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門前,也並不是所有公子哥都能對這黃紙黑字偌大的告示牌無視而過,並且還能隨口調侃兩句。
也有路過此處的人,在看到告示後,面色中帶著些許不安。
「公子欠這金牙幫的錢了?」上了年歲的老武師看出了自家公子的不對勁,輕聲問道。
「嗯。」
面對家裡的老武師問話,林長風沒有隱瞞,「前幾個月跟著趙公子他們來這玩借了些。」
他立馬又補充道:「本想著能贏,補貼一下家裡的。」
「公子的話我是信的,但十賭九輸的道理怎麼就不明白呢!」老武師搖搖頭,話語中帶著嘆息。
林長風沉默不言,此刻回想起來也是後悔不已,但聽到周圍調侃這青柳幫言語,問詢道:
「老張,你說真的能像這些傢伙說的那樣,不用還現在這青柳幫的錢嗎?」
「不可!萬萬不可啊公子!」
老張頭神色一緊,立馬勸阻,開始講解其中利害:
「這青柳幫往日或許只是城中一個小小幫派,但如今卻總歸是統一八幫的人物!便不是這青柳幫,還是那金牙幫在此,也不見得會給現在的林家一個面子!」
「現如今這青柳幫能坐到金牙幫的位置,必然是經過了十年二十年的積攢和隱忍,方才有這深不可測的實力!」
說著,武師老張頭眯了眯眼:
「即便說這青柳幫只是個傀儡,如今在這位置並不是自己的本事,那也必然是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證明這青柳幫實力都是極其可怖!公子若不慎重對待,怕是有家破人亡之災!」
老張頭每說一句,林長風臉色便難看一分,說到最後,臉上再無血色。
見自家公子一聲不吭,害怕他不當回事,老張頭繼續道:
「公子啊,這青柳幫從一個小小幫派,到如今一統八幫或許用了十幾二十年,從幕後走到台前。」
「可誰敢說十幾二十年後,這城中商賈大戶,又不是另一番局面?」
「不是我老張頭倚老賣老,我如今活了五十餘載,高樓起高樓塌的事見過不少。」
「而這些家族往往不會被大事所擊倒,歸根結底都是一件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說到此處,老張頭語氣一緩:
「不知公子借了這金牙……青柳幫多少錢?歸還之日又在何時?老張頭我這還有些銀兩可以先拿去頂頂。」
這個老張頭已經跟了林長風有二十個年頭,對於他說的話,林長風還是知道輕重的。
但這番話確實嚴重,林長風嘴唇蒼白,嚅囁了幾下才發出聲音:
「連本帶利一千兩銀子,今日歸還!」
「什麼!」老張頭從懷中掏出碎銀布袋的手一晃,好懸人都沒有站穩。
這一千兩銀子,以現在林家落難的姿態,要辛辛苦苦起早貪黑兩年才賺的回來!
哪裡還得起!
「老張頭,你說我該怎麼辦?」林長風有些六神無主,眼睛無神的看著自家的老武師。
老張頭臉上老皮緊鎖,隨後眉頭展開,已經有了辦法:
「咱們立馬回去找老爺,即使家裡現在再窮,以老爺的身份總有些舊友古交,哪怕再不濟,老爺出面至少能把利息降下來些也是好事!」
「不行,絕對不行!我爹知道這事會打死我的!」一聽到要回去找自家老爹,林長風一萬個不願意。
老張頭胸有成竹道:「公子放心,老爺絕對不會打死你的!」
林長風疑惑不解:「為什麼?」
「因為你家就你一個,老爺最多會把你打個半死!」
林長風:「……」
縱然有萬般不情願,但一千兩銀子實在太多,事關重大,林長風也只能匆匆往家裡趕。
一到家,站在家門口的家丁就急匆匆的說老爺在派人四處尋他,尋到後讓他去待客大廳。
林長風心知不好,知道是催債的人上門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過去。
「我好歹也是內壯八重!打還是扛得住的!」
他心中這麼想著,老張頭卻像是看穿了他得心思,幽幽飄了過來:
「老爺是內壯九重,打你還是很痛的!」
林長風聞言身子一晃,好懸沒當場跌倒,回頭幽怨的看了眼老張頭,而後望著幾步開外的客廳,乾脆雙膝一軟,直接連滾帶爬的進去了。
一進屋,林長風果然就看到主座上中年男人臉色鐵青,烏雲密布,積攢著怒火的表情。
在一側椅子上坐著的,則是位長相溫潤,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
感受其實力,約莫是剛入內壯境。
不過林長風不敢小覷,青林幫派個實力弱小的人來討帳,恐怕也是給林家面子。
一個能統一八幫的幫派,怎麼可能沒幾個高手坐鎮?
「這錢你都拿去做什麼了?」主座上,林岳看著爬進屋內的人影,扶手上五指張合,恨不得當場打殺了這逆子。
「賭錢了。」林長風不敢隱瞞,如實告知,沒有狡辯和解釋,把頭埋得更低。
「好啊!長本事了,都沾上賭了!」林岳語氣兇狠,但眼中更多的是失望。
他不再多說什麼,又看向身側那張黃紙借條,在看到那千兩銀子的欠款時,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
若是往年,這一千兩銀子只管讓管事去取就好,何須叫回這個逆子?
但……如今林府上下已是艱難度日,親友儘是斷交再無往來。別說是千兩銀子,今天全府上下想擠出一百兩銀子都難。
更何況這逆子竟是染上賭博,那便是有萬金也不夠用啊!
一時間,大堂內陷入了沉默。
沈淵倒也不急,安靜的品嘗著沒什麼滋味香氣的茶水,看這父子倆拿出個什麼章程。
從入林府,他就感覺到人丁稀少,一片頹廢之象。
也知道這林府怕是陷入了困境。
但無論如何,今日錢都得要到手,哪怕少一些都行!
不然一旦開了頭,後面的錢只怕就更難要了。
沉默片刻,跪在堂中的林長風先打破了寂靜。
「小哥,不知道可否以物來抵這些欠款?」
林長風抬起頭,眼睛莫名的變得明亮,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主座上林岳閉口不言,並沒有出言打斷,而是靜看自家這兒子是要說什麼。
「得看是什麼東西了。」沈淵淡淡回應道。
「武學功法。」林長風道。
「什麼境界武學功法?」
「通脈境!」
「可以!」聽到是通脈境的武學功法,沈淵表情不變的點點頭,其實心中早已是喜不自勝。
要知道在解決了金牙幫,他可是沒有看到一本通脈境武學!可想而知這通脈境武學的獲得難度。
想來這都是家傳絕學,若是是有上那麼一本,而且境界匹配,便已是有資格在城中開館立府!
如此武學,能用一千兩銀子獲取一本,沈淵認為是值得的!
而當沈淵點頭表示同意那一刻,跪在地上的林長風眼睛更亮了。
他匆匆起身,很快就取來一本藍皮冊子雙手遞了過去。
《透骨擒拿手》
沈淵看了眼封皮,便對自己獲得的第二本通脈境武學,如饑似渴的開始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