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寧眼前的,是江二海一家人的威逼,也是江心柔趾高氣昂的挑釁。
但是這一次。
江寧的反應卻有一些奇怪。
竟然沒有像先前那樣,直接一巴掌打過去,打碎江心柔痴心妄想的美夢。
她對周遭的聲音置若罔聞。
一雙清亮眼睛死死的緊盯著江心柔身上的那一件衣服。
只因為——
是軍裝。
正是秦九烈離開時,留給她的那一件軍裝外套!
江寧今天早上出門去上班前,將軍裝外套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了江遠山和顧雲淑的房間裡。
而江遠山和顧雲淑的房間,是上了門鎖的。
如此一來。
先前鄰居嬸子說的砸門的聲音,扔東西的聲音,一下子也全都明白了。
就是他們撬開了房間門鎖,將房間裡亂翻了一通。
說不定還想藉此找出江遠山或者是江寧私下藏起來的工資!
而江心柔就是在那個時候,盯上了房間裡的軍裝外套。
她心裡的嫉妒之火,早已經熊熊燃燒。
江心柔想要占為己有!
把江寧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搶過來。
更甚至。
在江心柔的眼裡,江寧就不配擁有任何東西,她唯一能有的,也只有是江心柔丟棄不要的!
之前的十九年,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
此刻。
江心柔學著江寧之前的那樣,將軍裝外套穿在身上,故意高高聳起肩膀,炫耀著軍裝上的兩槓三星。
她一邊摸著墨綠色的布料,一邊衝著江寧得意一笑。
「江寧,這衣服穿在我身上,比在你身上的時候,可要好看多了!」
江寧此刻的眼神,恨不得將江心柔的手指剁下來!
這個滿腹心機的惡毒女人,渾身上下都是髒的,完全就是玷污了秦九烈的軍裝外套!
她憤怒到了極點,反而整個人顯得更加平靜。
一張口,也只有短短的三個字。
「脫下來!」
冰冷又危險的氣息,從江寧的身上散發出去。
在有了靈寶空間的加持之後。
江寧身上的氣場,變得越發強大。
周圍人不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但是明顯的感受到心口的震動。』
是一種從心底里,冒出來的恐懼。
江寧不等江心柔的回答,往前邁了一步。
整個人都逼近到了江心柔的跟前。
雙眼銳利的緊盯著。
沉聲低語,命令道。
「江心柔,我再說一遍,脫下來!現在立刻,把衣服從你身上脫下來!」
江心柔感受著來自江寧身上的怒氣,她的眼角抖了抖。
她已經害怕了。
但是她對江寧這個婚事的嫉妒,完全蓋過了心底的恐懼。
江心柔的手指,緊抓在墨綠色的軍裝外套上,死死的不肯鬆開。
「我不會給你的!」她死咬著牙齦,衝著江寧嗆聲回去,「臭丫頭,你和你的爸媽一樣,只不過是我們家的傭人而已!傭人就不配擁有任何東西!你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這件軍裝是我的,你的男人也是我的!你別想從我手裡搶走!」
好一個「搶走」。
江心柔明明是一個掠奪者,卻反咬江寧一口,把江寧說成一個強盜。
也真是可笑了。
呵呵。
江寧此時已經懶得跟這個女人多費口舌了。
她之前不願意動手,是怕在拉扯中,弄壞了秦九烈的外套。
但是現在。
江寧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她直截了當的伸出手去。
在靈泉溪水滋潤了一夜之後,她的力氣已經比昨天更大了,只不過是一個江心柔而已,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
然而。
就在江寧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軍裝外套的瞬間。
有一個身影,卻比她的動作更快。
搶在江寧的前面,一把拽住了江心柔身上的軍裝外套。
那個人……是顧雲淑。
是那個溫婉賢淑,最溫柔,最安靜,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任勞任怨,永遠都不會替自己爭一下的顧雲淑。
這個瘦弱的中年女人,在這一刻從心底里,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母性力量。
她
「還回來!你把阿寧的東西還回來!這是屬於阿寧的!我不准你搶,我不准你搶走!」
「阿寧三歲的時候發高燒,她就想喝一口紅糖水,但是你故意把所有的紅糖都吃光,一點也不剩!」
「阿寧七歲上小學,我熬了三天三夜,給她做了一件新衣服。你也搶著要穿!但是實際上,你把衣服剪爛了,丟在垃圾堆里。哪怕這樣,你都不肯讓阿寧穿上一件新衣服!」
「這是我們阿寧的東西,你不能搶走!你不能搶走!你不能搶走!」
顧雲淑蒼白著臉龐,瘋狂的嘶吼著。
她的手指在抓住了墨綠色的布料之後,就再也沒鬆開過。
江心柔被她的力道,抓得整個人傾斜踉蹌。
「你放手!你放開我!別拉我的衣服!」
面對已經瘋狂了的顧雲淑,江心柔哪怕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推不開。
她在情急之下,竟然用手指甲狠狠抓著顧雲淑的手腕。
「你這個瘋子,還不快放開我!」
一道一道血痕,立刻出現在蒼白的肌膚上。
江寧徹底的被這一幕所激怒了!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腳重重的踹了過去!
「啊——」
撕啦——
江心柔被踹倒在地,腹部抽搐疼痛,發出了悽慘的叫聲,整個人都狼狽的佝僂了起來。
而秦九烈的軍裝……
厚厚的外套布料,被這股可怕的力道,從袖子處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在江心柔的身上。
一半被顧雲淑住在手裡。
顧雲淑低啞又帶著哽咽的聲音,還在不停的說著。』
「這是我們家阿寧的東西!你不能搶走!你不能搶走!這是我們家阿寧的……「
顧雲淑想要搶回來的,何止是眼前的這一件軍裝外套。
更是江寧的婚約,是江寧後半輩子的幸福。
同時也是江寧的前十九年……
在那日復一日的歲月里,被江心柔無理掠奪的每一個瞬間、每一樣東西。
那些原本都是屬於她的女兒——江寧的。
江寧看著脆弱顫抖的顧雲淑,聽這她壓在心底的哀吼,心痛到呼吸一滯。
心口像是被針扎一樣的難受。
她一把抱住了顧雲淑,將顫抖的纖弱母親,重重護在懷裡。
同一時間。
倒在地上的江心柔,肚子裡的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位了一樣的疼痛。
她痛哭流涕道。
「爸,哥……臭丫頭打我……臭丫頭竟然敢打我……你們……你們動手啊……打她……打她啊……」
江二海和江青林如夢初醒。
「臭丫頭,你他媽的反了天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巴!」
一個一個凶神惡煞,衝著江寧和顧雲淑撲過去。
千鈞一髮之際。
江遠山站了出來。
他擋在江寧和顧雲淑的身前,緊咬著牙關,將江二海和江青林的反撲,全都擋了回去。
江遠山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堂堂鋼鐵廠的工人,從事重體力勞動,渾身上下都是力氣。
對付一個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再加一個斯文敗類的讀書人,完全不在話下。
哪怕是後來陳美蘭和江李氏,也都沖了過來幫忙。
他們卻依舊不是江遠山的對手。
一群人,混亂的扭打成了一團。
江寧趁亂,往江心柔和陳美蘭的身上,又踢了好幾下,算是惡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當江遠山一把將江李氏推開,江李氏又因為沒站穩,一屁股摔在地上的時候。
整個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江李氏仰著頭,瞪大了渾濁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江遠山,又氣又怒!
她嘶吼道,「你竟然敢對我動手!我可是你娘!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你是忘記,誰把你養大,誰給你吃的,給你喝的了?!」
一通嚴厲的道德綁架,撲面而來。
但是這一回。
江遠山已經無動於衷了。
他赤紅著眼睛,沒看向江李氏,而是轉過身體,看向了他的妻子和女兒,心疼而又不舍。
眼神里更是帶著深深的愧疚。
江李氏還是尖酸刻薄的模樣,繼續尖銳的叫喊,「你到底什麼意思?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江遠山抬頭,看向他視作母親的冷血女人。
他無比堅定的開口。
「我們分家,我要跟你脫離母子關係,也要跟你們徹底的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