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聲響起,幾道凌厲的劍光襲來。
「轟——」
石辰子拂袖一甩,劍光崩潰,殺氣倒卷,幾道人影橫飛出去。他閃身衝出傳送陣,怒道:「放肆!」
青衣與邛山左右張望,皆錯愕不已。
於野面對突發的狀況,也是有些意外。
藉助傳送陣趕路,行程更加便捷,誰想剛剛抵達隱星,便被視為入侵之敵而遭到攻擊。
置身所在,是個偌大的院子,卻亭台倒塌,草木凌亂,滿地的殘肢斷臂,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拼殺。而幾位偷襲的修士,乃是元嬰、化神小輩,抵擋不住石辰子的盛怒一擊,皆肉身崩潰而慘死當場。
抬頭仰望,天光淡淡,群山隱隱,禁制籠罩。
這應該是陰星的樊陽城。
據說,刑星與隱星,或稽星的高人前往魁星,亦曾途經此地。所謂的敵襲,莫非與其有關?
石辰子已飛出院子,離地十餘丈,四下張望。他身為金仙高人,卻被幾個小輩欺辱,一時怒氣難消。
青衣與邛山跟著飛身而起,依然困惑不解。
於野整理衣著,走出陣法,凌空虛踏幾步,飄然落在一座破損的石亭之上。
院子裡,另有幾座傳送陣,已盡成廢墟;頭頂的百丈之上,籠罩著陣法結界;四周則是街道縱橫,房舍成片,並為群山所環抱。而七八里方圓的所在,竟然見不到一個人影,整座樊陽城死寂沉沉,詭異非常。
石辰子稍作張望,直奔城門方向飛去。片刻之後,他去而復返,道:「此城的陣法結界尚且完好,卻城門大開,僅有上百具死屍,未見一個活人。」
「怪哉!」
邛山的兩眼閃爍,神色狐疑。
「石前輩見多識廣,能否就此請指教一二?」
青衣拱了拱手,出聲詢問道。
她是女修,神態端正,舉止得體,又以晚輩自居,使得石辰子難以拒絕。
「據悉,陰星多為鬼修,與各方來往甚少,幾位高人又不喜拋頭露面,如今人在何處,是否前往魁星,暫且無從知曉。而石某倒是來過樊陽城,僅為借道而已,誰料今日……」
「鬼修?」
「星域各方,皆傳承久遠,有魔修、妖修,自然也有鬼修,不外乎修煉之法各異,卻萬法同宗、大道歸一!」
「此城遭遇敵襲,何人所為?」
「不得而知!」
「與隱星、刑星的高人有關?」
「適逢魁星之行,史塵子與卓天絕不會招惹事端。」
「又將如何前往魁星?」
「城中的傳送陣已毀,難以直達伏星,唯有施展遁法趕路,不妨在此歇息兩日,於道友——」
石辰子飛到於野的面前,道:「陡生枝節,並非本人所願……」
他不僅擔當招人入伙的重任,而且肩負帶路的職責,卻突然遭遇意外,難免令他尷尬、鬱悶。
於野依然站在亭子上,像是杵在孤崖的一截樹幹,他衝著石辰子默默打量,轉而眉梢一挑,吩咐道:「去城外歇息!」
他身形不動,人已飛出院外。
石辰子搖了搖頭,恨恨吐了口悶氣。
邛山與青衣隨後而行,悄聲道:「此城,似曾相識呀……」
「哦?」
「鬼域!」
「鬼域?」
「嗯,當年,老狐與頭領闖蕩鬼域,所遇見的鬼族、鬼村,與此城極為仿佛!」
邛山生性多疑,詭異的樊陽城使他想起了鬼域的遭遇,當然,他也有賣弄與討好之意。青衣對於鬼修所知甚少,好奇詢問——
「如你所說,城中倒有幾分陰森之氣,不過,此前的修士,與常人無異呀?」
「倘若石辰子所言無誤,陰星的鬼修或為鬼族,這座樊陽城,實為鬼城!」
「願聞其詳!」
「鬼族,並非遊魂野鬼,凡人選擇了鬼修,亦為鬼族,不墮輪迴,以求長生之道。而無論鬼仙,或妖仙、魔仙,殊途同歸也!」
「嗯,多謝賜教!」
「嘎嘎……」
邛山對於鬼族的認知,來自當年的鬼域之行,能夠賣弄一回,令他得意不已。而他笑聲未落,又聽青衣問道——
「樊陽城,已是空城,城中修士與凡人,去了何處?」
「啊……」
「倘若城中的死屍來自鬼修,又是何人所留?各方忙於魁星之行,卻有人屠了樊陽城,是否過於蹊蹺,你老狐有何高見?」
「屠城……」
面對青衣的連聲發問,邛山一時無從作答。
「砰——」
便於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炸響。來時的院子裡,升起一團塵霧,僅有的一座傳送陣,已經蕩然無存。
「咦?」
邛山回頭一瞥,驚愕道:「城中有人毀了傳送陣……」
他正想返回查看,耳邊響起一聲叱呵——
「不必理會,走!」
於野尚自御風而行,忽然加快去勢。
石辰子也好像是如臨大敵,跟著他直奔城門沖了過去。
邛山不敢怠慢,與青衣隨後追趕。
而一行四人尚未抵達城門,便聽「轟」的一聲,城門關閉,緊接著光芒閃爍,森嚴的陣法籠罩全城,繼而陰風陣陣、殺氣瀰漫。
於野被迫停了下來,轉而雙眉倒豎,兩眼寒光閃動,冷聲道:「石辰子,能否給我一個交代?」
「哎呀!」
石辰子又急又怒,卻無暇多說,他去勢不停,抬手祭出一道火紅的劍光。「砰」的一聲悶響,裹著烈焰的劍光倒卷而回,而封禁的城門只是微微搖晃,便已隱入濃重的霧氣之中。他禁不住後退了幾步,已是臉色大變,道:「於道友,不管你是否相信,此事與我無關……」
與此同時,陰風呼嘯,霧氣橫卷,整個樊陽城已籠罩在夜色之下。
轉眼之間,空曠的街道、院落冒出一道道黑影,怕不有數千上萬之眾,直奔城門的方向湧來。尤為甚者,詭異的氣機所至,修為難繼、法力遲滯,使得四人的身形漸漸沉重,相繼落在地上,旋即殺氣橫卷,鬼哭狼嚎聲響徹不絕。
「呸!」
石辰子啐了一口,便要強行突圍。
忽見於野抬手一揮,沉聲喝道:「石道友,稍安勿躁。青衣、老狐,布陣……」