粗角。」
克拉瑞恩艱難地從不遠處的地上爬起來,擦乾嘴角的血跡,同時攙扶起側腹處受重傷淤血的獨角獸。
「我一直認為,全費倫最鋒利的並不是什麼武器,而是阿萊斯特的眉毛。」
「這是什麼意思?我的眉毛怎麼了?」
「我想說的是,你的臉皮比城牆都厚,而你的眉毛依然可以鑽出來,那它簡直就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東西,沒有之一。」
「女士,我認為你這是出於對我美貌的嫉妒,但事實上,任何無形的刀刃都可能在我的精緻的面容上留下劃痕。請你看這裡,因為你的惡意誹謗,我的眉頭上又多了一道皺紋。」
「這可不是好事,沒準哪天會有一窩麻雀在那裡安家。你知道的,那些討喜的小傢伙就是喜歡在城牆上的裂縫裡面築巢。」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你身上的絛蟲能餵飽它們。」
「你們就不能消停一點嗎?我需要安靜!」
克拉瑞恩頭疼地白了一眼正在拌嘴的吟遊詩人與女劍士,再次仔細打量起陷入酣睡中的巨牛魔,想找出能夠將這個大傢伙一擊斃命的方法。
其他的同伴也開始打量起來被怪物定身術定在原地不動的活石像,直到費迪南多靠近這頭大塊頭,佐伊出現在他的肩膀上,猛地扯了扯他的耳朵。
「快看這頭惡魔的肩膀上,那是什麼?」
順著佐伊指出的方向看去,一個小小的,背上生著疣泡的綠色傢伙正在試圖爬上巨牛魔的肩膀,那是一隻夸塞魔,它終於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也就是巨牛魔的耳朵邊。
「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愣在原地不動?快一點!給我幹活!」
小惡魔扯著巨牛魔的耳朵又吼又叫,可後者實在沒辦法回應它的要求,這個狡猾的小東西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他惡狠狠地瞪著下方的冒險者,將掛在腰前的一隻匣子打開,拿出了一塊黑色的小石頭。
「是什麼在作怪?是這些該死的傭兵和法師?他們用咒語對你們做了什麼?不,他們的期待不會如願以償的。」
「不好!快,費迪南多,快打碎那塊石頭!」
當看清惡魔手中的石頭時,佐伊後知後覺地也衝著年輕遊蕩者的耳邊大喊起來,出於對自己的這位小公主的絕對信任,費迪南多立刻拔出火槍瞄準了夸塞魔舉起石頭的手,只不過已經太遲了。
「崩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