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朦朧,整個青陽城都籠罩在一層薄紗之中。
沈淵披著避人耳目的斗篷,隱起面容,運轉《氣息引轉訣》收起氣息,在巷子中蜿蜒前行,朝城東而去。
「不知道二百兩銀子,能打造出什麼樣的兵器。」
沈淵手掌輕撫胸口,那裡有一張二百兩銀票。
幫里的兵刃他打聽過,都是十五兩銀子一把,統一制式。
就這十五兩,還要扣掉幫眾吃回扣,外加鍛造鋪也要賺錢,撐死也就值個六七兩銀子。
算不得什麼利器。
所以破不開圓滿的《八寶金剛身》也屬於正常。
雖然尋常人練《八寶金剛身》,可能沒個二三十年,甚至更久,很難像沈淵一樣登堂入室,達到圓滿之境。
但沈淵清楚的知道,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能人異士,天賦卓絕之輩!
他還是挺害怕碰到這類怪胎,然後發現拼盡全力破不開人家防禦的,一頓刮痧輸出。
這才有了花重金鍛造一把利刃的想法。
不敢說對上圓滿鍛身功法,可以有砍瓜切菜的效果,至少對付小成鍛體遊刃有餘就行。
「想必這老徐頭打造出如此的利器,應該不算太難吧?」
抱著如此想法,沈淵加快腳步,迫不及待想要到鍛刀鋪一探究竟。
而後,他腳下一頓,看向前方霧中。
那裡有兵刃碰撞的聲音透過霧氣傳來,其中還摻雜著澎湃的氣息。
有人在廝殺!
沈淵自然不願意捲入麻煩,下意識繞開,換了個路線繼續行進。
可沒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眼神狐疑的望著金戈交響的來源。
在《氣息引轉訣》的感應中,他察覺到爭鬥的兩方,其中一方是自己的熟人。
另一方,也是熟人!
「這……」
沈淵略略沉吟,壓低腳步,走了過去。
「桀桀桀!」
薄霧之中,傳來陣陣刺耳怪笑。
一身五顏六色百衲衣,面如枯樹皮的老者,望著眼前體力不支,身形搖搖欲墜的誅邪捕快,眼神中止不住的得意。
「你們這誅邪捕快,當真是不堪一擊!」
「若不是當日你們來的太過突然,趁我等不備,又豈能是我們的對手!」
「不過老子心裡著實不痛快,今個自然就不能給你個痛快了!」
說著,血長河忍不住擦了擦嘴角口水,露出一嘴布滿黃垢菜葉的牙。
「我會將你的手腳放進嘴裡細細研磨,接著是你的鮮嫩五臟……」血長河一想到這裡,忍不住興奮的搓起手來。
距離上次圍剿乞幫血煞門一事,已經過去一些時日。
但是圍剿並不算成功,仍舊讓乞幫之中一些魔人提前察覺,藏匿城中各處。
城防司需要把守城門,追捕之事就只能交給誅邪司衙門這些捕快。
而眼前這位,正是藏匿的魔人之一。
面對血煞門魔人的喋喋不休,李如憶眼神清冷,並沒有被這番話語影響到心境。
她此時體內氣力虧空大半,身上的錦衣也被鼓盪的勁氣震破不少,白嫩的肌膚被利刃劃出幾道傷口。
不過這非但沒有讓她變得狼狽,配上其冷峻面容,反倒是有種別樣的美。
她提起長刀,手腕輕抖,甩掉刀身的血漿。
「廢話真多。」
她淡漠的說完,便踏步揮刀再度劈砍過去,可還沒走兩步,身體卻是一陣不受控制的搖晃。
她臉上泛起別樣的紅暈,以刀撐地,才勉強沒有倒下。
「哈哈,小姑娘,你還是太年輕了。」
看著李如憶無力再戰,血長河哈哈大笑,雙手托舉佩刀,眯眼打量泛著淡淡血光的刀身,神色陶醉:
「這刀跟了我二十年,從我所在的村子開始殺起,到如今斬了不知道多少仇人頭。」
「其刀刃鋒銳程度,削鐵如泥自然是不必多說。」
「最重要的是跟隨我這麼多年,此刀早已蘊養一縷煞氣,對敵起來劃破對方皮囊,就可無聲無息沒入軀體,封堵五臟,滯澀氣息!」
「所以,你今日死在我手裡不算冤!」
血長河眼神緩緩從刀身挪開,看向還在勉力撐起身子李如憶,也不阻止,任憑對方掙扎。
對方修煉的內壯氣息與血煞門不同,所以他不介意對方激發潛力,激活體內精元,如此才方好吞噬。
李如憶忍著體內被蛇鼠啃噬的疼痛,全身力氣壓在刀身,緩緩起身。
她提起這把被貪墨不知道多少手,在對敵過後鋒刃猶如鋸齒,早已崩壞不堪的官制佩刀。
刀尖直指對面!
毫無懼色!
可惜下一秒,還未等她有所動作,喉嚨就湧上一股腥甜,接著便是大口猩紅噴灑而出,化作一片血霧。
「噗!」
李如憶面色蒼白如紙,嘴角掛著絲絲鮮紅,身子搖晃中砸向地面。
看起來悽慘無比。
「糟了!」
五臟被封,再無戰鬥的餘力,她的第一反應是,看來今日無法拿下這魔人了。
「不知道放跑這人,要造下多少殺孽!」她心中喃喃,嘴角露出悽然的笑容。
李如憶闔上雙眸,坦然認命。
然而想像中砸入地面的疼痛感遲遲沒來,反而腰間卻是一緊,一股溫熱傳來,整個人被人攔腰抱起。
「怎麼回事……」
「這些魔道都開始玩花樣了?」
李如憶又急又惱,她不怕死,但是……睜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並不是血長河。
而是面容掩藏在斗篷中,看不清容貌氣息的人。
「菜就多練……這裡交給我吧。」兜帽陰影中傳來沙啞的聲音。
李如憶有點搞不清眼前的狀況,只覺得後背被對方攬住的地方,有溫和舒適的氣息傳來。
而令她驚訝的是,隨著這溫和氣息在體內遊走,那閉塞經絡的煞氣,猶如春雪消融!
瞬息之間,五臟六腑氣血活絡過來!
李如憶還是能聽明白菜的意思,冷冰冰的臉上出現一抹羞澀的紅,但事到如今也沒法反駁。
雖不知道對方來頭,但看對方手筆不凡,對付這血煞門魔人也只能靠這位了!
面對悄無聲息出現在場中的人,血長河也是一愣,心中一個突突。
對方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這人什麼來頭!」血長河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但很快就發覺到了異常。
李如憶可能看不明白,但血長河對自家門派功法散發的氣息,焉能不清楚?
雖說對方一直在隱匿氣息,但剛剛為了解開煞氣,那一手熾熱涌動的灼燒感必然是自己門派的《心火熔爐功》無疑!
看到自己的獵物落入同門之手,血長河面色變得難看:
「同門,這是我看上的獵物,你當著我的面拿走不合適吧?這麼做是否有點不講規矩?」
聞言,兜帽內沈淵面色未變,自他打算出手消融李如憶體內煞氣,就知道會被人看穿功法來路。
那溫熱的氣息也不是別的東西。
正是血煞門內壯境功法《心火熔爐功》傳來的氣息罷了。
血煞門的手段,沈淵還是了解一些的,解決一縷陰煞之氣,自然沒什麼困難。
但,他懷裡的李如憶身子卻是猛地一僵,接著便是止不住發出輕微顫抖。
她以為來的是江湖客,沒想到又是血煞門的人!
而自己現在竟然躺在一個血煞門人的懷中!
不僅如此,自己還指望血煞門的人去對付另一個魔人?
「有什麼好抖的?」
感受著懷中起伏與火熱,以及對方又驚又怕的表情,兜帽中沈淵嘴角微微揚起:「我還沒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