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不是所有人都有運氣(求訂閱)
謝珩並未標杆謝武才老爺子也是受害者,他坦認了謝武才老爺子做的事情。
不管京都療養院的那位如何「誘導」,終究還是謝武才為了自己的孫女更開心些,所以他就成了整個事件的牽頭人。
對於鄧勇已經受到的懲罰和處理,證據鏈圓滿,毫無退路。
這條退路就算謝武才不引爆,也有其他人如王武才或者杜武才引燃。
謝珩在輔助方子業分析這件事的始末時,給了方子業一個推測,那就是方子業的老師其實在療養院內業身居要職,只是方子業自己都不知道。
謝珩還告知了方子業一些關於陳宋老爺子與京都療養院的負責人的一些『衝突』。
兩方的恩怨很沖,過去了數十年,基本上是解開不掉了。
如果陳宋沒有離開京都,還在京都的話,京都療養院的那兩位倒是翻不起什麼風浪。
可陳宋不僅是年輕氣盛,他老了也氣盛,直接離開了京都,因此一些原本與陳宋交好的人,多多少少也對他的離開有一些意見。
「不然的話,就憑京都療養院的那兩位,應該還不足以撼動陳宋醫生,更不可能對他造成多大的威脅。」這是謝珩的原話。
方子業回味到了這裡,也就停下了思緒。
這件事可以說與方子業毫不相干,但方子業也被牽扯進了其中。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當你在一個單位裡面,身居要職時,你不僅會享受到這個單位里的福利,也會繼承它的各方糾葛。
這就是緣分,也是你沒辦法徹底釐清的糾纏。
好比中南醫院,這一次華中協和醫院的『脊柱外科』,也有教授看不慣中南醫院的突然崛起,就從中作梗一樣。
華中協和醫院很好,技術很強,但不代表裡面的每個工作人員都是聖人。
中南醫院也是如此,自己的老師也是如此。
只要是人參與的地方,就有個人的喜怒哀樂,而且據方子業對自己老師的理解,估計鄧勇以前也得罪了不少人,畢竟他的真實面是放大版的『吳軒奇』,吳軒奇只不過是翻版的『鄧勇』……
方子業開始處理自己的郵箱信息和微信信息。
郵箱裡,有論文投稿的回饋,有需要返修的投稿文章,也有之前方子業投稿的一些letter,得到了編輯部的回覆,希望方子業可以對原作者的回覆再予以評審。
還有一些相對不知名雜誌的約稿,客氣萬分,上來就是尊敬的doctor Fang……
更有一些雜誌期刊的編輯部,不僅僅是國外的sci,還有國內的sci、CSCD,比如說華國關節外科雜誌(電子版)邀約方子業成為編輯部的審稿編輯,對雜誌社裡投稿的論文進行審查。
當然,還有一些國內的同行,比如說今天遇到的幾位腫瘤相關的從業教授,給方子業發來了郵箱,希望方子業可以給腫瘤分會投遞一份申請表,讓方子業也成為華國醫學會腫瘤分會的成員……
一個人的積累越厚,而且還沒有太大的品德問題時,你成長起來後,就不是你去求人,而是真正有人把梯子送到你的腳前。
並不需要你去努力地攀爬梯子,你只要站上去,就會有人拉你往上走。
這是真事兒!~
方子業也都一一客氣回復。
擔任審稿編輯和雜誌約稿,方子業暫時都沒空去打理,也就不應承這個活兒。
但腫瘤分會的邀請,方子業還是回復了的,表示他已經下載好了相關的表格,仔細閱讀表格的填寫格式後,一定會儘早地在後台提交申請表。
這般後,方子業才有空處理自己團隊內部的各個問題。
全都來自於微信。
聶明賢:「子業,我和廖鎵今天實驗的過程中,又遇到了一個矛盾點,我和他的意見相左。」
「腫瘤血管誘導模型,在栓塞遠端迴環血運時,如果腫瘤體內的血運結構太小,不足以容納導管通過該如何解決?」
「如果遠端的血管沒辦法通過導管來處理的話,那麼腫瘤就可能通過靜脈、遠端的動脈逃逸,我和廖鎵兩個人的意見有些不統一。」
「你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好好地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我們再去查查資料、問一問人。」
「好的,聶哥。」方子業拿出筆記本,將這個問題記錄下來。
洛聽竹:「師兄,我今天在做的動物試驗數據測量,有兩隻裸鼠的腫瘤體積貌似比昨天還增加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數據測量錯誤。」
「第一張表格式前兩次的所有組腫瘤體積測量數據,第二張表格式所有腫瘤組體積所有測量次數據,天羅和揭翰兩人都說問你一下……」
「另外還有一件事,揭翰和天羅二人,依託微型循環儀與腫瘤的化療,好像又有了一條比較不錯的思路和想法,不過他們暫時還沒有給我說具體是什麼。」
「他們也好高產啊。」洛聽竹的信息斷斷續續,延續了兩個大的方向。
「揭翰和天羅兩個人又有了新的想法?」
「那不錯啊?他們是打算自己立項麼?」方子業問。
要說揭翰和蘭天羅兩人合體的能力,方子業覺得他們絕對不亞於自己多少。
比聶明賢和廖鎵二人合體還要更牛掰,這是方子業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自己的運氣是真的好,這兩位師弟,哪一個都是真真正正的人才……
「暫時還不知道啊,他們開始學著賣關子了,氣死我了。」洛聽竹接著發來了拎大錘砸豬的表情包。
「不著急嘛,有思路就慢慢做。」
「做課題著急什麼呢?今天我參會的時候,一個老師提到了一個點。」
「之前王老院士研究白血病花了七八年時間,屬於是研究跨度最短的腫瘤治療之一,我們現在才過多久時間?」方子業安撫著。
「師兄,你四號什麼時候回來?」洛聽竹開始回歸日常話題。
廖鎵:「子業,你說追女孩子和被女孩子追,哪個更好一點?」
方子業突然看到廖鎵的這個問題,簡直覺得自己是在被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雜入了。
不過考慮到廖鎵還是一條單身狗:「都好,和網上說的一樣,找一個喜歡你的人,你會過得很舒服。」
「最好的是兩情相悅!」
廖鎵:「那沒有兩情相悅的,是不是就寧願等,就不找了。」
方子業:「……」
如果是別人,比如說蘭天羅,方子業的答案肯定是是。
不過這是廖鎵,都三十五六的人了,劉煌龍比廖鎵也就大兩三歲,孩子都小學高年級了。
「廖哥,實在不行,咱們包一個吧……」方子業開玩笑著回。
「滾,你現在怎麼也聶里聶氣的?」
方子業的學生田垚:「師父,我發現我現在還是沒有入門,我看我們組的一些課題,看得有點雲裡霧裡……」
方子業的學生馮俊峰:「師父,胡青元的操作好厲害啊?他開掛了吧,而且我還發現他可以過目不忘,我看過的書,他能準確地記住哪個字的前後文,標點符號都不差……」
「師父,我是不是好菜啊?」
胡青元:「師父,我今天去了臨床區的技能訓練室,這是我的操作視頻,您說我是要再精修一段時間發視頻,還是等師父你回來,我再錄製一批更加驚艷的?」
「或者在同一個視頻裡面,我們形成對比和反差?讓水友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
MD,這些天線寶寶們。
絕了。
方子業現在有點理解自己的老師們的心態了,自己剛入學時,絕對比胡青元菜得多。
又菜還愛問,師父袁威宏的心態到底被什麼輪胎擠壓過?
方子業統統放置不理。
問得最規矩的還是自己的科研助理韓靜宜:「方老師,我們今天已經完成了一部分實驗的數據搜集,主要有以下一些,我們對miRNA進行了定量分析……」
這才是正常的問題和回饋嘛,學生們入了門之後,還是稍微有點皮了。
……
兩天之後,五月三日!
橢圓形會議桌上,地面鋪著暗紅色的絹花毛毯,踩上去的腳感軟綿綿的。
方子業著實無聊之下,只能雙腳的腳心抓地,開始左顧右盼地開小差。
因為這會兒,馬俊院士等人和謝珩等人『吵起來』了。
丁建院士道:「謝組長,我們要認清楚形勢,認識到目前科研的進步速度,所到達的位置。」
「目前,大部分腫瘤的治療方案,依舊是常規的化療與手術結合一體的綜合治療方案,短期內很難再有重大突破。」
「現在,絕大部分腫瘤的突破點是在於如何精準診斷,找到不同腫瘤的特異性標誌物,先去輔助確診,研發輔助確診的試劑盒,開發出潛在的經濟價值。」
「這才是實事求是,您不要只想著治療和靶向藥物啊?」
「目前,比較成熟的靶向腫瘤化療藥物才多少,所有的專科加起來也不過幾十種。」丁建擲地有聲地說,而後開始翻看資料進行列舉。
「目前常見的靶向藥物的種類無非以下幾種,受體酪氨酸激酶抑制劑;抗血管生成藥物; PI3K/AKT/mTOR抑制劑; PARP抑制劑;免疫抑制劑。」
「受體酪氨酸激酶抑制劑的作用機制是阻斷細胞表面受體酪氨酸激酶(RTK)的活性,這些受體在細胞生長、增殖和分化中起關鍵作用。當RTK過度激活時,會導致細胞不受控制地增殖形成腫瘤。」
「相關的腫瘤有:非小細胞肺癌(NSCLC):針對EGFR、ALK、ROS1等驅動基因突變的肺癌亞型。例如:吉非替尼、厄洛替尼(EGFR抑制劑)、克唑替尼(ALK抑制劑)、羅沙替尼(ROS1抑制劑)等。」
「HER2陽性乳腺癌:針對HER2過度表達或擴增的乳腺癌。例如:曲妥珠單抗、拉帕替尼等。」
「胃癌/胃腸道間質瘤(GIST):針對某些胃癌或GIST中驅動基因的突變。例如:西妥昔單抗等。」
「腎細胞癌:針對血管內皮生長因子受體(VEGFR)的抑制劑,如索拉非尼等。」
「我們再來看第二種,抗血管生成藥物的作用機制和藥物。這類藥物的作用機制:抑制腫瘤血管生成,即腫瘤自身形成血管的過程。腫瘤需要血管才能獲得生長所需的營養和氧氣,阻斷血管生成可以抑制腫瘤生長。」
「相關的腫瘤:腎細胞癌:索拉非尼、貝伐珠單抗等。肺癌:貝伐珠單抗等。其他實體腫瘤:部分結直腸癌、肝細胞癌等。」
「PARP相關,卵巢癌:奧拉帕利!黑色素瘤:帕博利珠單抗、納武利尤單抗……」
「這多嗎?不多啊,謝組長。」
「所以我的建議還是,我們要遵循時代的潮流,不能總想著彎道超車,將守株待兔認為是必然,認為是必須可以走到的。」
「跟隨時代的腳步,先去確定診斷,將腫瘤的發生發展機制研究得更加透徹之後,再去慢慢地找角度去尋找新的治療藥物。」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更加熟悉腫瘤的移行特徵,知道他們繁殖所相關的通路,才能找到更加精準的藥物。」
「而且,在找腫瘤相關靶向藥物治療時,製藥工藝也必須跟上來。」
謝珩身邊的一人則道:「難道,像骨科的腫瘤這般尋找到新的治療方案,就完全沒可能了嗎?」
馬俊院士聽到這裡,直接看了過去,聲音如雷:「這位領導,您這麼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在故意針對骨科的從業人員,故意給他們招黑呢?」
「或者說,是特意讓我們這些人去針對骨科腫瘤相關從業人員。」
「我們前面兩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骨科腫瘤與微型循環儀的化療治療結合,屬於是可行性比較高的方案,是方案,還沒有落地。」
「一些好的想法,能不能實實在在的落地,需要時間來證明,我們期待骨科的腫瘤相關學者可以另闢蹊徑。」
「其次,骨科的這種治療方法,是不能復刻的。」
「因為它的解剖結構非常特殊,四肢的循環血運阻斷後,可以單獨游離於臟器循環之外。」
「那我們鼻咽癌,你怎麼搞?你能把頭顱血運截下來嗎?」
「這是不現實的事情。」
「我並非是針對方教授或者是骨科的腫瘤相關從業人員,相反,我對他們非常尊敬,可以如此思維清奇地想到另類的解決辦法。」
「但我想說的是,醫學不是複製,腫瘤的治療也不能一筆一地照搬。」
「尋找靶向治療藥物,精準地對腫瘤進行化療治療,依舊是未來的大勢所趨,但這需要漫長的時間去進行科學研究,而不是一味地求快。」
「要裘穩!~」
「但是,骨科腫瘤與微型循環儀化療聯用的一些思路,我們可以進行提取,就是在減副作用上。」
「我們目前化療的減輕副作用,是通過藥物性質的拮抗,比如說護肝、護胃、滋養腎臟等……」
「如果可以研發出能大量減輕化療所帶來的副作用的藥物,我們同樣可以加大化療的藥物劑量,提升化療對腫瘤細胞繁殖的阻滯效果……」
「但這些,都是後話,先診斷,診斷才是我們目前大部分腫瘤的競爭方向,也是大勢所趨,而不是另闢蹊徑!」
馬俊都無語了。
MD,只知道彎道超車,彎道超車,彎道最容易翻車的道理你們不懂嗎?
一個個的不是專業內的人,整天不想著干人事。
那彎道超車固然刺激,但享受彎道超車快感中,死了多少人,交通事故還沒有給你示範啊?
「馬教授,您別生氣!~」謝珩寬慰道。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實話實說,謝組長,還有各位領導,你們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如果我非要說什麼的話,你們如果能出錢,把醫保進行鋪底,那我們還在這裡談什麼?」
「有錢進口藥物,別讓病人花錢啊?這不是最直接的路了嗎?」馬俊也來了脾氣。
給出了質問。
現在國外對國內的醫藥封鎖,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你花錢買啊?買來就可以用,你醫保鋪底啊,別想著壓榨我們啊。
說起來,我們大部分人都是臨床醫生,臨床醫生的本職工作是治病,不是搞亂七八糟的科研!
你們把藥拿過來,我們負責把病人治好,讓病人和家屬高高興興回家,這就是我們的本職工作,不是嗎?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國家不夠富裕,甚至都養不起國內的患者麼?
「馬教授,您消消氣,我們這不是在開會探討嗎?」謝珩道。
「開會探討歸探討,不要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你們這麼說,很容易引起矛盾糾紛的!~」
馬俊接著轉頭,笑吟吟道:「你們看看方教授現在的處境啦?這麼年輕的一個人,被你們弄來拿槍使喚,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你們不懂啊?」
「其實說起來,方教授在我們這個行業內還是個孩子,屬於是剛起步的階段,你們這麼利用他來刺激我們,真的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是真的為他好,還是就是故意給他拉仇恨呢?」
「科研應該是自由的,可以有一定的方向性,但一旦進行了命題,氛圍、產出都會直接畸形。」
可以這麼說一句話。如果科研可以命題就能成功,那麼華國早就把所有國家都甩出去一大截了。
聽到這裡,唐傑院士也說了一句圓場話:「謝組長,馬教授和丁教授兩人也不是耍脾氣,而是,您二位所說的劍走偏鋒也好,還是大道同歸也好。」
「其實難度都很大,道理大家都懂,大道同歸。」
「可也要考慮現實情況!~」
「我們這種會議,國外肯定也會開,他們也會想著如何掙更多的錢,如何將腫瘤的治療進一步的攻破,提升腫瘤患者的預後與治療質量……」
「但路要一步一步走,其實腫瘤的靶向治療,目前也還有很多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即便是預後最好的甲狀腺腫瘤和乳腺腫瘤,依舊有許多不完善之處。」
「其實最本質的道理,藥物不應該成為商品競價、經濟競爭的方式之一,這是國際上都認可的道理。」
「可現實他不是這麼運營的啊,對吧……」
「我也知道謝組長您的意思,但你去看看國外的一些著名實驗室,他們的產出,也是與我們國內的實驗室一樣,一步一步地往前推進的。」
「在真正研發出腫瘤治療藥物之前,也是從診斷、預後分析、各種試劑盒的研發,再到成熟的藥物。」
「十億以上,十年以上,十萬次以上,這並不是誇張的說辭,大量的人力、財力、精力投入,也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它是客觀存在的……」
「至少目前的科技水平,不允許我們一個月就攻克一種腫瘤的治療。」
「您為難我們也沒有用!」唐傑道。
別人都是十年十年的沉澱,幾十年前就開始了基礎科研,那時候的華國還在搞基礎醫療地科普,你怎麼可能去和別人比厚度呢?
彎道超車沒那麼容易的!
腫瘤治療的原理也簡單,你要麼把它搞死,要麼把它切了,要麼把它血運都給斷了。
原理就這麼簡單,然則全世界的人,都研究了將近一百年,都還沒有突破,這能怪大家不努力麼?
掙不到錢就是工作不夠努力?
這怎麼網紅里網紅氣的?
三號下午的會議,依舊是不歡而散。
方子業也在會議中,看到了一眾院士大佬們的團結。
開會可以,但不要逼人,你們嚼舌根可以,甚至可以說我們的能力非常差,但你們別拉仇恨,故意給某個行業抹黑,也不要給一些人架起道德架子,反而讓他們到時候下不來台。
方子業的團隊也好,還是骨科的腫瘤團隊,都需要一個退路!
目前只是一個雛形,你們就說得好像他們已經攻克了骨科腫瘤的替代治療方法似的,萬一到時候沒成,發布不了新聞,你們不是要把他們團隊搞死啊?
真正的學者,是不會特意地去為難其他團隊,或者因強大的嫉妒之心,而使絆子的。
這一次能來這裡開會的人,純粹的學者不少,所以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在與他們的會議結束後,方子業還看到,馬俊院士等人私下裡組了一個局,自己單獨去開小會了。
只是這樣的會議,方子業根本沒有機會參與。
……
四號,下午。
方子業人非常意外地接到了會議取消的通知,也就是說,方子業可以在下午的一點鐘就離開。
方子業覺得不可思議,還特意打電話問了李永軍教授。
李永軍教授敲起了門,方子業打開後,李永軍教授道:「子業,趕緊的,我們收拾行李,儘快回去。」
「這個地方我是一刻鐘都不想待了。」李永軍的表情不太好。
李永軍與方子業不在同一個討論組,但看李永軍教授的臉色,估計他們那個組裡面的討論氛圍也不怎麼樣。
「李教授,這種會議,都這麼隨意的麼?說取消會議行程就取消?」方子業多問了一嘴。
「我估計,剩下半天是總結,而這種總結會議,我們都沒有資格參席。」
「你們腫瘤組的討論怎麼樣咯?你有沒有被架起來?」李永軍關心地問。
「差一點,但其他老師們都還挺好的,主動為我解圍了,我們組的組長這麼做過,但都被拆解了。」方子業道。
李永軍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我們醫務工作者,一致對外時,還是團結一致的。」
「你還這麼年輕,我估計他們也不會看著你往火坑裡跳!~」
「沒有逼你做什麼吧?」李永軍又問。
「我們組的幾位老院士和組長都直接吵了起來,差點就放下袖子直接干架了,倒是也沒有下什麼強迫性的任務。」
「特別是京都大學的那位詹啟明老院士,伸著脖子讓人割下來,場面也是有點讓我大開眼界。」方子業道。
方子業是沒想到,這麼嚴肅的會議,過程竟然與菜市場裡大媽打架有那麼幾分類似,搞得好像有點混不吝的意思。
「那你呢?應該得了好處啊?」李永軍道。
方子業再次坦誠點頭:「嗯,算是得到了一點點好處,就是組長問我們課題組的經費夠不夠,目前研究進展,我說暫時是夠的。」
「他說不夠就添……」
李永軍滿臉羨慕地看著方子業:「那你這得到的好處就不只是一點點啊?」
「到底是哪個貴人把你送上名單的啊?」
「你可得好好地感謝一下他,我打聽了一下,不是陳宋院長和療養院。」
「你所在的單位都沒辦法接觸到這種級別的事情。」
「你這是早早地直接在國字號和院士大會裡面被提了名,以後就算是混得再差,也不會比我更差!」
方子業聞言,目光流轉。
這或許是,謝珩和謝武才老爺子二人的一種『誠意』,也是希望自己可以『放他孫女一把』!
鄧勇的事情沒有回頭路了。
證據鏈完整,證據確鑿。
沒辦法補給鄧勇的,他們就在能力範圍內,拉了方子業一把……
「李老師,我也不知道!~」方子業笑道。
這種事,是不能給李永軍說的。
「行了,去打包行李吧,我們早點回去。」
「這一個假期,就只聽其他人吵架了。」李永軍搖頭。
「都有誰在吵啊?」方子業問。
「不就是那麼幾個麼?哦,你們漢市的程曉平老院士也在吵,吵得最凶。」
「因為我們組的組長,還質問了程曉平院士之前的肝移植相關的循環儀為什麼還沒有下文,可把他氣得……」李永軍搖了搖頭。
每個位置有每個位置的壓力。
程曉平院士固然地位超然,他做課題的時候,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但上面的領導要成果的時候,也會來舔著臉問你,程教授?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有結果呀?
是還缺錢嗎?你給個時間,要多少給多少。
嘿,能把你憋死……
不缺錢,不缺人,成果呢?
李永軍以為方子業不知道程曉平院士的課題,所以就詳細地給方子業解釋了一遍,其實方子業是明白始末的,但也沒有說透。
……
方子業取消了機票,改成了高鐵票往回趕。
車票賣得很好,李永軍教授和方子業都不在同一節車廂。
方子業是坐在了靠車窗的位置,移目看著窗外,腦子裡迴蕩著很多事,其中包括但不限於這一次會議的內容,以及自己得到的『無關痛癢』的好處。
方子業旁邊坐著兩位女生,她們兩個是一起的,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著。
「我給你說啊,我們班長實在是太煩人了。」
「我和她在同一個社團,她目前是副會長,就想耍官威,五一假期還讓我回去參加社團活動。」
「我早就買好票了,也早就說了不去不去。」
「她非得打電話找罵,聽說還被我罵哭了,她室友還打電話過來說我說得太過分了!~」
她的同伴則語氣悽然道:「秋秋,我被分手了。」
「啊?」叫秋秋的人趕緊停下了吐槽。
「怎麼了?你們昨天不還是好好的麼?」
「他和別人好了,嗚嗚嗚,你說的對,異地果然不靠譜,我和他高二就開始談了,就是因為他在京都我在漢市,這才過了三年……」秋秋的同伴覺得天都塌了。
「他真過分,渣男!~」秋秋開始同仇敵愾。
方子業耷拉著窗戶,內心有點想笑,但也沒那麼想笑。
她的事情算事兒麼?
好像一點都不算,但是在她這個年紀,自己的男友劈腿,被分手,好像也算是天都塌了。
方子業發現,自己如今的心態,到底是越來越不年輕了,竟然很難去共情她。
只是想著,分了就再找一個唄?
遇到了問題就要正面面對。
方子業竟然從來沒想過,希望她再去勇敢追愛,把那個男生再找回來,一絲絲這種幼稚的想法都沒有……
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漢市下了車,方子業依舊坐車前行,打著盹兒,眼睛似閉非閉,聽著陸陸續續上車又下車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